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晌并不意外姜宜的能力，他在答应和姜宜合作之前调查过她。
她是一个合格的副本开荒玩家。
姜宜已经出去了，剩下还在这里的只有他、沈渊还有那条该死的鱼。
“它是我的！”眼球死了，但这间屋子还是活的，它的嘴不知道在哪里，到现在还能发声。
余鱼：“......”果然是低等怪物，听不懂人话。
余鱼没什么道具，浑身上下一共就三个：【传送镜】、【追踪手枪】以及从孙云姐妹那里讨来的【龟壳】。
【龟壳】他早就用上了，但在这里效果不强，好处是能减缓他们被地面消化的速度，坏处是他会分摊三个人的伤害。
比起沈渊和苏晌，余鱼被地面向下吞入的速度更快，脚面腐蚀的面积更大。
“到我怀里。”沈渊伸手，他们如今像一脚踩进了沼泽里，区别只是沼泽主体是泥，这里是肥肉脂肪，他需要余鱼一起用力才能将人真正的抱起来。
“好。”余鱼没有拒绝，他承担了三个人的伤害，被沈渊抱着或许是个卡bug的办法。
但显然，系统没打算给他们这样一个卡bug的机会。
沈渊没法将他抱起来，他也没法借力挣脱脚下的脂肪沼泽。
“联系姜宜，让刘飞把反伤甲送进来！”沈渊的语气是命令的，他在命令苏晌。
“凭什么？”苏晌的反应像个闹脾气的小孩，不情不愿的回嘴：“我巴不得他死在这儿。”
这倒是他的实话，他的嫉妒在发疯，他巴不得余鱼早死。
“不管你信不信......”余鱼看着苏晌，字字诚恳，“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你很可能会比我早死。”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苏晌看向沈渊的右手。他握着【牵丝傀儡】的手已经覆在了发条上。
苏晌：“......”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沈渊是最喜欢以暴制暴的，杀个人抢个道具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出格的行为。
虽然余鱼对此持反对态度，但以他零星的记忆片段来看，沈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就这样，谁也管不了。
脂肪扯着他们向下，苏晌发现沈渊竟然真的慌了。
他慌的不是自己，而是余鱼，因为他的手始终死死的扣在余鱼的腰上，即便是被他拖着一起下沉，他也只是将手扣的更紧，像是怕一松手余鱼就会消失一样。
“让刘飞想办法送【反伤甲】进来。”苏晌说，看着余鱼，他又补充道：“暂时饶了你。”
他决定不在这里惹毛沈渊，有一些事情他还需要出去以后才能确定，譬如那条鱼。
那条鱼一定不单单是个副本BOSS那么简单。
苏晌一旦下定决心便不再犹豫，他快速整理了自己的情绪，态度也来了一个180度大扭转，直接换了个姿态和沈渊二人短暂的成为了队友。
太恶心了，整个空间全是肥的流油的脂肪，黏黏糊糊的散发着一股恶臭。
他能够听到脂肪们正在吞咽他们的声音，被拖入脂肪下方的位置好像一个胃，它们正在享受着这场进食。
太油了，苏晌想要找个能借力的地方都很困难，又油又滑还恶心。
姜宜：“你们的位置变化了吗？”
姜宜的声音从【念灵】里传来，外面的几个人里只有她进来过，她打算将【反伤甲】扔进来，但她需要确定几人的位置。
苏晌：“没怎么动。”
“好。”姜宜说着，随手将【反伤甲】团成了个球状：“我只能尽量扔到沈渊的位置，你让他想办法接着！”
苏晌听完瞬间作了反应，立马将信息传达给沈渊。
紧接着，【反伤甲】破空而入，能看得出来姜宜用了很大的力气，她练过射击，准头也很好，不偏不倚正正砸中余鱼的头。
余鱼：“......”
姜宜：“中了吗？”
苏晌乐了：“挺好，挺准。”
姜宜这一砸，给他砸的浑身上下都很舒爽。
余鱼没太在意苏晌的反应，在他眼里苏晌就像个讨人厌的小屁孩，没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
他没有谦让，直接将【反伤甲】套在自己身上。他分摊了三个人的伤害，【反伤甲】刚一上身，这股伤痛便反弹到了地面上。
yue——
三人的脚下几乎同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好像是什么液体，将他们反方向推了一把。
苏晌一愣，这是在干嘛？
但很快，那股力量便消失了，几人又被脂肪们撕扯着向下拉。
等等？
它“yue——”的那一下是在干嘛？
苏晌看着自己的脚下，他已经能够感受到很强烈的痛感，胃酸是具有强腐蚀性的，他的脚正在被脚下的怪物吞食。
但刚刚余鱼穿上了【反伤甲】，它居然“yue——”了一声。
如果脂肪层的下方真的如他所想是类似胃的器官，那么刚才“yue——”的那一下是不是意味着......
它......刚才胃疼了？
想吐？
苏晌麻了，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他让他难以接受的是，这么一个死玩意居然会胃疼？居然还能胃疼到想吐？
苏晌蹙眉，他之前用子弹扫射过墙面，后来墙面将子弹消化后，又以另一个状态将它们吐出来了。
合着纯碎是消化不良吐了啊？！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对着自己脚下的位置开了一枪，然后他感觉到那股力量又出现了。
液体的，流动的，正在反向将他向外推。
这次的时间更短，转瞬即逝，随后脂肪子弹钻出地面，他早有准备，侧过身子安稳躲开。
它确实消化不良，确实胃疼，也确实会吐。
确认好以上三点之后，苏晌看向余鱼。他一句话没说，余鱼却已经猜到了他一系列行为的原因，并明白了他想要说什么。
余鱼：“看来需要让它把我们吐出去。”
“别看我。”苏晌对余鱼的目光表示无能为力，“我没有重型武器。”
他没有能够保证暴力推平这里的重型武器，只要没有一击毙命，脚底下这群东西就可能1:1复制了他的武器，反过来用脂肪仿制品攻击他们。
余鱼沉默了几秒，随后又说：“恶心它呢？”
“......”苏晌一哽，“别看我啊，恶心人可以，恶心这玩意儿我没经验。”
余鱼：“......好吧。”
余鱼低头，他的脚踝已经没入脂肪里，对方吃的很开心，他感觉自己的一双脚很快就会被消化完。
“我没洗脚。”余鱼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不爱洗脚，所以我有脚气。”
这都哪儿跟哪儿？苏晌麻了。
出乎意料的是，余鱼说完这句，脚下脂肪的进食动作确实停顿了几秒。
苏晌一怔，不是吧？这都行？
余鱼乘胜追击：“我身边的这个刚踩了狗屎，还热乎的那种。”
余鱼：”还有那个，他上厕所不擦屁股。“
苏晌：“？？？？”你说谁上厕所不擦屁股？
余鱼激情输出，他能够感觉到脚下脂肪们的进食速度明显变慢了，但也只是变慢了，并没有想要吐的意思。
“胃是情绪器官。”沈渊提醒。
余鱼不敢轻易使用武器攻击，因为对方都能1:1复制，但语言攻击不会，有时候人类的一句话比他的血刃还锋利，杀人不见血。
余鱼想了想，半蹲在地面上，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对它说：“你真的太恶心了，成辛都恶心你，跟着姜宜跑啦！”
脚下的脂肪再度停了下来，余鱼脸上带笑，有用诶！
余鱼：“你真的太废物了，活着是个废物，死了也是个废物，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社会败类，死了也是个彻头彻尾的恶心玩意儿，你看，你恶心到只配在里世界里当个厕所。”
苏晌：......好毒，好毒的一张嘴。
脚下的脂肪被影响，余鱼感觉到那股被反向推动的力量出现了，但它是在太微弱了，不够，仅仅这样是不够的。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余鱼蹲在地上，人鱼本来就不是能够忍痛的生物，他忍了很久，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但他还是太痛了。
“不好意思，这里实在是太恶心了。”余鱼说着，藏在袖子下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一把血刃出现在了他的脚踝旁边。
他说着，沈渊并没有注意到他手下的动作，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那把血刃已经割断了余鱼的脚踝。
割口整齐，钻心的痛感直达余鱼的脑子，他的身子再也不受控制，径直倒在了沈渊怀里。
苏晌曾听说过，人鱼断尾堪比人类剖腹。
人鱼一族是极其敏感的生物，痛感是人类倍数级，他们讨厌一切能够让自己痛苦的东西，因此他们总是独居。
他们更爱和自己相处，这是他们自保的方式。
但很可惜的是，人类不会允许这样美丽的生物拥有自由。
他们诱捕他们，展示他们，像小白鼠一样研究他们，最后，他们杀了他们。
各种意义上的杀死。
人鱼这种生物的灭绝是人类一手造成的。
苏晌看着余鱼，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人鱼被断尾，但却是他印象最深的一次。
为了求生，这条人鱼自愿断尾。
那是已经分化成为人类双脚的鱼尾，痛感只会比鱼尾被断时更强。
【反伤甲】会自动识别攻击玩家的NPC，很显然，余鱼的身份让它和系统一样感到迷惑。
它在这个时候对余鱼的身份判断产生了疑惑，但却很快确定了他脚下那个东西的身份。
它确信，余鱼脚下的东西是NPC。
对于余鱼的身份它依旧持保留态度，虽然它无法判断余鱼断尾行为属于玩家自伤还是NPC自伤。但它能够确定，余鱼脚下的东西确实是在伤害这里的玩家。
它的程序读写有一条bug，当无法判断伤害来源时，可以进行范围性反伤。
所以，它将反伤的对象定为余鱼和他脚下的东西，所有痛苦加倍返还。
余鱼承受着加倍的断尾之痛，他脚下的东西也没好到哪儿去。
“啊——”地面扭曲着发出惊声尖叫，脚下的肥油不断涌出，巨大的疼痛令脂肪一阵痉挛，他们能感受到阵阵挤压感，随后便是一股强大的推力，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连带着沈渊他们一起，被吐了出去。
“我赌赢了。”余鱼躺在沈渊怀里，他能感受到沈渊情绪的波动，“不疼，我真的不疼。”
说完，那股钻心的痛便令他整个身子一僵，肾上腺素都来不及反抗，余鱼直接昏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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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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