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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又是一年雨季。

十一月的厦门已经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长时间的雨了,太阳被乌云笼罩得严严实实,整个小岛都被淹没在一片暗灰色之中。

一场雨后,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分子,伴随着冷风钻入骨髓,南方的雨季总是寒湿的。

长柄伞上的雨珠随着公交车加速和缓冲,在惯性的作用下甩到许愿的裤腿上,她开始怀念半个月前的阳光透过树荫在肌肤上跳跃。

天气总是多变。

她喜欢晴天。

她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

许愿所在的电视台栏目,准备打造一期有关于“智慧生活,饮食健康”的特别报道,邀请了当地三甲医院的消化科主任医师坐镇。

晨会后,陈嘉禾单独把许愿叫到办公室,让她预约好晚上六点吃饭的餐厅,约了邱主任谈论工作事宜。许愿是她的新助理,陈嘉禾不放过任何一次培养她的机会,便让许愿一同前去。

虽是饭局,和加班并无区别。许愿更喜欢一个人窝在家里,换上睡衣,席地而坐,打开综艺慢悠悠地享受美食。然而饭局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免费吃上一顿山珍海味,所以她也并不排斥。

作为东道主,陈嘉禾特意叮嘱许愿要提前半小时到达餐厅。等许愿到达包间时,陈嘉禾已经落座,留了靠窗的位置给她。

许愿放好雨伞,将浸湿的裤脚卷到脚踝处,凑近一看袜子也湿了。好在室内的温度还算暖和,湿哒哒的水汽不会刺入骨髓中去。

阴雨连绵的天气,北风掠过高大散漫的桂花树,嫩黄色的桂花雨潇潇而下,把窗外的石板路及远处翠绿的湖泊点缀得分外漂亮,秋天已经接近尾声。

下一秒,包厢门被推开,比约定好的时间提前了五分钟。

推开门而进的是一个中年大叔,双手背在身后,眼镜就快要滑到鼻尖上,他用手指撑起眼镜,又揪了揪侧边的头发,又放在嘴角前假装在咳嗽,直到陈嘉禾伸出手,他才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嗯……你好。”邱主任握住她的手摇晃两下,陈嘉禾回以微笑,邱主任收回手时脱口而出:“吃了吗?”

意识到自己的窘迫,邱主任低头呵呵两声,陈嘉禾打圆场:“还没吃呢,不过是有点饿了。”

这大概就是陈嘉禾口中大名鼎鼎的邱主任,没想到私底下竟然是个社恐?!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英气十足的少年,身形健硕,穿着黑色的连帽外套,他的脸被挡住了大半,仅仅露出光洁的额头,那个人向左侧了一步,以便关上房门。

许愿好奇地垫起脚尖去看,在看清那个人的样貌后,她直愣地站在原地,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关好房门的江亿回过头来也是一副意外的模样,两人目光对上,又心照不宣地移开。

邱主任简单介绍自己,然后指着身旁江亿颇有些欣慰地说:“江亿,我们科室最年轻的医生,刚从美国留学回来。”

邱主任继续说:“下个月我要去外省出差,工作上的事你们跟江医生对接就行。”

“你好,我叫陈嘉禾,叫我陈导就行。”陈嘉禾点点头,拉着许愿的手示意她向前一步,“这是我的助理许愿。”

“你好。”江亿说这话时过于平静,仿佛他们不曾见过面。

许愿注意到他内搭领口太大,而袖口太小,卫衣外套拉到脸颊来抵挡寒气,消瘦而毛茸茸的脸上布满了红晕,发型就像刚被人从台风眼里救出来一样,发根稍有些湿湿的。

许愿把视线移向窗外,厚积的云层在风的催促下翻滚,肉眼看不清雨水的线条,但地板上隐约有积水的痕迹,路过的行人都还撑着伞,屋内的除湿机突然开始哄哄运转。

他来时下过一场雨。

她讨厌下雨。

落座后,确认各位都没有忌口,陈嘉禾便将提前预约好的菜单递交给服务员。

然而指尖一僵,停在半空,似乎觉得缺少了点什么,于是拿回菜单,重新浏览了一遍。

“来一扎鲜榨果汁?”翻到菜单的末页,陈嘉禾顿时恍然大悟。

天气虽冷,但点的都是热菜,少了些解渴的饮料。

于是陈嘉禾从中挑选了三个比较清爽的饮料,“百香果汁、手捣柠檬绿茶还是桃桃苏打水?”

“百香果汁。”许愿说,余光中见其他人也跟着点点头。

服务员合上笔帽,再次确定菜单上的内容,得到肯定的回复后,转身离去。

“不加糖!”

“不加糖。”

高亢的情绪让她的声音显得尖锐,但传入耳朵里的却像是被中和过。

“百香果汁不加糖。”服务员停下脚步,颇有些疑惑地侧头,江亿解释道。

随即目光转到许愿身上,眼里是藏不住的自信。

对于她的喜好,他有十足的把握,“没想到你还是没变。”

“你别随意揣测我。”许愿看了他一眼。

江亿惊的一颤,蓦然地红了脸,但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手中的纸巾就快被捏碎了。显然她并没有领情,甚至不惜用上了“揣测”这个词?!显得他在胡说八道一样!

江亿信誓旦旦的模样被破坏得稀碎,但他还是努力保持微笑,他不会让自己表现得难堪,尽管许愿知道他此刻并不耐烦。

陈嘉禾停下手中的动作,察觉到一丝微妙,“你们俩认识吗?”

许愿说:“高中同学。”

江亿冷哼一声,细细道来:“更准确来说,还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甚至幼儿园都是一个班的。”

刚刚还装不认识呢?

现在又恨不得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陈嘉禾不禁打趣道:“原来是青梅竹马啊!怎么还装不认识呢!”

“才不是!”

“才不是!”

余光撇到斜对面偷偷掩着笑的邱主任,久违的羞耻感涌上许愿的心头。

陈嘉禾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故意提高了语调:“还说不是呢,连吵架都这么有默契。”

安静了两秒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只是发小。”

“只是发小。”

话音刚落,两个人盯着对方,又同时将头别向相反的方向,相对无言。

一顿饭吃下来,许愿的味觉和思觉都失调了,她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静,但江亿的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哪怕是呼吸也跟着同屏共振。

他总是这幅又鬼又得体的模样,从头到尾挑不出一丝差错,表面彬彬有礼,内心拧巴的不行。

离别之时,为了避免和“发小”面面相觑,许愿跟着陈嘉禾后面准备坐她的车一同离去。

“他是你谁?”见她系好安全带,陈嘉禾打开雨刮器,氤氲的水汽液化成滴落下。

许愿偶然间看到前方江亿离去的背影,她移开视线,摸了摸鼻头,有些无奈地说:“就一发小。”

“我看不止吧。”陈嘉禾关闭雨刮器,“没察觉到吗?你们之间的气氛很……”

“尴尬?”许愿说出心中所想。

“相反。”陈嘉禾十分笃定,她眯了眯眼,像极了塔罗牌的占卜师,“很微妙。”

“什么?”许愿不解。

“也可以换另一种说法。”陈嘉禾昂起下巴,打了个响指。

“暧昧。”

“你是不是疯了?”陈嘉禾是她的上级,但私底下她们却是以朋友的模式相处。说完这话时许愿心里还有点以下犯上的心虚感,但看到陈嘉禾一副蓄势待发,准备吃瓜的模样,许愿噤声。

“看似在暗自较劲,实际上对对方了如指掌。”陈嘉禾说出了自己的推测,看到许愿紧皱的眉头,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等红绿灯时,陈嘉禾打破沉默,问许愿本可以步行十分钟到家,为什么还要跟着她上高架桥绕路?

她说她不回家,她要去另一个地方。

她去了海边。

早上下过雨,海水涌上长堤的第一块台阶,海面波涛起伏,汹涌澎湃,翻腾的的巨浪和台阶上凹凸不平的石礁撞在一起,旋即变成朵朵浪花。夜色过浓,在草地上驻唱的大学生纷纷收起支架,准备散场,围观人群也渐渐散去。露天的酒吧还未打烊,最近总是下雨,帐篷被雨水压弯了点,显得天气更加沉闷了。许愿从冰柜里拿出了一瓶度数较低的果酒,找了块空白地坐下。

高二那年寒假,得知陈奕迅要来厦门开演唱会,许愿跃跃欲试,哪怕是山顶票也好。奈何徐女士不批款,她和江亿也只能数着零零散散的现金大眼瞪小眼。

直到有一天,他们来海边散步,遇上一个来自重庆的吉他手,半扎的齐肩短发,下巴还留有青涩的胡渣,应该是在忙碌的早晨还来不及清理。隔壁乐队面前都竖着一块付费点歌的牌子,有专业的打光灯和设备,而他只身一人融入在这无尽月色里。

江亿也学过吉他,许是听出了些门道来,拉住许愿的胳膊,让她别急着往前走。一曲终了,江亿毫不吝啬地表达对吉他手的赞美,吉他手笑了笑,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他说江亿是第一个驻足为他停下来的人,他继续说在厦门还是没闯出什么名堂来,明天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询问江亿是否愿意和他合作一首,记录这个时刻。

许是被他的真诚所动容,又或许是他的心里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江亿应下了这个请求,待他准备好后,向吉他手点点头,前奏响起。他一只手握住话筒,另一只手稳住三角架,老旧的设备混出一丝丝电音,让他本就低哑的声音多了几分空灵。

远处灯塔的探照灯在他的脸上映出忽明忽暗的影子,像是摄影棚里的艺术品。光影交错中,鼻梁到下巴的线条逐渐明朗起来,灯光透过咖啡色的瞳孔,像极了夏天冒着冷气的冰美式,他一看过来,冰块便哗啦啦碎了。

那晚后,许愿嗅到了商机,用一个月的生活费在网上租了一套设备,拉着江亿每晚奔波在海边。江亿努力卖唱了一个月,还是没凑够两个人的门票钱。但对许愿来说这一个月的风风雨雨比去演唱会现场都来的珍贵。最后这笔钱让两个人在离家最近的商城饱餐了一顿。

吃饭时,许愿盯着账单,这顿饭花光了赚来的所有积蓄,离演唱会最低档的票价还差十万八千里呢!脑海中对于演唱会的幻想,如同走马灯浮现在眼前,许愿盯着他埋头吃饭的脸,虚拟与现实交错复杂,让她晃了眼。

“如果你愿意出卖美色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坐上VIP区了。”许愿遗憾地叹了口气。

许愿继续说:“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有多少女孩子找我要你微信。”

江亿哦了一声,将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下一秒,他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灼烧的视线好似要穿透她的肌肤,把她的私心明晃晃地拿出来,但他还是不忍心,于是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恐怕连许愿自己也没有察觉,她刚才的语气有多酸。

江亿越想越压不住嘴角的笑,缓缓吐出三个字:“你舍得?”

“舍得。”许愿缺心眼地点点头。

江亿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回忆酸胀得像手中的低浓度的果酒。

路灯下许愿的影子缩成一团,看到一个高挑的黑影完完全全笼罩住了她的,过分近的距离像是紧贴在她的身后一般,许愿回过头,便撞进他瞳孔的漩涡之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许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见她起身,江亿往后退了一步。

“你找话题的方式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劲。”过了半晌,江亿缓缓开口。

他微微紧皱的眉头在她起身的时候拧得更紧了,眉头压住眼角,让他本就冷峻的脸,添了几分严肃的神色,这种压迫感紧紧包裹着许愿,让她喘不过气来。

“不应该先问我过的怎么样吗?”他说。

许愿冷哼一声,自嘲地笑了笑,“你需要吗?”

言下之意,过得好不好都不重要。

江亿垂下头一言不发,从口袋里抽出手,指腹尴尬地蹭了蹭鼻头,似乎剧情的走向与他所幻想的有所偏差。

“那你过得怎么样?”她还是问了。

“你真的在意吗?”

“我不在意。”许愿别过头,而她的耐心逐渐瓦解。

当初被分手的是她,现在他倒是玩起了受害者的角色,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他还是在揣测她,永远不会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不断地猜测她是否真心。

许愿往旁边空余的地方走去,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如果你来这里只是想数落我的话,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下一秒,一股大力袭来,江亿拽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往他怀里带,许愿拼尽了力气挣脱,对方却像非牛顿液体,手上的力道更重了,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我在意。”江亿弯下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间。

许愿偏头想躲,他又凑了上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颤抖,“这三年……你过的好不好?”

许愿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啧了一声:“跟你还有关系吗?”

“对不起。”江亿为自己刚才的冲动感到抱歉,他松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

“分手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江亿听的胸口发闷,也意识到自己在感情方面总是太过迂回。

曾经的许愿包容他、偏袒他,他的所言是非才会被放在心上。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面对迟来的道歉,许愿淡然。

“我们……还有可能吗?”江亿弯下腰,惶恐不安地攥紧拳头,视线逐渐与她平齐。

“不好意思,我没有和前男友做朋友的癖好。”许愿知道他不止这个意思。

江亿咽了口唾沫,还是没把这句话压下去,他的内心实在太迫切了。

“不是朋友……”

“那更不可能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江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鼓起勇气直视她的眼睛。

“江亿,你可真厉害啊,什么话都被你说了!”见他还不死心,许愿气笑了。一字一句从牙关里挤出来,咄咄逼人的气势让江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当初要在一起的是你,分手一声不吭要走的是你,一见面就想复合的也是你?”

“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不是小狗,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你别总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被偏爱的都有持无恐,江亿比她大了半岁,却是总被照顾的角色。在一起后,他从不主动说喜欢,朋友们都说他作,说他矫情,但许愿却觉得这样很可爱,这是他性格残缺的部分,她愿意磨平自己的棱角去与他适配,可久而久之,她连自己的感受都忽略了。

“你根本就不会爱人……”许愿嘴唇止不住颤抖,眼泪也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他们太了解彼此了,所以更懂得怎么去伤害对方。

许愿背过身,迈开步子往前走,能走多快她就走多快,她害怕下一秒他就追来,她害怕自己伪装都是徒劳。

啪嗒啪的脚步声,让她感到心安。但还是没掩盖住他说的那句话,他的声音很小很小,零零碎碎飘入耳中,她的心在听这句话时,如同刀割一般,刺向心里曾经属于江亿的那一块禁地,刺向片那荆棘丛生的森林。

他说:“对不起。”

她要的又何止是一句抱歉。

涨潮了,天空又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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