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凝跑了一个钟头,跑得满头大汗,头面上的发簪跑掉了不少。
坚持不住,眼看那些“黄鼠狼”越来越近,没有躲避的地方。
这样灵动的人儿要是被抓住,就没意思。
青年倏然大喊:“诶,黄鼠狼们,在这里。”
那群原本追着徐凝的“黄鼠狼”轿夫,转身朝堂溪胥走来。
轿夫有十来个人,失去了意识,像是被什么药物控制,张牙舞爪,刀尖划在身上,不知疼痛。
尖甲划破锦衣,刺入皮肤。
空气中弥漫瞬时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堂溪胥紧捂伤口,满手鲜血。
凉风乍起,青年一跃而下,腾空之时用力蹬了一下树身,手中匕首化作暗镖,在“人群”中旋转一圈回到手中。
“啊——啊!”
尸体尽数倒地,冰凉锋利的刀尖染满滚烫的鲜血,堂溪胥用手帕慢悠悠地擦着匕首。
他细细嗅了嗅,皱皱眉,随手扔了那块上好的锦帕。
徐凝跑着跑着察觉到后面没声,转首,月色劲装青年撞入眼帘。
徐凝立马反应过来,气急败坏,也不管他是什么疯批反派,破口输出:“堂!溪!胥!刚才是你搞的鬼吧,你明明就知道我在里面,你却不来救我。你想害死我啊?”
青年神色淡漠,一步步逼近,薄薄月光下,五官逐渐清晰起来。
“我怎么会害你,我不过是觉着林中无聊,找点乐子。”
有你这么找乐子吗,拿人性命开玩笑。
“怎么?徐姑娘很怕死吗?”
面对倏然的靠近,徐凝屏息。青年低下头来与少女平视,黑曜石般的瞳孔里闪烁着暗光。
“怕、怕啊,是人都怕死。我才不要死呢。”徐凝别过眼,双手紧拧衣角。
他那双眼好似能读懂人心,徐凝不敢与他对视。
堂溪胥眯眼看着徐凝,温声道:“那你可要注意了。去药王谷路途遥远,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怕是死一百次都不够。”
话末青年蹲下身来,直视徐凝。
“你!”
少女脸红耳赤,不敢多说其他,扭头独自离开。
寂静如斯,湿润的空气混合着鲜草味,这荒山野岭,徐凝时不时看看堂溪胥,能见着人影,才心安。
不一会儿,想到什么,小跑上去,急切道:“我二师兄呢?”
女子紧拉住月白长袖,袖子上恰又沾了血,红与极致的白形成对比,刺目惊心。
徐凝顺着目光看过去,忙收回手,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有些激动。”
四顾张望,反复磨搓手指,手心早已起汗。
半响,一清懒声音如细雨落地。
“不知。”
青年靠树,闭眼小憩。
“诶,你。”
徐凝一个人不敢外出,唯有蹲在大佬身边她心里才踏实。
她非常主动,见人睡着,自以为悄咪咪地一点一点挪过去。
没一会儿瞌睡虫找上门来,头一点一点的,不经意间落在堂溪胥肩上。
迷迷糊糊中徐凝正回脑袋,然后又倒回去,正回来倒回去,反复与瞌睡虫斗争。
【宿主!别睡了!支线任务正式启动:寻找徐涟。请即刻开始任务,否则任务进度条将为负值。】
徐凝一个激灵醒来,蹬地站起。
人最讨厌的就是在自己睡得正香时,忽然来个工作。
堂溪胥早就不见人影,徐凝硬着头皮独自前行。
又是一片林子里寂静,没有一个人。
徐凝找不到方向,只能漫无目的地乱走,喜服外袍宽大,走起路来不太方便,这又是冬月的天脱了又太冷,只得慢慢走。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啊?”
青年柔弱的嗓音打破了寂静。
徐凝随处找了根枝条,循着声音找过去。
声音是从杂草堆后传来的,借着烛火,才勉强看清。
沼泽已经没到堂溪胥胸口了,还在逐渐吞没青年的身体。
堂溪胥双眼无神,不过半个时辰,那双狡黠的眸子失去光亮。
徐凝蹲在泥潭边,在堂溪胥面前晃晃手。
“堂溪胥?堂溪胥?”
“喂!”
徐凝拍拍手,试图用响声唤醒青年。
堂溪胥没反应。
徐凝两眼一转,古装剧里不都这么拍的嘛,一般遇见这种情况,要用鲜血才能让人清醒。
一狠心,咬破食指,鲜血一汩汩的,争先恐后涌出,触目惊心。
徐凝借着火光,手指放在堂溪胥眼前晃晃。
“诶,怎么还是不行。”
火折子立在两人之间,明亮的眸子对上失焦的黑瞳。
堂溪胥在徐凝拍手时就醒了,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故而维持木头人形态。
女子紧皱秀眉,纯净的眸子闪着火光,小声抱怨。
两人离得很近,只稍一拳,堂溪胥能清楚看到脸上的绒毛。
这双眸子担心起来会是什么样,她会为我担心吗?
好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和她才认识几日而已。
她身上似乎有种魔力,能不自觉地吸引人,长老说被下了蛊的人会被种蛊之人吸引,她不会给我下蛊了吧?
徐凝梳的双蟠髻,发钗三三两两,好些繁重的已经甩掉了,夜风轻卷起两条红色的发带,恰好贴在少女的双肩。
堂溪胥起了心思,决定捉弄她一下。
青年眉心紧凑,眼眶乍红,琥珀眸子湿润起来,波光粼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竟有种可怜之感。
“诶,你别哭啊。”徐凝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轻抚墨发,反复顺着,好似安抚。
眼泪不止,话语再起 。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
怎么还是没用。
徐凝顺着回应:“他不会回来了,他已经死了。”内心的小恶魔在作祟,她可不会哄“孩子”。
原书中就说过,堂溪胥十二岁时遭遇灭门,徐凝直接说出来,随便喽,反正他意识不清醒,谁叫他刚才不救我。
徐凝向来是有仇当场就报。
管你什么反派不反派,我可是穿越的,是上帝视角,还怕你不成。
孱弱的眼倏然狠厉,泥潭里探出一只手,紧掐住脖颈。
“你再说一遍?”
青年咬牙切齿,怒火意欲而出。
“你、你、你……”徐凝舌头打卷,紧抠脖颈处的手。
手已经破皮出血,那人仍然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生理泪水打转,急中生智,一拳重捶在青年手臂上,这才逃过一劫。
“咳咳咳”
徐凝捂着脖子大口喘气,蔑视堂溪胥,在青年看过来之时又瞬间变脸。
“堂溪公子,抱歉抱歉,是我口无遮拦。”徐凝满脸堆笑,就差把“奉承”二字写在脸上。
片刻缓过来,徐凝道:“要不我拉你上来吧。”
后背直冒冷汗,怕他不高兴真把她掐死。
扔过去一根粗木棍,“你可抓好啦。”
青年心中有团乱线,到底抓住了。
出潭时不注意跌倒“诶、诶。”青年随之倒过来,四目对视,堂溪胥瞬时呆住,大脑空白。
“你、你起开。”
徐凝一把甩开,堂溪胥捂住胸口,似是要按住什么。
“嘶——嘶”
“你怎么了?”徐凝看堂溪胥有些吃痛。
烛火之下,青年按着手臂,面色苍白。
“你怎么受伤了,还这么严重。”徐凝借着火光,堂溪胥的的衣袖上染满血,后背上红了一大片。
手刚要触碰到,“别碰我!”
徐凝收回手,切,你不要我帮你,我还不屑呢。
转头就走一边去,找些木柴生火。
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过来。”
堂溪胥裸着上半身,背对徐凝。
“又怎么啦?”
徐凝找了些草铺在一起,准备休息一会儿。
“帮我上药。”
“不上,自己弄。我没空。”
叫你刚刚凶我,我偏不过去,擦不到药,活活痛死吧。
徐凝悄悄吐槽,抬眼撞上漆黑的瞳孔。
“我说,过来给我上药。”
青年眼神狠戾,一只手抬起,另一只手抓住欲捉住徐凝的手腕。
“好、好、好好。我上,我上。”徐凝连忙拿起药,在后背轻轻涂抹。
“嘶——”
“不要按我伤口,严重了,我杀了你。”
收起手,不敢耍小心思,老老实实上药。
堂溪胥洗得干净,身上没有一点泥,冷白的后背有许多疤痕。
“你以前受过很多伤吗?怎么这么多伤口。”
气氛过于安静,徐凝随口一问。
堂溪胥紧皱的墨眉舒缓开来,自嘲笑着,没出声。
完了,他没回我,该不会我又蹦跶到他雷点上了吧,哎呀,我这死嘴。
擦完药 ,穿好衣服,青年转过身来,低头凑近徐凝,神色晦暗:“是啊,我杀过很多人,有很多仇家追杀我,这些伤就是他们弄的。”
故意夸大极词,说得很凶险。
徐凝咽了下口水,有点拿不准,大脑飞速运转,试探道:“以、以后遇见他们,你、你小心一些。”
眼神纯净,没有半分坏心思。
堂溪胥微怔,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他以为她会说“活该。”又或是像那些人一样,希望他死,死得越惨越好,最好死无全尸。
这么些年,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第一次有一个人劝他小心些。
一股暖流淌入心间,很奇妙的感觉。
明显感觉到,气氛有所缓和。二人皆未言语。
“林子诡异,这里不可久留。”
好特别,这人没阴阳怪气,真是见了稀奇。
青年自顾自走在前面,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察觉徐凝没跟上。
“快点,否则等会儿出不了林子。”
果然是我想多了,他怎么会好好说话。徐凝脚有些痛,放缓步子。
堂溪胥不耐烦,倒回来。
见徐凝只穿了一只绣花鞋,沉声道:“你鞋呢?另一只去哪儿了。”
被人撞见尴尬,徐凝不好意思:“鞋子有点大,方才跑得急,跑掉了。”
白色的鞋袜上浸了点血,有一两根刺扎进脚底。
女子脸色发白,额角浸了汗。
下章修搞在2025.3.23中午十二点半发,中午没发就是在晚上九点半这会儿[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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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霜华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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