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王四和陆母从咨询室内走出。我看到陆母的脸上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内心似乎很矛盾。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愈来愈小,陆遥山突然转过头,看了我最后一眼,他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未达眼底。
“这才两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俩人走后,我转头向一边的王四,“说吧,你找我来因该不止是请我吃顿饭这么简单吧。”
“嘿,这个……”王四咧开了嘴,强扯着他松驰的皮肤,露出一口脱落的牙,震颤地将一只手搭在我肩上,“别急啊,到地儿了我自然会说。”
饭店名字叫上洋大排档,地处街角,店前石板路已经磨损得凹凸不平。店内少有客人,几乎是一片死寂,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种冷清的气息。
“这三个菜就行。”王四点完菜后回过头对我“嘿嘿”一笑,“老同学,别建议啊。你别看这里环境挺老旧,但这儿菜的既便宜而且味道也不赖。”
“怎么突然要请我吃饭了。”我夹了一口蒜蓉孜然烤香菇,蒜香十足,孜然香浓,吃起来滑滑嫩嫩,确实味道不错。
“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哎呦老同学这么见外干什么。”几滴汗从李四的额头流了下来,“听说你在两年前到了警察局作心理顾问,没错吧。”
“嗯?你怎么知道?”
“哎呦,还真是啊。这工资……挺高的吧。”
“别想了,和你差不了多少。”我咽下了口中的香菇,便伸手想去再夹一块。这时,就听到王四喃喃地说道:
“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那个啥……最近囊中羞涩,借老同学点几万块钱急用一下呗。”
我手一颤,差点没把筷子掉在桌子上,“多少?”
“别开完笑,你应该是知道的,干我们这行哪能拿出这么多。”我说,“还有,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王四的脸上笑意全无,一脸阴冷。他拉起自己的宽袖子,露出手腕上颜色暗淡的注射痕迹。
“这……你该不会是!”我的耳畔翁翁作响,大脑一片空白,刚起身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被王四一把拉住。
“别走啊,老同学。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心理多少都有些毛病,所以我才……”王四阴险而轻嘲地一笑,“既然把你叫来了,那就敢肯定你借得出手,更不怕你不借我钱。看看这是什么吧,老同学。”
李四递过来一张照片,我看了一眼,心中一颤。过了好久,掌心渗出了潮汗,我一直维持着姿势不动。
“别紧张啊,这也是我偶然发现的,想不到啊想不到,江医生私下竟有这种……”
“闭嘴。”我沉下了脸,淡淡地说道,“你这样做,不怕我报警吗?”
“报警?”王四忍不住爆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如同夜枭般尖锐刺耳,“你怎么敢的呀,现在你我就像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报警,对你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吧。”
我没有理会他,坐下来翻起了手机。
“怎么,还没考虑好吗?”
“行了。”我说,“说吧,你要多少钱。”
晚上八点,夜晚灯火照亮了城市的天空,道路上车辆如长龙,在奔跑,路口,红绿灯永不熄灭的交替闪现。我坐在窗口翻看杂志,但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拨出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
“喂,是你啊。帮我个忙……”
电话通完后,我就一直托着腮,时不时往窗外眺望。这时,手机又响了,是短信的声音。我以为是我的有些话对方没听清楚。但拿起手机一看,上面赫然显着“谭岩”二字。
“出事儿了,在一五中路。这事儿不简单,速来。”
我打出“收到”二字,便立马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我就到了谭岩给的地点,是一栋别墅,别墅前有白木栅栏,白色的灰泥墙结合浅红屋瓦。走进那栋别墅,一眼望见的是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明亮如镜子的砖,繁复的灯饰却发出冷冽的亮光,可那名贵的装饰却遮也遮不住房里的压迫和冷清。
“死者名叫周烊,是正德中学高三学生。”谭岩不知什么时候从我身后冒出来。
“所以我现在该做什么?为什么找我来?”我问。
话刚说完,我顿时感到不对,心说“周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刚想问谭岩,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腰部,将我推到楼梯口:“到楼上去吧,听杜衡仔细讲讲尸体的状况,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
我们上到楼上,在我左手边第二间屋的门前挤满了人。透过门看向里面,屋内很乱,房顶上还系着一根绳子。绳子正下方躺着一位已经死亡、穿花裙子的……
“被害者性别为男,你没有看错。”杜衡严肃地盯着地上的尸体,“死者死亡时间在今天的7点20到7点40之间,属于机械性死亡,是被勒死的,他的脖子上有吉川线,勒痕处有血萌,成黑色,符合死前勒的脖子。加上尸体的头部和面部有擦伤和皮下出血,是他杀没错了。”
“第一发现者在哪?还有死者的父母呢?”我问。
“在一边的房间接爱询问。死者的父亲是再婚,第一发现者是他异父异母的弟弟,陆遥山,也是正德中学高三学生,不过据说这俩兄弟的关系不大好……”
“等下,”我斜眼看向了谭岩,“你是说第一发现人、死者的弟弟,叫作陆遥山?”
“嗯?你认识?”
就说周烊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原来今早刚听到过。
“没什么,你继续吧。”
“死者的父母今天下午都有重要的事,所以都出去了。而陆遥山,今天傍晚18时左右就出门上补习班了,那时周烊还活着,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而直到陆遥山20时左右到家,发现今天家里格外的安静,平时这个时候周烊都会带着自己的同学来玩,但今天却没有。陆遥山感觉很奇怪,但起先并没有在意。直到他路过周烊房间时,发现他的门竟然没上锁,还半掩着。陆遥山就觉得奇怪,伸头向屋内看去,就发现周烊被吊在屋顶上,还穿着花裙子,双手双脚都被绳子搁住。然后他就立马报了警,等我们到时,发现周烊早就死亡了。”
“死者父母呢,他们还好吗?”
“怎么可能好啊?!这也是最烦人的一点。”谭岩的额头紧皱,眉毛拧成一团。他双手紧握拳,直至指关节发白,“周烊他亲爹刚到现场就二话不说给了陆遥山一巴掌,指着陆遥山就说人是他杀的。接着人家陆遥山亲娘不乐意了,现在俩人还在那吵着。至于陆遥山,我们怀疑他和死者之间有什么矛盾,我们询问他的时候他其实挺配合的,就是关于这点一个字儿也不肯吐,这也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他。”
“所以,你就把我叫来了?”我扬了扬眉,抬头看他,“没那么简单吧,勒死死者的那根绳子的打法……我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我指着一边的绳子,其正面为"十"字,背面为方形,是完美的“十字结”。
“没错,所以这个案子实在是让我们头痛啊。”谭岩揉了揉太阳穴,“这很有可能是两年前‘5·16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重出江湖了。不过这也是时候将犯人绳之以法了。”
所谓“5·16连环杀人案”是我两年前刚来警局那会儿发生的轰动全市的连环杀人事件。“5·16”是第一名死者的发现日期。死者是都高中的学生。警方搜查了好久,其间也有一些嫌疑很大的人,但最后都没有结果。
“所以你请我来,是为了分析犯人的性格特征和动机吗?”
“嘶——不完全是吧,毕竟陆遥山那里你要先解决一下。”谭岩手指的关节“咔咔”作响,“我有感觉,他一定能提供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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