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副本6小时后，所有存活队伍迎来了第二次副本怪物刷新。
而这次副本怪物的数量比起上一次副本怪物的数量，几乎是指数级增长。
没有任何一支队伍能够准确计算出目前副本怪物的数量。
但对于仅仅只想保命的队伍和个人来说，这三个小时相对于前面几个小时来说无疑是轻松的。
只要自己不主动打断学生的行为，在这三个小时里，他们需要留意的，就只有同样身为人类玩家的攻击。
蒋方明带领自己的队伍一直守在A栋，对于苏晌所在C栋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蒋队！”刚刚死里逃生的美国大兵扯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道，“你的枪真准呐！”
蒋方明对此没什么表示，只点了点头，便再度举起望远镜看向苏晌的位置，“怎么样？”
美国大兵无奈地耸了耸肩：“能咋地，你不都看到了，还没来得及碰到苏晌那小子就被一帮NPC追着锤！”
蒋方明的望远镜始终没从苏晌的身上挪开，时不时地，李菁菁会闯入他的镜头，但也只是帮苏晌换一换浸满了血的纱布。
蒋方明觉得自己的嗓子眼被堵住了。
面对苏晌之前的质询，他并没有合理的解释。
甚至他自己都觉得，那些脱口而出的解释过于苍白，以至于他除了放苏晌离开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太傲了，对团队来说，他并不是一个最优的选择。”一旁的中年男人沉声道。
“但他的枪法和身手确实不错。”美国大兵想了想，“老实说，咱们在国外那么多年，你们见过几个像他那样身手的年轻人。”
“瑞希，正因为我们在国外待过那么多年，你更应该知道，有的人......只适合单兵作战。”中年男人说，“我并不想让你回忆过去，但如果有必要，我并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
被称作瑞希的美国大兵住了嘴，对于中年男人的话他虽然反感，但无法反驳。
在美国做雇佣兵的那些年，他曾被许多队友背刺过。能活到现在多半是靠运气，身为他曾经雇佣兵时的队友，中年男人最了解他的过去，也最懂如何让他闭嘴。
“好了。”蒋方明被他们二人吵得头疼，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扔给瑞希，“赵均人呢？”
“可能去厕所了。”瑞希接过望远镜在自己眼前搭了一下，“刚听他说憋不住了。”
蒋方明闻言冷哼一声，看了眼一旁的中年男人，“如果赵均惹出什么麻烦，我倒也不介意像你一样搞个投票。”
“你是队长，你应该知道，我当时的决定是有利于团队的。”
蒋方明冷眼看向男人，“舒放，我不说话不代表你就是对的。我为我的不作为买单，你也应该为你的错误决定买单。”
舒放沉默地看着蒋方明，直到瑞希横在二人中间，“好啦好啦，都是老队友了，何必为一个外人有隔阂呢？”
“苏晌也是队友。”
蒋方明不容置疑的语气令瑞希一怔，自他们三人相识至今，他还从未见过蒋方明这副表情过。
“好吧。”瑞希无奈道，“苏晌也是我们的队友，我把他找回来就行了呗。李菁菁那头就更不用担心了，她那样的...除了我们也没别的队伍要了，肯定会回来的。”
蒋方明：“你就这么肯定？”
瑞希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发懵，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的有问题，直到蒋方明说：“你真以为李菁菁毫无用处没人要？还是你认为苏晌一定会重新接受我们？”
对于蒋方明的说法，瑞希是不懂的。
他的语言系统虽被东北话覆盖了，但脑回路仍是外国人的那一套。
是以，他并不明白蒋方明话里的意思。以他简单的脑回路来思考，李菁菁确实弱的一无是处，苏晌又和队伍没有什么矛盾，他们两个有什么理由不回来？
和舒放一起去找赵均的路上，瑞希百思不得其解，他向来不是个能忍住不问的性格，便也顺嘴了问了句为什么。
舒放：“瑞希，你要有心理准备，蒋方明不是我们在美国时的那个队友了。”
瑞希很不喜欢中国人说话总要暗藏玄机这套，颇为不耐烦地问他，“到底咋回事儿？”
舒放却不再解释了，只看着楼道尽头叹了口气，“我们三个已经不单单是我们三个了。”
“没人？”瑞希看着空荡荡的厕所愣了，“你不是说他来上厕所了吗？”
舒放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两个人搜遍了整个A栋的厕所，依旧没有赵均的身影，到此时，就连希瑞这个头脑简单的人也反应上来：赵均多半是出了事。
希瑞：“咋整？”
舒放：“回去吧，总是要给蒋方明把消息带回去。”
瑞希：“行。”
赵均出事了。
苏晌在C栋的位置看的很清楚，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站在卫生间的窗口抽完那口烟，便被人一枪崩了头。
这个副本的狙击手是真不少啊！
苏晌感叹。
李菁菁对于赵均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直到给苏晌换药的时候，苏晌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对她说，“赵均死了。”
李菁菁的手有些抖，不敢置信的看着苏晌，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苏晌：“你不开心吗？”
李菁菁：“......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开心？”
苏晌：“是他和舒放投票放弃你的。”
李菁菁：“那也不代表他死了我就会开心，相反的，我还有些伤心。”
苏晌：“对弱者来说最没用的就是怜悯心。”
李菁菁：“也许吧。”
苏晌对于李菁菁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甚至早就预判了李菁菁的这个回答。
或许是觉得好玩，即便是李菁菁的反应她早就有所预知，但依旧还是问了。
与李菁菁不同的是，对于沈渊，他更多是怀揣着未知的兴奋和好奇，试图在挑战对方的底线的过程里，发现些什么能让自己心中一动的东西。
正如此时，他不顾李菁菁的阻拦硬是扛着M24瞄准沈渊动向一般，只是处于本能好奇的无法自控。
抱着余鱼，沈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瞄准镜里，沈渊像是不经意间望向了苏晌，但只有苏晌知道，沈渊的这一望绝不会只是不经意。
“他又在瞄我们了。”余鱼小声凑到沈渊耳边道，“我感觉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余鱼的话令沈渊眉头一动，忍不住低头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
余鱼：“因为你不抱着我的时候，我感受不到这种被盯着的感觉。”
沈渊嗯了一声，看着余鱼谨慎的表情不自觉弯了唇角，“你很在意？”
余鱼：“废话，谁被狙击手瞄着能不在意啊？”
对于余鱼的这个回答，沈渊并不满意。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满意，只是本能的认为这条小人鱼应该有更能讨他开心的回答。
一旁不远处并排坐着的苏政岳和刘飞，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学生。饶是苏政岳谨慎非常，此时也很想一拳给这些披着实验服的NPC打爆算了。
刘飞：“老大，你说我一炮能给他们一网打尽吗？”
苏政岳：“你可以试试。”
刘飞：“我听不懂你这话，是真的想让我试试还是阴阳我？你能直接说轰不轰吗？”
苏政岳：“......”
所有人就这么坐在实验室里和怪物们维持着诡异的和平。
直到苏晌忽然发现怪物中多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的赵均忽然出现在了NPC的行列，穿着和NPC一样的衣服，仿佛程序设定一般路过苏晌，径直走进实验室里。
“苏......苏先生。”躲在不远处的李菁菁像是也发现了这一点，胆怯地朝着苏晌小声喊着，“是，是赵均！”
苏晌闻言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她躲好，自己则尾随着赵均一并进了实验室。
至此，苏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所有身披实验服的学生很可能都是已经在游戏内死亡的玩家，被系统通过程序编辑再度投放进副本中。
至于这么做的目的......
苏晌想到李菁菁刚才的神色，多少明白了系统的用意。
“对于弱者来说，最无用的就是怜悯心。”
苏晌想着自己不久前才对李菁菁说过的话，笑出了声。
很好。
但也很可惜。
怜悯心这种东西，他并没有。
苏晌看着眼前行尸走肉一样的赵均，从物品栏中掏出一把手枪，朝着对方的后脑瞄了又瞄。
“苏先生！”李菁菁见状，忙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顾不上苏晌的意愿，拉着他就要向门外走，“我知道你很想动手，但你先忍忍，刚刚瑞希只是碰了碰他们就引发了暴动，很难说这一枪下去会导致什么结果。”
苏晌闻言一愣，面无表情道，“所以呢？”
李菁菁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不愿意出来的苏晌拖出门外，气喘吁吁道：“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冒险了，你现在受着伤，等伤好点再说好吗？”
苏晌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李菁菁拽着自己的手。
李菁菁瞬间像触了电般将手缩了回去，结巴道：“对......对不起。”
苏晌：“对不起什么？”
李菁菁没说话，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苏晌：“如果你选择和我站在一起，就应该相信我，而不是拦着我。”
话毕，苏晌抬手朝着赵均的方向便是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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