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哪里见过这些，盯着忙碌的一行人瞧个不停。
孙拂晓跟宋彦接触久了，早就察觉出不对劲来，天子日理万机，谁会时时记挂一个臣子，还如此劳师动众掐着时辰候着点。
谢瑶看了好一会，暗道这小日子过的真是舒适，她是行动派有话就说，背着人把李书颜扯到一边：“没想到大人如此混的开，下次有这种好事一定要带上我。”
鬼鬼祟祟的就是为了说这个吗？李书颜忍笑：“这个简单，只要你能过方姑姑那关我一定叫你。”
她瞬间垂下了头，方若烟做事认真，才不会容忍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何况她也是下定了决心的：“等我学成了再说吧。”
倒是天亮后不知道会有多热闹：“明日就开猎吗？”
“不会，明日修整一天，今晚还有人没上来，”她们来时下面排的队伍还直通山脚下。
“多亏了圣上。”孙拂晓接道，看李书颜的眼神十分不对劲，要不是那天看到她跟一个男子手牵手，她怕是会忍不住多想。
“圣上待下一向宽和。”虽说等这次回去后就要过明路，可事情没尘埃落定前，李书颜不想说的人尽皆知。
再怎么宽和也不会如此，孙拂晓笑笑没有出声。
几个小太监还在忙碌，钱丰又到了门口：“大人，山间夜里寒凉，圣上特让我送了暖身的酒来。”
还真是时时记挂，李书颜已经不去看那两人的表情了，上前接过道谢。天色实在不早，不然她应该去一趟谢恩，眼下装作不知含糊过去。
“大人客气，要是有什么吩咐，派人来说一声就是。”
李书颜道好。折腾大半天，原以为快天亮了，没想到子时才过半，看来是她在车里睡糊涂了。
小太监一通忙碌现场给她们下了面片汤，再把菜放在炉子上温着就退出了房间。谢瑶把门一关，孙拂晓拿来三个酒杯，三人终于松懈下来。
“是什么好酒，”她凑近闻了闻。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喝到御赐的酒。”谢瑶突然感慨，早在半年前，她如惊弓之鸟般在大牢里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挺香。”
“我也不知，”李书颜提起酒壶，一人倒了一杯：“先吃点热乎的吧，”她对酒这些一窍不通。
孙拂晓浅尝一口，抿了下唇，谢瑶眼巴巴的看着：“好喝吗？”
“尝不出来，有些甜味，应该是果酒一类。”楼里到了新酒她总是第一个尝，这个倒真的没喝过，“谢姑娘试试。”
房间放着炉子，李书颜有些不放心走过去开门，准备散散味。正准备回转，余光中一行宫人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
隔了段距离，贺元琳早就看到她呆呆的站在门口，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还出来迎接。”
灯笼能见度太低，李书颜直到她出声才确定是谁来了：“自然是我能掐会算，知道你要来提前来迎接，快进来。”她把另一扇门也打开。
“就你会说，”贺元琳携了她的手进门，看见屋里还有两人有些惊讶：“我原是在车上睡多了夜里睡不着，想着来你这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这这么热闹，半夜还做吃食，连酒也备好了。”
谢瑶她认识，一旁的瘦小男子她却没见过。脸色蜡黄，一双手却白皙水嫩，装也不装好点。身资楚楚，弱柳扶风，这怎么看也不是个男子。
孙拂晓察觉到贺元琳打量的目光，不等她询问，自报家门道：“拜见长公主，我是合丰楼的掌柜，孙拂晓。”
这两人没见过面，还需要她介绍一下，李书颜不好把宋彦供出来，只道：“这是我朋友跟着一起过来凑热闹。”
这点小事贺元琳并不在意，只当她是爱玩的性子：“不用拘谨，我跟李大人也是朋友，你也当我是朋友好了。”
孙拂晓笑着应了，话虽如此，她却不能当真。
谢瑶杵在一旁有些尴尬，上次问过那些话后，她一直很后悔，时隔许久见到贺元琳还是很不自在。
李书颜不知道两人过往，只是奇怪一向多话的谢瑶怎么突然沉默寡言起来。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解释道：“方姑姑让她上山来找找有没有需要的草药，我就让她扮做我的侍女跟了过来。”
原来如此，“苍山上不许旁人踏足，应该会有许多，明日去瞧瞧便知。”贺元琳想到李书颜能带的人有限，又被两人占了名额定是人手不够，她想了想道，“山间或许会有野兽，你若要寻草药，明日我派两名护卫随你一起。”
谢瑶以为在她说了那些话之后贺元琳总会心存芥蒂，没想到她还会如此替自己考虑，她突然羞愧难当，踌躇半晌道：“上次的话是我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胡言乱语，长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这次出行正是由傅长离驾车，她跟傅长离的纠葛不是谢瑶三言两语能左右的，何况那些话她当时过后就抛到了一边。看谢瑶的样子倒是比她还耿耿于怀，无奈道：“你有那样的疑问也正常，那些话我从来没对别人提过，你是第一个，不要告诉别人就是了。”
谢瑶愣住，没想到长公主会这么说，她随即笑了起来：“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说出去。”
李书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两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两人一齐摇头，贺元琳去拉她坐下，笑道：“上次一起聊了几句，倒是你喝酒也不叫我。”
“初来乍到，我上哪去找你，”李书颜见孙拂晓还站着，顺手也拉了她一把，“阿琳是自己人。”
孙拂晓被她的称呼惊到：“阿琳？”
“你们随意称呼就是。”贺元琳十分无奈，“阿颜你说是吧。”
门口的阿绿听到，捂着嘴偷笑。
多了个人，这人还是一国公主，孙拂晓有些放不开，起先十分拘谨，一人一杯下肚后，大家话开始多了起来，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
“狩猎后日才开始，明日大家一起去牧场赛马，”贺元琳已经许久没有出来过了。
原来明日还有这些，圣上倒是没跟她提过。“我没有带马过来，”以她的骑术，要不是熟悉的马儿，简直一言难尽。
“不要紧，有现成的。”她视线转向一旁的两位姑娘，“你们不要扮做侍女，就当是我邀请你们来的玩伴会更方便些。”
这倒是再好不过，“可是我不会骑马。”谢瑶苦着脸，他爹以前严令禁止她学这个。
“我也不会，”孙拂晓看向谢瑶两人无奈一笑。
“明日找人教你们，到时候就你们两个赛一回。”李书颜笑道。
“真的吗？要现学现卖？”谢瑶不可置信的询问贺元琳，“要是没学会怎么办？”直到三人都笑了起来她才知道只有自己当了真。
她提着酒壶，气势汹汹的给她们满上：“你们这些人竟敢戏弄我，罚酒一杯。”
一壶酒很快见底。只有谢瑶有些醉意。
再耽搁下去就要天亮了，贺元琳临出门前想起：“你们三个晚上怎么睡？同床共枕吗？这床可能有些不够大，要不要我送些被褥过来。”
李书颜应好，她还真没考虑到这些。谢瑶闻言从桌上抬起头笑道：“今晚醉的不止我一个，你也醉了，我们三怎么能同床共枕？”
“为什么不能？”大家都是女子最多挤一下，贺元琳看着李书颜突然意识到什么，无声的用眼神询问，难道她不知道？
李书颜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也不是故意瞒着她，就是很好奇她后知后觉到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贺元琳冲着几人一笑：“我先回去睡了，有些困。”
“好，”李书颜跟孙拂晓走到门口送她，谢瑶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两人收拾妥当，把新送来的被褥铺好，才去叫谢瑶。
谢瑶睡眼惺忪：“啊，这么快就起床了吗？”
孙拂晓哭笑不得：“是，可以起来睡觉了。”
等谢瑶折腾好又费了一番功夫，李书颜过了时辰有些睡不着。除了女扮男装这件事不能被人知晓，她跟圣上的关系几乎到了文人口诛笔伐的程度，有好事之人甚至上书她霍乱君主。
等不到两年了，最多这次回去之后，要么她辞官，要么如圣上所言，入他后宫，可是....她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
第一日。
醒来已经过了晌午。贺元琳早早送来一男一女两套骑装。她没问孙拂晓为什么要扮做男子，只遵循她的意愿送了男装过来。
正收拾着，阿绿已经过来敲门：“李大人，日上三竿，再不起来要天黑了？”接触多了，阿绿说话比较随意。
“阿绿姑娘，马上就好，”李书颜边应着边穿衣服，贺元琳都不用睡觉吗，起这么早，她恹恹的到今天还没缓过来。
谢瑶换了装扮，精神抖擞的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好看吗？”
李书颜正在帮孙拂晓系带字，听见她的话回过头来：“嗯，很好看。”
过了片刻，三人终于收拾妥当，一起赶往牧场。
走了约有两刻钟，渐渐的能看见搭好的营帐，牧场内人数还不少，今天没什么活动，大约醒着的人都聚在此处。
“长公主在那。”谢瑶眼尖，指着远处一个身影喊道。
李书颜顺着她所指看去，只见贺元琳停在马厩前来回渡步，难道是没选到合适的马？
眼风不经意的瞥过前方，一名俊俏公子径直向她们走来。见他目不斜视没有要避让的意思，李书颜拉着两人微微侧身。谁知那人直接挡在了他们面前。
俊俏公子不顾几人诧异的目光，盯着李书颜目标明确：“能否借一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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