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晟身形滞了下。
他关了花洒，哗啦啦的水声消失，浴室安静，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怎么了？”
秋言激动道：“风雅集是你做的？”
顾晟沉默了两秒，薄唇轻撇，停在花洒开关上的手又转了下，浴室内水声重新哗啦啦响起。
他道：“嗯，我和同学做的。”
风雅集是一款国风小游戏，走的人文关怀路线，里面有很多中国古代文化的小知识，主要融合得很有意思，不会突兀，恰到好处的文化输出和关怀，十分治愈。
秋言在上一世大学的时候很喜欢玩，周围很多朋友也玩，算是挺火的，要知道当时大家玩的比较多的是竞技和恋爱类的游戏，这款游戏能杀出重围，已经很厉害。
制作这款游戏的团队很低调，而这款游戏最后好像是卖给了一家大公司，因此这背后的制作团队就一直是个谜。
顾晟虽然有书房，但卧室内也摆了一张木桌，上面放了些书和资料。
秋言没有随意翻动别人东西的坏习惯，刚才也是规规矩矩坐在那张木桌前背英语，只是顾晟把风雅集的资料就直接摆在长木桌角落，他起身想走动一下的时候，随意一瞥就看到了。
秋言并未注意浴室里关了又开的水声，他有些激动地，跟与他隔着一扇门的顾晟交流自己的感想。
“顾晟，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超级喜欢风雅集的，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这款游戏的啊？你负责这个游戏哪些部分啊？”
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表达起喜欢来也毫不扭捏和吝啬，不仅不吝啬，甚至可以说是彩虹屁满天。
顾晟听着他的彩虹屁，哼笑了下，眉眼间的烦闷散了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隔着浴室门聊天，秋言聊得正嗨，都没注意里面水声停了，他正说着话，浴室门突然打开，旖旎水雾倾泻溢出，冷冽的味道灌入鼻息。
顾晟穿着烟灰色的T恤和短裤，T恤宽大，覆在他挺拔的骨骼上恰到好处。
他跟秋言侧身相对，没完全转过身，只是偏了下头，侧眸看着秋言，同时一只手抓着毛巾，散漫地擦着头发。
顾晟瞳色深，看人的时候，要么有种没当回事的散漫感，要么仿佛能将人看穿，秋言这会感觉到的就是后者，因此不由噎住了下。
顾晟短促地哼笑：“夸完了？”
他身上那种要将人看穿的冷锐感顿消，秋言仿佛封印解除，眼底的崇拜再次急速飙升，顾晟甚至有种秋言想双手扒住他的错觉。
秋言朗声道：“还没夸完呢！”
顾晟被他逗乐，似笑非笑地呵了一声，伸手弹了下秋言脑门，凑近秋言，语气暧昧：“先洗澡，洗完上床夸。”
这一句骚话，让秋言愣了下，耳根不受控制地浮起些红。
他对上顾晟捉弄人的眼神，心里大呼，这就是直男吗？直男都喜欢开这种玩笑的吗？
他为了证明自己也很直，当即一只手搭在顾晟肩膀上，笑着眼眸：“那我上床再夸。”
顾晟呼吸微热，但见他神色如常，又不禁在心底自嘲了下。
———
秋言洗完澡走进卧室的时候，顾晟正拿着平板看东西，余光扫见秋言进来，并没有抬头。
秋言很自觉地爬上床，有点好奇顾晟在看什么，但又觉得随便看别人屏幕不好，便没凑过去，只是问道：“在看什么呀？”
顾晟手指擒着平板下沿，转了下，将屏幕对向他。
“程序代码。”
秋言：“……”
看是看了，但和没看差不多，因为页面上是一堆代码，秋言完全看不懂。
但他见顾晟不介意，便坐近了些，挨着顾晟，一脸稀奇地看着平板。
顾晟身体微僵，眼尾余光在两人挨着的手臂上扫了下。
普通男生真的会对同性朋友这么亲密吗？
这若是在外面，比如操场或者图书馆，手臂碰一起，他倒也还觉得正常，但现在是在床上，两个男的挨这么近，多少有些奇怪，秋言就不觉得奇怪吗？
他眸光微顿，看着秋言，秋言不解，一脸坦荡地回看他：“嗯？怎么了？”
表情过于坦荡，顾晟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唇，不像存了那种心思。
太直了，所以不觉得？
他收回视线，指甲在平板上“噔”地点了下，冷声冷调道：“好奇？”
秋言“嗯”了下，问道：“这是你写的吗？还是什么学习资料？”
顾晟道：“别人写的，我看看有没有问题。”
秋言：顾晟在批改作业！
虽然他看不懂，但不妨碍他的星星眼又冒了出来。
上一世他就通过各种新闻，知道了顾晟在编程方面极具天赋，但网上看新闻，总是隔了一层，很虚，即便看新闻或者听孔楚涵说八卦的时候，会说上一句好厉害，但那种崇拜是轻飘飘的。
跟此刻自己亲眼所见的感觉完全不是一个分量，这一次他真心实意地道：“顾晟，你好厉害。”
他说的认真，直直看着顾晟。
那目光，直白而热烈，充满了崇拜，甚至有点痴迷的感觉。
哪里有人会用这种眼神看普通朋友？
顾晟喉咙微痒，呼吸有些乱，忍不住问道：“是吗，那你会喜欢吗？”
秋言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喜欢！顾晟，我超级喜欢你！”
顾晟呼吸滞了下。
秋言说超级喜欢他。
他捏着平板的手有些紧张，定定看着秋言，接着就听秋言道：“我想和你做很好很好的朋友，不只是普通朋友，而是非常好的朋友。”
他说的一脸认真，眼含期待，等着顾晟的回答。
顾晟却是顿住，脸上表情复杂，让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秋言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期待，顾晟艰难地“嗯”了下。
秋言却“敏锐”地察觉到顾晟神色的变化，他这才想起来顾晟昨晚熬夜了，于是贴心道：“你脸色不太好。”
顾晟镇定道：“没有。”
秋言：“有啊，一看就是没睡饱太累了。”
顾晟：“？”
秋言：“明天再看吧？今天早点休息？我其实有些困了。”
顾晟沉默了好几秒，接着轻笑了下。
秋言：“笑什么？”
顾晟合上平板，放到一旁，道：“没什么，睡吧。”
秋言奇怪看他，但还是乖乖“哦”了一声。
关了灯后，屋内漆黑，视线看不见东西的情况下，嗅觉就跟敏锐。
秋言躺的好好的，忽然想到一件事，往顾晟那边挪了挪，挨着顾晟。
顾晟无奈地闭了下眼，他虽然知道秋言对他，似乎是真的没有那方面意思，但秋言这样碰他，他真的很难不想多。
黑暗中，他认命地睁开眼睛，声线没什么起伏：“怎么了？”
秋言鼻子贴着顾晟肩膀，嗅了嗅，奇怪道：“我们用的同一款沐浴露和洗发水，为什么味道不太一样？”
顾晟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但还是认真道：“可能是犁鼻器的原因。”
秋言疑惑：“犁鼻器？”
顾晟“嗯”了下，道：“在鼻腔和口腔之间，是一种高度退化的器官，甚至有些人没有。有研究认为犁鼻器可以对特定的人，感知到一些特殊的气味，这种特殊气味，一般别人是闻不到的，所以也叫第六感。”
其实也被称为“情觉”，不过经过前面几次的打击，顾晟此刻并不想提这个，自讨没趣。
秋言好奇道：“所以你身上这个味道，只有我能闻到？”
“只有”这种词，专属性太强，换了谁都会觉得暧昧，顾晟虽然被一而再再而三打击，认清秋言只是把他当朋友，但听到这种话，还是心情好了些。
房间漆黑，周围安静，秋言的呼吸偶尔落在他皮肤上，他忍不住侧了下身，跟秋言在黑暗中面对面，声音听不出波澜：“嗯。”
随着这一声“嗯”，秋言感觉自己心里开出了花。
只有他能闻到顾晟这个味道诶！
这岂不是代表顾晟是他的天选好友吗！
他声音饱含热烈，充满活力，语调扬起：“顾晟，我们是命中注定的！”
这句话实在容易让人误会，顾晟愣了下，呼吸微滞，心里升起隐隐的期待。
秋言道：“好朋友！”
顾晟仿佛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他期待碎裂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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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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