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报告写完后,小花和秀秀的账也对得差不多了,但他们似乎并不急着离开,可能是有些担心我,也可能是想等雨村的雨停下来,好看一眼阳光照在稻田上的样子。
雨村有一家民宿,秀秀来之前就已经住进去了,这几天她说体验感还不错,老板娘人挺好的。
但小花伤没好,我不放心,所以我把我的房间收拾出来让给他。
本来是让瞎子跟胖子挤一屋的,他说他晚上要照顾小花,我觉得他其实是想逃离胖子的鼾声。
我就在我的房间地板上铺了一层旧床垫,让瞎子打地铺睡。
然后我就忽然反应过来我好像没地方睡了。连瞎子都对胖子的鼾声退避三舍,我就更不必说了。
我抱着我的枕头,这时他们人都在店里,这儿就我一个人。
我猫着脚步走到闷油瓶的房间,轻轻打开门,然后进去。闷油瓶他从来不会锁门,我们都知道,但我们也不会随便进来。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床单一丝不苟,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桌子上放着小黑金和黑金短刀,有两本泛黄的古书,古书上随意放着几张照片,似乎是张家的族谱。
而且好像是我未曾看过的。我也就远远瞟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我把枕头放在床上,然后打开旁边的衣柜。
黑色连帽衫,黑色冲锋衣,黑色短袖,黑色无袖背心。
哎,我叹了口气,想着一定要让小哥穿一次不一样的看看。我把我的几件常穿的衣服挂了进去,然后站在衣柜前看着。
闷油瓶的衣服和我的衣服挂在了一起。我暗自摇了摇头。
感觉有点怪。
我听到外面院门开的声音,应该是胖子让闷油瓶过来喊我吃饭,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慌,但闷油瓶速度很快,他进到屋里,似乎在自己房间门前停了一下,然后走进来,就跟手足无措的我来了个对视。
我轻咳了一声,有点不敢看他,说:“小哥,我把房间清出来让给小花了,这几天我跟你挤一挤。”
他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下午张海客打来电话,说汪家势力清剿得差不多了,而且确实如我所说,云彩的棺材确实被打开了,尸体不见了。
但也仅限如此,其他毫无线索,事无定论,所以我不打算告诉胖子,也不想去打扰盘马老爹。
有消息了再说吧。我们都有些累了。
秀秀坐在田埂那截火车里,看着空旷明亮的天空白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欣赏着美景。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她没有动,也没有看我。
我们俩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开口了:“吴邪哥哥。有个人一直在等我,但我好像没有力气回头了。”
哟,秀秀这是有情况啊。
我说:“情感这一方面,我不能给你什么建议啊,但我知道人这一生这么短暂,有些事情就得去尝试一下才知道。”
她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远处的小番茄田,说:“我有时候在想,果实成熟之前要经历很长时间的生长和发育,要抵抗各种各样的灾害,但是候鸟过境,一切都没有了,对果实来说是悲剧,对果农来说是灾难,对候鸟来说是雪中送炭,然后鸟儿来年又会替果树清理虫子,形成一个循环。所以我遭遇到的其实是在保护某个时段的另一个自己。一切事物的表面和它的本质其实有可能天差地别,只有时间更替,岁月无痕。”
“我赞同你的说法。但是你似乎忽略了一点,人和果实是不一样的。人和人之间的际遇,这世间永远没有一个规律能够去定义。”
秀秀看向我,笑了一下,说:“人心确实是复杂的东西,但有些情感在经历过风雨之后,显得更加纯粹且弥足珍贵。我越是不过多关注,越是能清晰感受到。如此看来,过程之中一些看起来严重的裂痕,也不是不可以愈合。过去的就过去了,没有必要一直活在过去。毕竟,人还是那些人,情感也是那些情感,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我看向天空,浅浅叹了口气,问道:“那现在愈合了吗?”
秀秀朝我眨了一下眼,说:“什么愈合了?小花哥哥身上的伤吗,那得问黑瞎子。”说完她站起来,从火车头上一跃而下,站在下面冲我喊:“吴邪哥哥,你不是说这里有黄鼠狼吗?我怎么连影都没看到呢!”
我笑着摇摇头,身体有点虚,不敢造次,我老老实实走台阶下来,说:“那是因为你跟它们还不熟。像我这样天天去看望拜访的,做梦它们都要找我玩。”
她咧嘴笑着,露出两个酒窝,阳光照在她身上,很是好看,这让我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她说:“打个赌,你要是不带我去,我自己也能找到它们。”
我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带你去了?走,咱们得回去做些准备。”于是我和秀秀回去换了一身行装,在山上找了一下午的黄鼠狼窝。
晚上回来我俩鞋子沾满了泥巴,胖子不让我俩进屋,要不是闷油瓶和小花分别给我俩递来鞋子,连家门都进不了。
晚饭过后,时间还早,我们打算出去散散步,但还没出门,一个带着斗笠,背着草篓的年轻人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他压根儿就没打算让我们去猜他的身份,直接喊:“族长!”
我扶额,张家人没错了。
这个张家人跟我见过的还不一样,他看上去竟然挺开朗阳光的,直接走到我面前来,握住我的手,说:“您是吴邪吗,您好您好。”
然后又喊旁边的胖子:“胖爷好!”又看向小花和黑瞎子:“解家主好,黑爷好!”
胖子觉得他挺合缘的,直接揽过他的肩膀,说:“哟,从哪来的,之前没见过你啊?”
他说:“我叫张海洋,人称阿羊,之前张家年会见过的。”
我看着他,始终不肯相信作为一个张家人,能这样单纯阳光,清澈得像个男大学生一样。
我假装“哦~”了一声,说:“是你啊,快来坐。”实际上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张家年会上和胖子光跟张海客和小张哥对瓶吹了。该死的作为男人的胜负欲,我和胖子喝得烂醉,我晕过去前胖子还在跟小张哥称兄道弟。
醒过来自己就已经躺在家里了,胖子第二天自己打车回来的,说小哥偏心,不带他。
我的思绪还在飘远,那边胖子听说阿羊没吃饭,去厨房给他煮面了。
我请他在院子坐下,他应该是有事要跟我们说,小花他们就先去外面散步了。
闷油瓶这时洗完澡出来,看到了阿羊。阿羊看到闷油瓶,就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尊敬。我眼神示意他,让他自己来问,这人来是有什么事么。
闷油瓶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然后看向阿羊,问:“有事?”
阿羊嘿嘿笑道,挠挠头,说道:“张家内部消息灵通,这您是知晓的,我拿到了一些好药,对解家主的伤势很有帮助。”
“这些药不能见光,我就自己送来了。”
我惊讶地看向他,不能见光的意思是...从斗里拿出来的?
“就是一些草药,但是效果很好。我是一名老中医,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二位把把脉,一些陈年旧伤、暗伤我都可以治的。”
我问道:“这么说的话,你不急着走吗?”
他看了一眼闷油瓶,然后说:“这里的山上有一株药要长成了,我等它成熟了,将它采摘之后再走。”
胖子端了一碗面过来,他就呼呼吃了起来,看样子饿了很久。
吃完后他就站起身,默默跑到院子水龙头地方,把碗筷洗干净,然后递给胖子:“谢谢胖爷,面真好吃。”然后又看向我们,说:“我不打扰您二位了,要是有意愿的话可以去找村长,我会去他那里。”
胖子:“不再坐一会儿啊?”
他往院外走:“不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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