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昏暗的灯光里,一只成年布偶死死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扇门。
作为整个猫宁市的治安长,霍恩斯此时想的更多的居然是自己在忏悔堂的幼子。
它的妻子苏西早在第一次追捕流浪人任务失败后就被卸任,自那以后它们并没有见面的机会,尽管如此,苏西还是依靠自己的人脉辗转和它递出了消息:已被囚,万事小心。
霍恩斯很清楚它们夫妻二人的处境,拥有亲人派祖辈是它们这辈子抹不掉的污点,而那些厌人派更是恨不得抓到把柄将它们一网打尽。
此时,距离尼根走出这间办公室已经一个多小时了。霍恩斯的眉头越蹙越高,这个跟随父辈征战过的老兵,现在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不惜做出反抗族类的行为,霍恩斯知道,这个人情,它是还不完的了。
呼噜收养的流浪人袭击了幼猫这件事,成为整个大家族要挟霍恩斯的把柄。它们要求霍恩斯亲手惩戒呼噜,并卸任治安官,同时,所有猫都明白,作为一只幼猫,呼噜根本无法熬过忏悔堂的惩戒。
除此之外,它们需要从霍恩斯手里夺权。
治安官并非一个政治权利很高的职位,但霍恩斯拥有相当高的威望,无论是整个家族还是市长,它们对于在军队里拥有如此高威望的霍家都很难不忌惮。
高位者担心自己的屁股坐不稳,低位者厌恶它们一家亲人的祖辈污点。
它们一家就这样成为了所有人的眼中钉,但霍恩斯不愿意小儿子丧失自己的判断力,因此并没有将自己的处境和儿子透露太多,甚至呼噜亲人的行为它也只是表达了这是一个危险行为,没有强行制止。
直到现在,霍恩斯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做了错误的选择。是否在最初就应该教会儿子顺应局势选择厌人。
不久后,霍恩斯耳中的微型对讲机忽然亮了亮,尼根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安排好了。”
听到尼根的声音后,霍恩斯松了口气,旋即低声说了句:“多谢。”
它们沟通用的都是人语,这是霍家的秘密,霍家的猫都通人语。
自呼噜进入忏悔堂后,霍恩斯的一切行为都被猫监控了起来,它们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监控霍恩斯,霍恩斯的行动大大受限。
但好在尼根在战场待得久,从前也多是单兵作战打游击,隐蔽的能力很强。因此,带着余鱼几人隐蔽并不算困难。
只是这样一来,霍恩斯这边的压力会变得更大。
流浪人从治安署的地牢里被劫走,霍恩斯很难不受到指责和怀疑,毕竟呼噜的审讯就在几个小时之后,无论是哪一方,都有理由怀疑余鱼是被霍恩斯藏起来的。
然而这一切对于霍恩斯而言都不重要,它需要保证余鱼几人能够活到呼噜接受审讯的时候。
它的预感一向很准,那些猫为了栽赃呼噜叛变,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杀了余鱼几人。
猫的世界里有准则,准则之一就是:确切的证据才能处决叛徒。
换句话说,只要霍恩斯将余鱼永久的藏起来,呼噜也不会直接被处决。
但它会一直留在忏悔堂里,直到洗清身上的嫌疑。作为一只幼猫,呼噜根本无法撑那么久。
霍恩斯只有这一个儿子,它和妻子原本想给它一个富足的童年才会来到这里,没想到却成为那些政、客对付自己的手段。
霍恩斯抬头,门外是从各部门调过来监视自己的猫,它有理由相信,尼根的藏身之处用不了多久也会被找到,它必须夺回主动权了。
霍恩斯凝眉,他抬起手,轻轻触碰耳中的对讲机,那是经过苏西改造过的蓝牙耳机,不受任何监控。
霍恩斯:“半小时后,带他们来忏悔堂。”
尼根很清楚霍恩斯要做什么,对此,尼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低恩了一声,答应了霍恩斯的安排。
余鱼:“你也出bug了?”
这是余鱼第一次对一个副本boss问出这样的问题,从刚刚听到尼根和沈渊的对话起,余鱼就在猜想尼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是一个觉醒了个人意识的NPC。
尼根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果然是最残次的那一批残次品。”
余鱼没有说话,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残次品这个词了,无论是在那个水球里的幻境还是苏晌一次又一次的嘲讽,他都没当回事过,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再加上沈渊那些奇怪的说法,让余鱼不得不正面这个词汇。
“残次品?”余鱼看着尼根,“你指的是什么?”
尼根看向余鱼,随后又看了眼表情阴沉的沈渊,摇了摇头:“看起来有些人并不想让你知道太多。”
余鱼闻言,顺着尼根的目光看向沈渊。
沈渊什么也没说,余鱼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无法开口问,两个人只是沉默地看着对方,知道尼根忽然笑出了声。
尼根:“你们是真的从来不沟通吗?”
“那你呢?”余鱼反问,“呼噜知道你是为了它留下来的吗?”
尼根怔住了,他完全没想到余鱼会反问这件事,生硬地回了句:“这不关你的事。”
这下换余鱼笑出了声:“看来不喜欢沟通的不止是我们。”
尼根无言以对,只能看着余鱼那张得瑟的脸干瞪眼。
几人现在躲在离别墅不远的一个地井里,这是尼根发现的一个最佳藏身处,这个副本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遍,他很清楚哪里安全。
“你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悉。”余鱼问,“那你为什么不带呼噜直接离开这里?”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好命?”尼根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是沈渊,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你,这个副本有它的主线结局,我无法改变系统既定的结局。”
尼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无力,它从头顶的铁栅栏望向天空:“你以为我没尝试过吗,所有的办法我都试过了,但呼噜是无法被带走的,它的结局是注定的,它只是一个炮灰,没有多样化结局,它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死亡。”
说着,它忽然顿了顿,低头看向余鱼,若有所思般说了句:“但,如果是你们,或许会不一样吗?”
半小时后,霍恩斯召集所有猫集合在了忏悔堂。
此时躺在所有人面前的是血肉模糊的呼噜,它小小的一团缩在那里,任谁看了都忍不住闭上眼。
幼猫的惩戒员也是幼猫,但惩戒员究竟是谁,除了呼噜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了保护惩戒员被复仇,而呼噜这一身伤居然是幼猫干的,所有猫都很难想象那个幼猫究竟是怎么能下得去手的。
霍恩斯召集所有猫来到忏悔堂的目的不言而喻:它要释放自己的儿子。
所有猫都好奇霍恩斯要怎么替自己儿子洗白,同时所有猫都知道,霍恩斯无论用什么办法,呼噜这只猫今天都是无法得到豁免的。
霍恩斯站在所有猫面前,它当了多年的治安长,身上不怒自威的气质令所有猫不寒而栗。
霍恩斯:“带他们进来。”
霍恩斯的手抚在耳中的对讲机上,有猫注意到了它的这个动作,立刻询问身边的监视员:“怎么回事!”
监视员:“不知道,搜身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它耳朵里有东西。”
某猫:“废物!”
霍恩斯说完,忏悔堂的门再度被推开。尼根带着余鱼和沈渊走了进来。
一猫两人的身上全是血渍,大门打开的瞬间,所有猫都注意到了地面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守卫。
大惊失色的猫群低声惊叫了起来:“怎么回事,全被杀了?这只缅因这么厉害?霍家的?”
有猫说:“那是霍家的管家,猫见过一次,但它只是个管家啊!”
还有猫说:“它都没听过?那可是上古战神级别的了,早几辈子打仗的时候它就跟着猫祖爷爷去过几个战场了!”
尼根目不斜视,拖着铁链将余鱼和沈渊带了进来,走到霍恩斯面前时行了一礼道:“先生。”
霍恩斯点头,它看着余鱼的脸,厌恶的表情相当明显。然而现在更重要的是呼噜,霍恩斯将视线从余鱼身上挪开,看向沈渊:“是你闯进别墅,伤了幼猫?”
沈渊:“是。”
霍恩斯又问:“是你大闹人舍并在街头对抗治安队?”
沈渊:“是。”
问完以上两个问题,霍恩斯指了指地上的呼噜接着问:“是它教唆的?”
沈渊:“不是。”
问完这些,霍恩斯抬头,抬起手指向门边一个戴军帽的奶牛猫道:“都听到了?”
奶牛猫没想到这个时候会被点名,先是愣了愣,紧接着才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回了句:“听到了。”
霍恩斯:“所以,它的罪名还成立吗?”
奶牛猫:“这件事还得交给最高......”
霍恩斯摇头:“这本来就是霍家的事情,和最高、法、院没有关系,霍家尊重现行社会守则才请你们来,并非需要你们裁决。”
霍恩斯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很明显,霍恩斯是要来硬的了。
奶牛猫迅速派了一只猫出去汇报,但那只猫却连门都没能出得去,径直被尼根一枪爆了头。
奶牛猫:“霍恩斯!霍家要造反吗!”
霍恩斯:“造反?有猫闯入霍家忏悔堂,对霍家人进行袭击,霍家人提枪自卫而已,怎么能算造反呢?”
霍恩斯看着一众猫群,冷声道:“霍家无愧于所有猫,想要扳倒霍家容易的很,没必要针对一只并没有过错的幼猫下手。”
呼噜是霍恩斯的软肋,它还没成年,霍恩斯和苏西甚至还没有给它起一个正式的名字,但偏偏这些猫非要用它来威胁自己,霍恩斯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无法和平共处,那不如来强的。
尼根看着忽然变化的霍恩斯出了神,它无数次劝过霍恩斯要反,要掌权,只有这样才能够保护家人,但霍恩斯传统的观念让它在每次的副本里都拒绝了反抗这个选项,从而导致呼噜被虐惨死,整个霍家覆灭。
无论副本重置多少遍,霍恩斯的选择从来没有改变过,呼噜的死也永远无法被逆转。
但这次居然不一样了。
尼根看着霍恩斯,忽然想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扭头看向身后的沈渊和余鱼,“果然......只有你们是不一样的。”
紧接着,尼根忽然抱起地上的呼噜塞进余鱼怀里,随后将余鱼和沈渊护在自己身后:“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带他走,带他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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