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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熬过大夜,常舒勤善心大发来接人。温岭自上车后眼皮就一直耷拉着,任凭睡意慢慢上涌。

住所离学校太近,常舒勤不会让他就这样睡过去,扯了话开口:“……你那学生就这样在你那住下了?”

温岭说:“也是很难料到的事。那栋楼放了这么久都好好的,一住进人什么问题都来了。”

空调被调到不那么令人昏昏欲睡的温度,常舒勤回他,说我还是很意外,你会和温老师一样把房子出租。

他话里的温老师是温岭祖父,同样是做社会学研究的教授。

温老先生当年为何房子一买就是两套对温岭来说至今仍是个谜,但不妨碍这两套房最终所有权都落到了他手上。

他现在住着的这栋从前就是温老先生在住,他中学时周末也会回去一趟。后来他离开本地到省外求学,这座两层的小洋楼就只剩下温老先生一人。

老人那时总说另一栋是留给他的,于是就那么放着,偶尔有人来租住。

再到后来老人家闲不住,退休返聘重回校园教书,顺带把住所对面的房子推销了出去。住进来的是两个和孙子年龄相仿的研究生,倒也相处得不错。

“那时候忽然想起来老爷子的传统,”温岭被他这样一提,有些怀念:“他总说要和年轻人走得近些,容易有思路 ,‘做社会学的,还是要多和人接触’。 ”

“……虽然我也不见得很老。”

常舒勤说:“温老师人好。”

车内一时沉默。

半晌,常舒勤总结一句,说不懂你们搞社会学的。

他想了想又道:“你也真是要脸,找个租客还要找个长得好看的?……又不是皇帝选妃。”

温岭声音很虚:“我原话是长得顺眼的……”

“……你这越传越奇怪了。”

对方啧了一声:“你高兴就好。”

车停在门前,常舒勤从后备箱扛出轮椅,温岭自己单脚蹦下车,安然地看他帮忙把钥匙捅进锁孔。

一路充当司机的人没好气道:“不是说搬过来了?怎么不让你家租客来开?”

温岭闻言笑笑。门口没有秦知白的鞋,他已经离开了。

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本来应当有很多交集,但他们出门和回来的时间错得很开,几天过去也没见过几面,和陌生人相比没有太大区别。

秦知白是少见的起得早的学生,温岭晚上如果值班,回来时连对方鞋子的踪影都见不到;有时他上午排了课,提早起来料理些吃的,也只能听见秦知白“啪嗒”一声带上门的轻响。

至于夜晚更不必说,他窝在书房,偶尔支着拐出来倒水,能见到的也不过白天夜晚有人没人都紧闭着的房门。

有时他消息发过去,拜托对方帮忙拿下后门快递或者看看信箱有没有清空,秦知白会说好,再回来时信件必定整齐摞在桌面上,未拆封的快递放在门口。

除此之外他们的生活没有再多交集,温岭不确定他是否有意避着自己,偶然和他真正遇上已经是周末。

天气晴好,温岭起得晚了些,才洗漱完磕磕绊绊走到厨房,忽然听见错觉般的房门打开的声响。

他从厨房探出头,见秦知白从卧室里出来,颇为意外:“……我以为你已经出门了。你不是一般都走得很早?”

今天没课。秦知白说,下一瞬才意识到家居服还套在身上,没来得及回去换掉倒先被温岭喊住。

——一起吃顿饭吗,昨天东西买多了。

他语气自然,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做出这样的邀请完全出于他把对方当成小辈照顾的心态。身份证是见过了,按年龄来讲,秦知白要小上他六七岁,说是小辈没有错,但温岭总觉还有哪里不是很恰当。

……明明秦知白比他还高。

-

叮好的可颂冒着热气,锅里热油滋啦滋啦的声响传到玻璃门外,秦知白从房间里出来,看见温岭还在厨房。

那人倚在墙边看着火候,拐杖靠在一旁,好像和先前有些区别,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早餐时间在不算尴尬的氛围里度过。秦知白难得领到以积极主动为显著特征的学生的角色,自认为演得不错。

他在安静用餐的间隙问温岭先前那些额外的要求还需不需要补充,最后实在无话可说,话题就绕到温岭身上:“老师平常是教什么的?”

“……我吗?”

餐巾纸被折成对称的两截,温岭擦干净嘴角:“没出事前刚开始教社会学低年级的专业课,现在就只是个打杂的了。”

他起身,重心移到没受伤的另一只脚上,准备把用过的餐具丢进洗碗机。

“我来就收拾好。”秦知白按住将将被他拿起的餐盘,牙齿露出来演一个真诚的笑:“蹭了老师一顿饭,不收拾毕竟过意不去。”

温岭于是重新坐下。

餐桌不长,两端刚好够他们在合适的位置相对而坐。温岭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角度看向自家租客,习惯性地,他端详起对方的神情和面容。

他观察人一向隐蔽,秦知白被他偶然一眼扫过去也没什么反应,应当是没察觉到。

青年眼下覆着薄薄一层青黑。很浅,但还是有,隔得再远便看不清楚。

他问:“昨晚没睡好?”

秦知白没有否认。不过话题到此也就终结,他们都有别的事要忙活。

似乎社交场上有求人办事先请吃饭的传统,在同个空间里用餐,为了避免尴尬交流就必不可少,因而人与人之间相互的了解也更深,连带着拖出更多的接触。温岭自觉由那天早上开始,他们要比先前熟络。

聊天记录里秦知白的消息字数依旧少得可怜,只是有时问候语被漏打,言语间的生分也顺势褪去些。

偶尔在客厅遇见人,他不再喊秦知白“秦同学”,直接叫成“知白”的时候更多。

秦知白很不习惯这样亲昵的称呼——潜意识里,他认为不喊全名显得亲昵得过分。

但对方比他年长,温岭大概也不觉得他是冷漠的性子,他不好开口拒绝,最后也只能想,算了,爱怎么叫怎么叫。

-

五月过去,秦知白忽然变得很忙。

临近期末,白天讲座反而比先前还多些,有些不得不去的日程过了饭点才结束,他还要挤着地铁去岑尧家。

家教服务结束时间一般在十点后,他会直接扫辆电动回住所,有时顺路代拿些快递,再回门廊亮着灯的小洋楼。

他仍然被失眠纠缠着,重复着入梦和清醒的死循环。有时半夜醒来无事可做,索性直接开灯,提前赶工截止日期还遥远着的各种报告。

生活永远三点一线,他每天从步行模式切换到地铁出行再到骑行模式,单调且无聊,偶尔去趟快递代收点反而成了平淡生活里的一剂调味。

这边几个小区的代收点开在老年人活动中心旁边,秦知白去过几次就摸清了规律:晚上人少但停止营业时间不定,白天去能不能安生则全看天意。

秦知白第一次去代收点是在午后。

这时节闷热,走在路上他后背总是微湿的状态,偶有汗滴下来,石板路上开出黑色的花。

他擦着汗走进代收点往外延伸出来的遮阳帐篷,看见下面围着群下棋喝茶聊天的大叔大妈,忽然有种奇妙的预感。

秦知白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虽然本质上冷漠,但没有下意识调整表情时在外人看来总是不笑也似笑的,而笑偏偏又是使人显得亲切的好手段,因而他总是很受老人家喜欢。

他不想多生事,于是特意避开了这群退休生活丰富多彩的人,直接绕到里头漆成蓝色的货架,照着取件码拿了纸箱就往外走,要给管理员扫码。

结果对方是个嗓门大的,一句话把门外那群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这是那个温老师的件,你没拿错吗?”

秦知白说没拿错,温老师托我过来拿。他在心里暗骂这人事多,转身要走却发现路已经被大妈们堵死,他被围住了。

她们中最壮实的也是挤在最前面的一个努力和他套着近乎:“阿弟,你姓什么,是不是温教授的学生哦?”

秦知白的鸡皮疙瘩在一瞬间全体起立,他勉强维持着笑:“……我姓秦,就是过来帮忙拿下快递。”

……所以可以放过他了没有?

“噢噢……我问你啊小秦,”她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身上带了点旧时香膏的味道,秦知白不由得往后退了些,就听她问:“温教授是不是还没有结婚?”

另一个更熟悉情况的道:”岂止是没结婚,人家教授现在连女朋友还没谈哪!“

——“怎么就你知道,我们一点消息没有?”

——“上回听老郭讲的,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有遇到再问就是了。”

这群人闲着也是闲着,七嘴八舌就讨论起来了。秦知白僵在那里听碎纸片一样满天飞的八卦小料,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溜走。

后来再回想起时他甚至想笑:温岭会不会就是因为常被这群热情得过分的大爷大妈关心终身大事,所以明明能照顾好自己还要专门托他过来代拿?

关于温岭,他的房东,秦知白原本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他在小洋楼里遇到温岭的时间很少,当然里头有他故意避开的原因在,所以谈不上有什么了解。

代收点跑得多了,一些有关温岭的情报不自觉也就揽进他耳内,潜移默化间,那人的形象比起先前刚住进来时要鲜活许多。

这种按时往返于不同地点间的生活规律,因而一切都显得可控,秦知白在充实的时间安排里久违地体会到了放松。

秦知白讨厌失控。非要深挖下去,原因也许是失控意味着失态,而失态就标志着他费心营造出来的正常形象很可能在某一刻被质疑,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后面所有东西都站不住脚。

他失态的时候很少,上周在通话中最后选了最愚蠢的也是最可悲的逃避作为解决方法算是一桩。

对方会怎样看待他自乱阵脚的行为他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所以他会有意忽视掉这个号码的存在,即使它仍然躺在通讯录的顶端。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对与此相关的记忆一概避而远之。

或许也算种自我保护机制,秦知白想,和那种为回避某些伤害而选择遗忘的机制一样可笑。

-

温岭也很忙。

但他忙的毕竟和整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的大学生不一样。周一要约复查周二开会周三行政文书像秤砣周四领导下凡,周五闲一些,只用半夜值班守那些电话。

不过这周他没见到那个熟悉的号码。

或许还是太冒昧了,上周在对方明显情绪不是很稳定的情况下他还逼着人讲些不想说的话。

现在倒好,先前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直接塌掉,对方上回就不想和他再交流下去,果然他这个临时被调过去凑数的老师功夫还是不到家。

所以放弃一直以来专攻的心理学而去跨社会学的领域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他不适合干这一行。

温岭想。

他好像确实容易把握不好距离,不论是和深夜里来电寻求帮助的人谈话还是和秦知白相处,虽然都是出于最基本的善意,但太过分也会被抵触被提防。

有一晚他在半夜醒来,睡眼惺忪时取了拐杖出来倒水,看见客卧门缝里漏出灯光。之后某天他加班到两点,同样见到了熟悉的光亮。

温岭猜他是在忙,后来契机恰当时提了一句,蝴蝶效应扇起来的风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他记得秦知白听到那句话时的神情。意外和警惕混在一起,只一瞬就看不见了,像雪化进春光,所有冷漠都被埋在表面温和无害的笑下。

秦知白说快到期末,事情稍微多一点,吵到老师了吗。

他微笑,斯文而坦诚,没有避开温岭的目光。于是温岭很难断定这话的真假。

此后深夜里他偶然起来,客卧的灯光不再亮,但会有走得近才能察觉的对方还清醒着的迹象。

温岭由此意识到,其实他这位租客和平日里表现出来的热心友好形象并非完全一致,他的边界感很强。

……这种压力不应该有。

温岭提醒自己注意不要再在无意间侵入对方的空间,因为不想看见越砌越高的名为防备的墙。

防备者和被防备者,在他看来都是令人难过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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