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晌？
余鱼听到这两个字一顿。他这会儿的记忆很碎片化，对于苏晌这个名字，他有印象，但不多，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
“他会死吗？”
孙云问，她双手脱力无法自控，只能倚着姜宜勉强扬起一张惨白的小脸问余鱼。
“不好说。”
余鱼闭着眼，他现在五感超敏，单凭听觉也能判断地出甬道那头苏晌的战况，以他的观点来看，苏晌如果继续与那个怪物缠斗下去，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嘎吱一声——
余鱼听到甬道尽头有人踩断碎木屑的声音。
“有、有人过去了。”
余鱼说着，他将沈渊的手从自己的眼皮上挪开，闭着眼面向孙月几人来时的甬道，眉头微微隆起。
里世界里各种物品都褪去了表面的一层，变成碎屑灰尘飘在空中，萦绕在几人周围。
余鱼面向着孙月几人来的那个甬道口，令他感到疑惑的是，那个踩断碎木屑的东西似乎不是人。
区别于铁牢里的怪物，更区别于副本里任何一种隶属于动物范畴的气味，余鱼闻到了一个奇怪的味道。
那是一股淡淡的苹果香，纵然那苹果香的外围被什么臭味包裹着，但余鱼能够确定，那股臭味的核心是苹果香。
很奇怪，这是人类和怪物身上都没有的味道。
“我、好像闻过这个味道。”余鱼说话依然不大利索，但比起之前好了很多，面对着甬道，他努着鼻尖，试图用力回忆这个味道的主人。
“走吧。”沈渊说。
“不、不管他吗？”余鱼疑惑，他对于那个叫苏晌的人虽然没有多大好感，但很显然面前的这几个女孩是担心苏晌的。
刘飞：“管他干嘛，他可是收了人家积分费用过来专门找打死，我们没理由陪他一起找死吧？”
余鱼没说话，他记忆不全，对于自己和面前这些人的关系并十分清楚，他还以为大家都是一个队伍的，包括那个苏晌。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几人站在岔道口，进入里世界之后，整个副本环境发生了变化，原本教学区的走廊此刻变成了什么地下道似的，周围全是褪去墙皮的土坯，没人知道从这个甬道出去以后会不会有其他的怪物等着他们。
但后退是不能后退的。
除了两个已知的复生怪物之外，从余鱼刚才的话里可以判断，苏晌那边还有一个新的怪物。
两支队伍的情况都不算好，要想稳扎稳打，只能先撤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姜宜没有犹豫，她扛着孙云先朝着岔道出口的方向走了两步：“抱歉，我不认为我们几个人能打的过里面的东西，她们都受伤了，我们要离开这里。”
姜宜说的是她们都受伤了，她把自己从伤员的行列里划了出去。
余鱼鼻尖动了动，转身面向姜宜：“你、伤的不比她们轻。”
姜宜：“......”
从刚刚开始，姜宜就已经发现了余鱼的不对劲。不止姜宜，孙云孙月姐妹也一样，比起姜宜，她们姐妹见过之前余鱼的样子，对于现在他的这个状态，她们两个只有更疑惑。
在她们的眼里，余鱼是有一些奇怪，但他看起来并不是变弱了。
看着余鱼，孙月说：“先出去吧，找个安全的地方再说。”
岔道的人字端也是一个甬道。
甬道不大，一次只能并行通过一人。四周墙壁脱落下来的墙皮飘在空中，穿行其中的时候，刘飞还用手碰了碰那些墙皮，一碰便化作齑粉，余鱼甚至能够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很像是浸泡过水的腐木味道，又酸又臭。
余鱼被沈渊牵着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苏政岳殿后，中间夹着几个女孩，她们受伤很重，没理由让她们冲前殿后。
进入甬道前，余鱼从锦囊掏出了龟壳道具给两支队伍都套上了，以防万一。他的记忆很乱，但他记得这个道具的作用。
“你是怎么认识苏晌的？”刘飞跟在姜宜身后，他对于姜宜能够雇到苏晌当打手这个事儿很好奇，毕竟在他看来，苏晌可不是什么能给人当走狗的人设。
“其实是他找的我。”姜宜扛着孙云，这事儿她之前没有告诉孙云姐妹，一则怕她们骂自己败家，二则孙云孙月都不大喜欢和男的组队，因此，雇打手这事儿，姜宜也就谁都没说。
“其实这次也是凑巧，我原本想着能雇到就雇，雇不到也无所谓，所以就去黑市找了个摊位，托人发布了雇打手的信息，当时想的也是雇到了再来，雇不到就找个说辞劝阿云和月姐不接任务。”
姜宜说着顿了顿，低头偷瞄了一眼孙月姐妹，果不其然，二人都是一脸震惊的愤怒模样，姜宜一愣，尬笑了两声后才又接着说。
“苏晌是自己找的那个中介联系的我，报价也不算低，1000积分。但好处就是只有真正用到他了这个合约才奏效。”
换句话说，如果姜宜她们能够自己通关，这个合约也就失效了，姜宜不用付积分，苏晌也就算白来这一趟。
但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接这种赔面极大，类似赌约的合约？
刘飞揭开一块挡在自己面前的墙皮，眼瞧着那块墙皮在自己眼前化成一大把粉末飘在空中，他看着那些粉末啧啧了两声，随后才又问姜宜：“1000积分不算少啊，你怎么就相信他能帮你们通关？”
姜宜：“他给我看了他的积分。”
刘飞一愣，不等他回神，姜宜又说：“他的积分在排行榜是第一。”
“哈？”这下刘飞彻底懵了，这就自爆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挺奇怪的，但他积分这么高反而对我们来说很安全，至少他没必要杀了我们抢积分，毕竟他积分已经远超我们，甚至可以说一骑绝尘了。”
姜宜说的没错，苏晌的这个行为看起来更像是在玩。
一个高级玩家闲的没事儿来副本开荒，顺手赚个钱罢了。
嘎吱——
沈渊的鞋踩到了什么东西，余鱼侧着耳朵听了听，“塑、料瓶盖？”
“嗯。”沈渊低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瓶盖，瓶盖的顶端写着两个字：催/qing。
地上不止是这一个瓶盖，从刚刚开始沈渊就注意到了这些瓶盖，但他一直没有想要捡起来看看的打算，直到现在。
他看了看那些瓶盖，能够断定的是，这些药应该都是给学生们吃的。
“让、我闻闻。”余鱼伸手，凑到沈渊身边向他索要着瓶盖。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沈渊说，转手将瓶盖丢到了一边，“走吧。”
余鱼现在很敏感，沈渊决定后面再碰到这种东西，直接踩烂以绝后患。
余鱼：“......”
几人越往出走，空气越畅通，苏政岳在队伍最末端，手里握着棠溪，分钟不敢掉以轻心。
“那个苏晌......看起来还很小。”孙云有气无力的说，治愈剂在里世界似乎没什么用，姜宜给她用了不少好药，但是都没什么效果。
姜宜：“嗯，我也是头一回见他，要知道他这么小，我也不能雇他。”
刘飞：“合着你们之前都没见过面啊！”
姜宜：“没见过，本来雇打手也只看实力不看脸，他给我共享了他的积分界面，我还以为他是什么老手了，没想到是个小孩儿。”
苏政岳：“他确实不一般。”
苏政岳提着棠溪缩了缩脖子，他总觉得背后有什么阴风似的在对着他的脖子吹，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苏政岳想着，下一秒余鱼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边。
“确、实有东西跟、着。”余鱼说，仿佛是为了安慰苏政岳似的，又补充了一句，“但、他好像、不打算进攻。”
苏政岳：“......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的？”
余鱼闭着眼，他的听力极为敏锐，包括苏政岳是不是缩脖子回头张望的声音，他都能够听的清清楚楚，是以他说：“一直。”
一直？
苏政岳麻了，一直是什么意思？
但余鱼现在语言系统混乱，不支持说长难句解释，因此苏政岳也只能瞪大了眼干紧张。
除了苏政岳，刘飞几人也感到了那股阴风，但他们一直以为是甬道里自带的空气流通，没当回事，直到余鱼开口了，几人这才跟着苏政岳一起汗毛直立。
砰——
黑暗里，一道枪声响起，几人脚步一顿，本能地回过头去。
黑暗中，有一个人影正在极速奔来，巨大的黑影追在他的身后，从甬道顶端到地面呈现出一个半包围的状态，正不断地撵着他朝外跑。
几乎是瞬间，所有人当机立断迅速转身，本能地朝着甬道口跑了起来。
黑影的速度越来越快，余鱼被沈渊抱了起来，靠在沈渊的肩头，他闻到了腐肉的味道。
“尸块、也、追上来了。”
沈渊嗯了一声，不远处就是岔道出口，他将余鱼抱紧，两步并作一步冲向出口的位置，一个翻身跳了出去。
余鱼始终闭着眼，他听到姜宜她们接二连三跳出来的声音，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涌到鼻尖。
那是一股比之前更加浓烈的酸臭味。
除此之外，还有那股区别于这里各种臭味的，浅浅的苹果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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