见没有什么热闹可看，周围的人逐渐散去。
人群外却忽然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前几天让姜淼帮她修补旗袍的老太太。
她怀里还抱着个卷轴，瞧见姜淼，忽然眼眶一红，不由分说地就要给姜淼跪下。
姜淼被她吓了一跳，和赵鲜花一起把老太太从地上搀起来：“奶奶，你这是干啥？”
怎么还有人刚见面就要下跪的呢？
老太太被她和赵鲜花搀进裁缝铺里，坐在椅子上。
她把怀里的卷轴放在一旁，拉着姜淼的手：“姜师傅，实在是谢谢你。谢谢你把旗袍修补号，我拿给老师看的时候，她特别开心。”
“那天我们跟老师一起吃了饭，她还比平时多吃了一小碗。等晚上我们打算送她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她人已经不在了……”说到伤心处，眼泪沿着老太太的面皮滚落，话像是哽在了喉间，再也说不出来。
即便心中已经对老师的离去有预感，但真的到这一天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难受。
姜淼轻轻地拍着老太太的后背，温声道：“她一定不希望您这么难过。”
许久之后，老太太情绪才略微缓解一些。
她把卷轴拿出来，居然是一副锦旗。
锦旗是丝绒缎面做的，看起来格外高级。两侧缀着金黄色的须须，显得格外漂亮。锦旗中间写着“妙手补衣”四个大字，后面则是日期和几个人的名字：“我们几个同学这两天刚办完老师的丧事。我们商量一下，觉得还是要给您送面锦旗过来。您可一定不要推辞。要不是您替老师补了旗袍，说不定她还要留下遗憾。”
姜淼两被子加起来，第一次因为补衣裳的事情收到锦旗。
她心想，怪不得那么多人愿意收锦旗呢，情绪价值一下子拉到最满，谁收了会不高兴。
“谢谢您，让你们破费了。”姜淼把锦旗收下，挂在铺子里最显眼的位置。
老太太摇摇头，低声道：“是我们该谢谢您才对。一副锦旗花不了多少钱。能让我们老师开心，那就够了。”
老太太过来的时候，人群还没彻底散干净，也有不少人瞧见老太太当众就要姜淼下跪那一幕。
他们不知道发生啥事，因此也就没走。等姜淼送走老太太后，才过来打听。
出于保护**的目的，姜淼没说太清楚。只说是老太太有件非常重要的衣服让她修补。她修补得很好，所以老太太才特地送锦旗过来感谢她。
光这一句话，就叫人啧啧称奇。
要知道，这会儿的锦旗可贵着呢。想要做副锦旗，千儿八百的是不能够，四五十可是要有。
裁缝铺里挂着的那副锦旗看着就不一般，那得小一百吧？
要不是姜淼技术好，谁会愿意花那么多钱给姜淼做锦旗啊。
一时间，镇里传得那叫一个神乎其神，恨不得把姜淼比喻成天上下凡的织女。
姜淼的裁缝铺外时隔几天又排起长队。不少人宁愿多花点钱，多等上一些时间，都想让姜淼给自己做一身衣裳。
反观悦心裁缝铺，却是稀稀拉拉的，远不如往日红火。
牛先群逼着自己的亲姐姐到姜淼铺子里嫁祸姜淼做的衣裳爱开线、有针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镇子。
的确有人不在意这些，还会去悦心裁缝铺买衣裳。但多数人都看不起这种行为，自然也不愿意再来牛先群的铺子。
姜淼倒是不在意外界的那些声音，她在思考要怎么让牛先群也吃个大亏。
牛先群模仿她做的衣裳，模仿她的铺子，这些姜淼都可以捏着鼻子忍。
毕竟这会儿《著作权法》还没影，对抄袭的界定不明晰。
哪怕的确清楚牛先群的行为的确构成抄袭，但她除了道德上谴责一下牛先群，其他也做不了什么。
但用这种下作手段来破坏喜悦裁缝铺的名声，姜淼不想忍，也不打算忍。
牛家，牛先群正在对着牛招娣拳打脚踢。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用力往牛招娣身上砸去，胖胖的脸上满是怒火：“牛招娣，你个没用的东西，你怎么敢跟人说是我让你去找喜悦裁缝铺的麻烦的？”
他说这几天悦心裁缝铺的生意怎么差了那么多，原来是屋里头出了内鬼。
事办不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往外说！
牛招娣被打得在地上满地打滚，干瘦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她想躲，可牛先群比她胖比她高，力气也比她大出一截，躲都没地方躲。
肚子上挨了一圈，翻江倒海的想吐，牛招娣看向牛先群的眼睛里不由得射出仇恨的光芒。
“你她妈还敢这么看我？”牛先群狠狠地掐住牛招娣的脖子，咬牙切齿的，一张脸扭曲而又狰狞，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我告诉你，我生意好不了，你就给我嫁给富源村的老瘸子！”
掐得牛招娣差点断气，牛先群才松开手站起身，宛如打量待宰的猪猡一样打量她：“我的好姐姐，我也不想为着一百块就把你卖了，可谁叫你不争气呢。”
“做的衣裳不如姜淼就算了，还没办法搞臭喜悦裁缝铺。我可养不起你。”
说着，他走出房间，关上门，把牛招娣一个人留在屋里。
牛招娣身子软软地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肺部，带来近乎刺痛的快意。
半晌，牛招娣的呼吸终于平复，她整个人伏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牛先群没有坐以待毙。
第二天一早，他师从港市某个给明星做衣裳的知名服装大师的消息，就传遍了镇上的每一个角落。
不管去哪儿，都能听到关于牛先群的议论声。
“听说他是港市那个专门给赵天王做西装的服装大师的徒弟呢。怪不得他的衣服做得又快又好，还价格便宜。可比那喜悦裁缝铺强多了。”
“就是。我前几天去喜悦裁缝铺问过，定做一身西装工期要一个月呢，还得排到年底。到那会儿，黄花菜都凉了。我就又跑到悦心裁缝铺去问，你猜怎么着？牛师傅说自己半个月就能把西装做好。这哪里有可比性嘛。”
“一个是港城学成归来的裁缝，但做衣裳便宜且良心。一个是自己学的，做衣服却又贵又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买衣服要搁谁那里买吧？”
姜淼接秦时悦回家的时候，听到几个人在路边这么议论着。
她眼睛微微眯了眯，牵着秦时悦继续往前走。
港城的师傅，还是专门给明星做礼服的师傅，就教出这么个连线都车不齐的玩意？
说牛先群没有吹牛皮，没有说大话骗人，恐怕让牛先群自己来，他都不会信。
他说的这点谎话，骗骗不懂服装设计的普通小老百姓还行。想要骗过姜淼，就太难了。
不过，既然牛先群牛皮都吹出去了，她不加点猛料怎么能行呢？
第二天一早，姜淼就去了宋巧珍家里。
宋巧珍五月份的时候已经跟胡向阳结了婚，现在两个人就住在离喜悦裁缝铺不远的小楼上。
她敲敲门，开门的正是胡向阳：“姜姐，你咋来了？巧珍这会儿还在睡觉呢，我把她叫醒？”
“不用。”姜淼摇摇头，“我找你有事，咱俩就在客厅里面谈吧，不打扰她休息。”
胡向阳把泡好的茶放在姜淼面前，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说吧，啥事。”
“你最近这段时间还去港城不？”姜淼犹豫一下，问道。
胡家的生意做得好，胡向阳整天可谓是天南地北地跑，港城也经常会去。
“去啊。”胡向阳笑得呲着一口牙，“咋？想让我给你带港城的稀奇玩意？”
他和宋巧珍因为姜淼才能成，宋巧珍因此非常感谢姜淼。
胡向阳爱屋及乌，也是真心实意把姜淼当朋友的。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个人。”姜淼松一口气，小声说道，“是个叫祖爱华的裁缝。”
闻言，胡向阳觉得有些奇怪：“你查他干啥？”
姜淼简短地把这段时间的事情说了一遍：“我虽然放过了牛招娣，但这并不代表我完全不介意这件事。更没想到牛先群居然还有脸编瞎话，吹牛皮，甚至仗着这个身份来拉踩我。”
“我问了问其他人，听说牛先群说祖爱华是他的裁缝老师，就想着查一查看牛先群到底在没在祖爱华那儿学过。”
其实倒不一定非要去查祖爱华，只是姜淼在办一件事之前，总想着能做到尽善尽美。
“成啊。我原本就打算带着巧珍一起去港城玩的。既然你让我打听这个祖师傅，想必他做衣裳的水平也很不错，到时候我领着巧珍也去做一身，顺便帮你问一问。”胡向阳笑笑，对他来说帮这个忙还真是顺手的事儿，“我俩大概要在港城呆一个月，到时候我让巧珍把消息给你带过去。”
“好。”姜淼点点头，露出一个感谢笑，把手里的布包放在桌上，“刚好我给巧珍做了身新裙子，当我给她补新婚礼物。你回头让她试试看合适不合适，不合适再来找我改。”
“成。”胡向阳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挠挠头，“那就谢谢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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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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