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羚走下高台,浑身轻松地走在广场上,广场上的道路平坦,正如她的未来。
景国那边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让人来接管北夷的事宜了,许羚乐的轻松,很是欣然地将手上的事都交了出去。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拿在手中了,现下的北夷仅是空壳一座。
返程前夕,刘栗找到了当时正在北城帮助百姓复建的许羚。
他拿着一份已盖了印章的文书,脸色不是很好看,眼中浮浮沉沉的满是复杂的情绪,但许羚知道那不是对她的。
“怎么了?”
她接过东西,没有多犹豫便打开了,待看完上边的内容后,她也算是明白了刘栗为何会是这样了。
“他们已经确定了吗?”
“是啊,章都盖好了,就算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刘栗苦笑道。
文书上写的是留在这儿的人员名单,上边,高汉、吴斯一、李立的名字赫然其上。
或许,他们愿意留下的原因她也清楚一二。
“刘栗,看来我还是食言了。”
许羚抬手拍上他的肩,说话声音不大,说话的内容也没有直接的指向,但他就是听的分明。
她是在说当初在景国答应他,一定会将他们十人平安带回景国的事。
“大人,您已经做到了。”
暖阳照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许羚看着他朝自己躬身作揖,没有躲开,坦然地接受了。
其实,他说的对,她已经做到了将他们带回景国这一承诺,余下的全凭个人选择。
八月十二,这场耗时一百四十七天的战争终于在回朝的号角声中迎来了句号。
大军井然有序地行走在来时的路上,迥然不一的风景让所有人对时间的流逝有了具象的认识。
去时的满树翠绿,回时的金黄满眼,唯一不变的是那依旧澄蓝的天空和悠哉的白云。
许羚坐在马上,手拉着缰绳,呼吸间满是自由的味道,那种感觉真的同儿时一般,没有在前行路上挣扎的痛苦,也没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
想到这儿,她的眸光暗了暗,抬眼看向京畿的方向,她挥手加快了行进速度。
十日后,大军抵达京城外三十二营,一番休整,许羚并着几位将军一同进宫觐见。
整座皇宫萧肃的很,与她离京前不同,与她梦中的前世更是不同。许羚心下隐隐有不安冒头,但眼瞧着马上就要进入仰天殿,她便将所有的问题压下。
入殿,顺着唱和下跪行礼,整个过程中殿内都安静的不像话。
上首,安王的声音幽幽响起,她心跳一滞,借着起身的间隙,抬眼向上看去。
龙椅前不知缘由地挂上了一层厚重的帘子,帘后有什么不得而知。言怀埕双手交握地站在他一直站着的位置上,神情很是闲适。
按往常来讲,言怀埕绝不会像如今这般胆大,公然地在众人面前替皇帝应话,而此次……
看着这厚的连影子都透不出的帘子,许羚不由地怀疑,皇帝是否真的在里边。
言祺祀“死”在战场上,安王算是彻底没了顾及,所以他会对炀乐帝下手,她是能想到一二的。只是,若放纵他势大,那之后就难办了。
回城至今,她还没见过言祺祀,虽然他有派人来告诉她一些相关的事情,但终归不知道他的想法,现在情况不明,她也只能寄希望于他没有崩盘。
“众位爱卿,此次征战我朝大获全胜,能一举拿下北夷,真是天佑我景国,你们功不可没,来,赐酒。”
言怀埕笑若春风拂面,许是大业将成,他的气色极好,周身都笼罩着一层愉悦至极的松快。
许羚拿着酒杯,默不作声地与身边的其他几位将军交换了一个眼神,而后齐齐地将酒送入口中。
在喝完后,她看到了言怀埕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志在必得。
因次日晚上有为此次战事准备的庆功宴,所以他们并没有在宫中呆多久,喝完酒后便各自领着奖赏回家去了。
甫一踏出宫门,许羚便借着遮掩,将袖中已经浸湿的手帕毁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朝长春巷驶去,许羚将窗帘掀起一角,满街的喧嚣便映入眼中。
百姓和乐,商铺林立,这是盛世才能有的样子。
但她知道,这一切美好都只是表象。
街巷深处,有满身伤口的腐尸,躲在檐廊下的是衣不裹体的乞儿,还有一些她没看到的地方,各种腌臜数不胜数。
这不是她的假想,而是下边人真正反馈上来的真事。
沉思间,她看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医馆。
这间医馆便是最初他们进京来的第一个地方。
难怪后边的事都那么的不顺利,随时都会受伤,现在想来,寓意不好啊。
马车驶进长春巷,刚一转弯,她便看到了早早侯在门口的霞月。
她看起来消瘦了一圈,脸上面色不太好,整个人都有些颓然,但在马车出现的第一时刻她便几步扑上前来。
“郎君——”
许羚慌忙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伸出手臂接住她。
怀中人泪珠如水,落个不停,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哭着。
许羚没了手帕只能用手替她擦拭眼泪,边擦边安慰道:“好霞月,这是怎么了?是我回来你不高兴了吗?”
“郎君。”眼瞧着许羚的话越说越离谱,霞月羞恼地唤了一声。
许羚见她终于不哭了,心中的心疼刹时转为调笑,“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可现在我已经回来了,不是吗?”
“嗯,郎君回来就好,女已经准备好了吃食和热水,郎君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一阵。”
霞月抽着鼻子,一把拉住许羚的衣袖便将人往里带。
家中还是跟离开前的一样,到处都是熟悉的感觉。霞月将这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生机一片,各处都是她的喜爱。
这些年过来,霞月真的可以算的上是最了解她的人之一。
“霞月,多谢。”
霞月闻声,身子不由一顿,而后接道:“郎君,这儿也是霞月的家。”
是啊,霞月从前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她在哪,哪就是她的家。
想不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这样的想法。
这丫头。
看来,这辈子为她准备的嫁妆可以早点给她了,这样她想做什么都可以放手去做了。
晚间,许羚便将东西交给了她。
霞月一开始死活不肯收下,但许羚对她说了很多,也让她知道了很多,原来,她对她来说,同样那么重要。
霞月想,她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许羚,忘记她说的这番话。
是她告诉自己,人是要为自己而活的,是她教会了自己什么是礼什么是人,她为了自己偷偷准备了很多,对自己和妹妹怀着最真挚的情感,在她那,自己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肆意打骂的物品。她教会了自己如何正大光明地行走于世间,她给与了自己世上最美好的祝愿。
她愿意相信许羚口中所说的那个故事,因为她自己真的愿意为了她去死,只要自己能保护好她。
她是,最好的姑娘啊。
将东西交给霞月后,许羚推开了自己屋子的房门,刚一进去还未来的及点灯,她便被一道熟悉的身影压在了门板上。
鼻尖充斥着熟悉的香气,不消半刻便沾染上了她的衣物,在口中肆意搅动着的舌头是如出一辙的霸道,逼着她不停地闪躲,最后只能红着眼眶任由对方纠缠。
良久,在她险些要窒息的时候,他终于放过了她。
许羚被人紧紧地抱着,箍在腰间的手臂让她动弹不得。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唇瓣上传来的刺痛让她混沌的大脑终于恢复了清明。
伸出手一把拧住这人的腰上软肉,她仰着头看他,“你做甚?”
只见眼前这人吸了一口凉气,而后不仅没有松开她,反而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颈间。
“我只是,想你了。”
他的声音是滚烫的,但他扑在自己皮肤上的气息更是灼热。
许羚不习惯地动了动身子,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不对。
等她察觉时,她已经被某人丢到了床上。
隔着被子,她借着月光将压在身上的人的脸看的清楚。
他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眶一周都红了,连带着眼睛都遍布着血丝,原本琥珀色的眼瞳此时深的发黑,显得异常的诡异。注意到许羚在看他,脸上的红色开始逐渐有了外扩的征兆。
不对。
她把上他的脉搏,指下的跳动强劲有力,根本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段异常的跳动终于出现了。
许羚看着他,看着他渐渐低下的头,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唇,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唇上一热,柔润的触感从那传上了脑海。他温柔地在唇面上吸舔、磨转,却一直没有下边的动作。
她不由地睁开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他的动作停下来了,一手提起被子将她盖住,一边下了床。
仅仅只是这样的亲吻,他的理智便全面溃散,真是彻底地败了。
他的笑容有些苍白,这到让许羚愈发的不解了。
他身上的毒,还有他……
“言祺祀,你身上的毒是什么?”
许羚将被子掀开,坐在床边看他。她身上的衣物俱在,虽然衣领处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显得有些凌乱,但也没有什么影响。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直把他看的无奈。
虽然,他本就没打算瞒着她。
“我这身上的毒是北疆战场上留下的。”言祺祀倒了一杯凉水喝下,勉强地将心头的燥热压住,“钟禄他们的计划确实是成功了,我能活着是因为燕叁及时替我解了毒,但当时因为缺少一味药引,所以我的命是救下了,但也同时有了另一个暗藏在身体内的毒。每个月内的几天,我都会如现在这般,之前我都是靠喝药压制的,但是今天我没想到,所以……”
“那你还不快回去?”
“可是……我现在动不了了,而且,你愿意让旁人见到我这样子吗,夫人?”
北疆副本总算是结束了,可喜可贺。哈哈,可能有点太长了,接下来就是朝堂上与安王的事了,敬请期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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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京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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