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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江南,沐府

次日,瑾翎和霖泽早早便等在殿中,他们在等的人终于到了。

侍者从马车上接过来人,将其领向了主殿中。来的是一名少年,身着素衣,面容清隽,一双眼睛生的极好看,笔尖一颗小痣,柳叶轻眉,显得温润极了,因为年龄小脸上带着一股单纯的稚嫩,腰间悬着一柄精致的配剑,缓步跟随侍者走了进来,对着殿上的瑾翎行了礼,随后转向霖泽也行了礼。

霖泽朝他微一点头,少年直起身,他身量不高,约莫比霖泽要矮一个头,瑾翎坐在殿上看着阶下的少年,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从容回道:“穆乾慈。”

瑾翎:“哪个‘穆‘?”

“从禾,穆。”

瑾翎闻言笑道:“好,好名字。”

穆是皇家的姓氏,这个姓氏会给她带来很大的便利,不管事实是如何,她心里已经把这个孩子当作是皇帝的私生子,他注定是要为她的社稷铺路,从踏进宫门的那一刻起,这个孩子就注定要成为各方争夺的棋子。

瑾翎看着殿上从容的少年,从殿中殿上缓步走下来,走到少年身边温柔地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穆乾慈从容道:“虚岁十三。”

瑾翎:“你现在是住在哪里?”

穆乾慈转头看了一眼霖泽,霖泽冲他一笑,穆乾慈收回视线回道:“霖先生为我找了私塾,这些年我一直跟私塾的老师住在一起。”

瑾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疼的看着他,“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穆乾慈站在原地,不太适应瑾翎突然搭上来的手,僵硬回道:“不辛苦,霖先生将我安排的很好。”

瑾翎收回手,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转身向门口吩咐道:“来人,先带这位小公子下去休息。”

瑾翎转向穆乾慈,“舟车劳顿,累坏了吧,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还有些事要跟霖先生谈。”说罢转身看向霖泽,霖泽微微一笑,朝穆乾慈微微点了一下头。

穆乾慈看了霖泽一眼转身跟着侍者下去了。

主殿的门被重新关上,殿中就只剩霖泽瑾翎两人,霖泽率先开口,“人已经到了,是真是假我相信公主心中已有决断,现在,可以将解药给我了吗?”

瑾翎妩媚一笑,“霖先生就那么着急离开吗?这人确实是到了,是真是假先不说,我倒是很想知道霖先生是如何预料到如今的局势并将其救下的呢?”这话中带着不加掩饰的讽刺和质问。

霖泽面色平静:“当年皇帝出游,护送的侍卫便是我的父亲,当时并没有预料到今日,只因他是皇室血脉,皇帝于心不忍,派父亲保护他,只不过还是没有防住有心之人,让人走漏了消息,才造成了他们一家的惨剧。”

瑾翎:“哦?那这么说你保护他是因为你父亲心中有愧,可他毕竟是你灭门仇人的孩子啊。”

霖泽,“正因为他是仇人之子,所以我才会将他交给你。”

瑾翎勾了勾唇角,“所以你是早就预料到会有今日才将他保护到了现在。”

霖泽,“公主说笑了,我没有那么厉害,保护他,只是觉得他还有用,毕竟是皇室血脉。”

瑾翎,“既如此,你今日将他送来,他就是我的人了,生死可都有我来决定了。”

霖泽淡淡地道:“那自然是任凭公主处置。”

瑾翎微微一笑,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抛给霖泽,“你要的东西,合作愉快。”

霖泽接过小瓶,“自然。”

霖泽离开主殿后,瑾翎让人将站在门外的穆乾慈带了进来,笑着对他道:“刚才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穆乾慈眼神失落,漂亮的眼睛静静的垂着,语气中带着失落的质疑, “听到了。”

瑾翎,“怎么样,与我合作,现在你的霖先生可是把你给我了。”

穆乾慈定定看着前方:“我不信。”

瑾翎,“信不信由你,刚才的对话你也都听到了,如今的你不过是霖泽的弃子,与我合作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只要你听话,我能助你名正言顺登上皇位。”

穆乾慈:“你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瑾翎毫不掩饰,“没错,不过你现在别无选择。”

穆乾慈看向瑾翎,“我凭什么信你?”

瑾翎直视他的眼睛,眼神中带着几分散漫的不羁:“你身为皇帝的私生子,名义上不被任何人承认,我能帮你证明你是他的孩子,让你有夺嫡的机会,并且我还会在背后帮你,让你名正言顺登上那个位置,到时事成之后,你做皇帝,坐拥江山,我做我的公主,逍遥快活。”

穆乾慈,“如果真是这样,你现在不已经是逍遥快活了。”

瑾翎,“有时候乖乖听话,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穆乾慈,“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野心。”

“有什么好掩饰的,这计划说给你听,你不同意,我可以立刻杀了你,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与霖泽是什么关系?”

瑾翎惊讶,“现在不叫霖先生了?”

“既然他自己亲口承认了,父债子偿,我一向,恩怨分明。”

瑾翎带着嘲讽的笑:“我与他合作,他将手中的军队借给我助我攻上皇城,怎么,你想杀他?不过在计划成功之前可不行,他可是我们的助力。”

“我知道,不过事成之后,把他交给我处置。”

瑾翎,“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显出自己的忠心啊。”

穆乾慈看着她,“如何?”

瑾翎:“你知道殷青秘术吗?”

穆乾慈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瑾翎,“让你显忠心的法子。”

霖泽走出主殿,手中握着瑾翎给他的瓶子,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快步回到偏殿,拿出自己昨天拿到的另一瓶血,将两瓶放在一起对比,瓶中血液相互吸引,瑾翎并没有骗他,那他心中这种不安到底是为什么?

霖泽找到小桃,跟她说明了今天的情况,小桃,“那我们现在离开?”

霖泽,“我从刚才起,心中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小桃担忧地道:“怎么了?”

霖泽眉头微皱,“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们确实要赶紧离开。”

小桃点点头,“好,那我们现在走吧。”

霖泽面色凝重,“嗯。”说罢拿出暗哨吹了两声。

他们前脚刚离开偏殿,立刻有人通知瑾翎,“殿下,他们离开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她将视线转向穆乾慈,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怎么样,现在信了吗,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根本没有考虑过你的死活。”

“你不要再说了。”穆乾慈冷着脸道,瑾翎看到他脸上的失望与落寞,淡淡勾起一丝嘴角:“这世上最飘渺的,就是感情。”

山路僻静,二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小桃问他,“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霖泽和她并排走着,“去江南,沐府。”

阳光顺着树叶的缝隙洒在小路上,细碎的投影顺着山路蜿蜒,跟着二人来到一处热闹的城门前。

“淮阳。”二人站在城门前,牌匾悬挂在城门之上,顺着人流,一路挤进了城里。

此时已是深秋,天气转冷,但南方的花草还满是盎然的绿意。霖泽二人进入城中直奔沐府,沐璟烨收到消息早早便在宅门前等着他们,将要行至,远远便见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站在门口迎接,剑眉星目,穿着繁复仔细,一看就是好好捯饬了一番。

霖泽见到沐璟烨便开口打趣:“怎么,这知道我们要来,还好好打扮了一下。”

沐璟烨轻笑,没有理他,转向一旁的小桃,“好久不见。”

小桃,“嗯,是很久了。”

霖泽听着都有些尴尬,这两人关系还是不怎么样啊。简单几句寒暄过后,霖泽便主动往宅子里走,“怎么,说正事不得进去说。”说着便抬脚跨进门去,终于将这个尴尬的气氛打破。

沐家这出宅邸建在城中最繁华的主街上,宅中陈列十分考究,布景水榭错落有致,虽然没有过高的楼阁,但占地确是十分广阔的,几人穿过好几个回廊才到待客的大厅。

霖泽边走打趣他道:“沐兄这宅邸真是越来越难找到路了。”

沐璟烨听他这么说笑了笑,“今年确实新添了几处院子,可是布景却没怎么改动,肯定是你太久没来,忘了吧。”霖泽听他回嘴,心中觉得好笑,“这么久没见,你倒是变了不少。”

沐璟烨轻笑:“哪里变了。”

“变得幽默了。”

二人一路聊着,走到会客厅中,沐璟烨挥退了下人,开始将话题引到正经处,“怎么样,你们见到他了吗?”

霖泽,“见到了,他现在在瑾翎殿,公主对他戒备心没那么重。”

“你拿到解药了吗?”

霖泽将一个小瓶交给他,“就是这个。”

沐璟烨打开瓶子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眉头微皱,“这是......血?”

霖泽点点头,“嗯,是血,殷青秘术的本源,以血炼术,解药也是以此为引。”

“以此为引,这还不是解药?”

“也算是,不过我怀疑这个只能清除一部分。”

“无妨,我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现如今有了确切可以解咒的方法,我已经很满足了,多谢。”

他心中有了一丝落寞,想起当年他们还是少年,早年他心高气傲,自诩为天下一流,两个少年初见,心中不服,一个是京中的天才,一个是江南的少年家主,二人初见之时便想着分一分高下,当时竟也不知道为何竟然生出些胜负心来。

当时沐璟烨继承家主之位还不到两年,城中都在传言沐家将颓,各类商贾都开始趁机抢占沐家的当口,恰逢当年皇帝南巡,霖泽的父亲因为护送之职也来到了江南,穆将军和沐璟烨的父亲是故交,昔日好友故去,他这个朋友于心不忍,便借职位之便帮着小家主打理沐家,刚好霖泽也在,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算是不打不相识,吵吵闹闹度过了一段时光,后来将军府倾覆,沐璟烨得知消息后立刻放下府中的事务赶赴京城,在一处破庙中找到了霖泽,当时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就是小桃。

他找到他的时候小桃一直在他身边守着他,自那以后霖泽性情大变,刚开始变得神神叨叨,一会儿要去复仇,一会儿又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有时候就一个人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天,那段时间他一边操心着家族事务,一边担心着霖泽的状态,心中一直绷着一根弦,一刻都不敢放松,后来许是因为小桃一直陪着霖泽,他才渐渐恢复状态,慢慢开始有了活气,只是两个人再也没吵过架了,后来霖泽知道了他的秘密,便决定帮他,他开始将之前的组织重新召集,组建了隐风阁。

后来有一天他来找他,说要找魂玉,他没多想,告诉他自己这有一块,问他要做什么,他犹犹豫豫没说出原因,但魂玉取出需要时间,他趁这段时间查了家中典籍,看到魂玉有换魂之用,联系他那段时间的状态,他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便没有给他,甚至想用万两黄金将其买下,他只问了霖泽一个问题:“你拿它,是用在自己身上吗?”霖泽沉默不语,他知道他不擅长撒谎,而且骗不了他,此事到如今便不了了之了。

霖泽,“要不你先准备一下,不管效用如何,总要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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