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高热退去,陶喆慢慢醒转。
“陶郎君!你醒了!” 穆羽道。陶喆点头,看到穆羽平安无事,终于松了一口气。虞江南端来一碗清粥,穆羽接过粥碗,道:“喝点清粥吧。”
陶喆点点头道:“好!” 穆羽轻轻吹凉汤匙,喂陶喆喝下去,内心愧疚不已。虞江南看着穆羽亲自喂陶喆喝粥,虽是不愿,但于情于理,陶喆都算是穆羽的救命恩人,自己也不能过于小气,于是便忍住默不做声。
陶喆喝了半碗粥,恢复了些体力,精神也好些。而锦风还在昏迷之中,“王良医,锦风伤势究竟如何?为何到现在还未醒?” 虞江南有些着急道。
“这位小郎君伤势严重,有两处已伤及经脉,如今伤口发炎,高热不退,需马上降温,如若体温恢复正常,才有望苏醒。可用一些冰块辅助降温,不过老夫这里冰块已经用尽,现在还未到开市,恐怕是要等上一等。” 王良医道。
“我会自制冰块儿!我来制冰!” 穆羽道。
“穆娘子会制冰?” 宋铎半信半疑道。
“那就有劳丫头了?” 王良医道。
穆羽找来大量硝石,准备一大盆水,按照之前的方法制了不少大冰块,然后用细布包好塞在锦风的身体四周。众人皆目瞪口呆,没想到硝石还能这样制成冰块?
“哦!羽姐姐你好厉害!”陆儿道。
“难怪,上次你要那么多硝石,原来是用来制冰块的!这法子果然奇妙!” 王良医道。
过了两个时辰,锦风的高热渐退,王良医又为他诊过脉,道:“高热已经退下去了,小郎君乃习武之人,体格比一般人康健,再服几副汤剂,修养些时日,便可无碍!”
“那便好!” 穆羽松了一口气道,宋铎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如此,多谢王良医!” 虞江南拜谢道。
“虞将军不必客气!” 王良医道,“老夫先行告退!”
“王良医,请!” 虞江南示意宋铎送王良医出府,宋铎与刘管家将二人送上马车,又安排人好生送回济善堂。
宋铎回到府内,奏报道:“郎君,昨日那些行刺之人的武功招式 ,与那日李府之死士颇为相似!”
“那为首之人正是太极剑掌门人吴恩!没想到江湖帮派亦染指朝堂!” 虞江南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宋铎问道。
“这么急于灭口,想必是有什么把柄落在穆羽手中!这次刺杀未能得逞,必会有后手!派人去查清这些刺客的来历,盯紧李府,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虞江南道。
“是,郎君!” 宋铎领命道。
虞江南转头问穆羽道:“你可知那些人为何行刺于你?”
“不知。” 穆羽摇头道。
“这些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出手狠辣,招招毙命!你再仔细想想,可有得罪何人,或者无意间发现了什么,令这幕后之人感到恐慌才下死手?” 虞江南又道。
穆羽忽然记起当晚在菩提寺教坊听到的秘密谈话,“可是想起什么?” 虞江南道。
“是,但此事事关重大,我并无实证!” 穆羽道。
“你且说与我听。” 虞江南道。穆羽便将当晚听到之事细细说与虞江南听,“定是如此!那菩提寺教坊与李府后院仅一墙之隔,这幕后之人是李中允无疑!但他在暗,你在明,先是放火不成,又派死士,想必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虞江南道,“穆羽,答应我,暂且住在将军府,你在我身边,我才放心! ” 虞江南又拉住穆羽的手道。
穆羽思忖半晌,点头答应道:“好!” 虞江南抱住穆羽,在她耳边低语道:“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穆羽用手臂环抱住虞江南道:“嗯,我知道!”
过了半日,锦风终于醒了,看到虞江南、穆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倍感亲切。
陶喆也只能暂且留在京师养伤,且待他日再做打算。虞江南将陶喆、锦风安置好,又把穆羽一起接到将军府。另外安排宋铎调集巡防营精锐加强内外防卫,不间断巡逻,一切安排停当。没过几日,锦风已能活动自如,每日在院内习剑以助康复,陶喆也能下地活动!
话说两次刺杀穆羽未果,李林甫自是怒火中烧。得知穆羽暂住将军府,虞江南加强防范,一时无从下手,只得另寻机会再做图谋。
宋铎打探得知李林甫将这些死士寄养在通济坊一处偏远的宅子里,那宅子已荒废多年,无人居住,高高的院墙 ,满目凄凉、颓败。宋铎跃上墙头,悄悄窥探,里面鸦雀无声。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宋铎迅速俯身低头,从里面出来一人,看那人穿着打扮像是个商人,那人径直离开,宋铎悄悄跟随。
这人便是 “德升绸缎庄” 的李掌柜。宋铎连着盯梢三天,发现这些人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活动,平日里一应所需物品都是由这个李掌柜送来。
到第三日夜间,突然来了一个羽林军参军,宋铎悄悄潜到屋顶,掀开瓦片,定睛细瞧,“史参军!” 只见里面一人叉手拜道。
“孙堂主!” 那人回礼道。
“史参军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孙堂主问道。
“奉郎君之命,这次务必要斩草除根!如若再失败,你也随之消失!” 史参军冷冷道。
“是,请郎君放心,这次绝不会再失手!” 孙堂主道。这孙堂主乃是华山派的第三代亲传弟子,其剑术以出奇制胜,变幻莫测闻名天下。而这史参军则是羽林军中一个不起眼的参军,没想到竟然是李林甫安插在军中的耳目。
“是何人?” 孙堂主察觉到屋顶上的动静,突然抬头大声道。
宋铎听到喊声,忙施展轻功,迅速逃离。那孙堂主纵身一跃,跳上屋顶,见那黑影已跑远,便不再追究。回来对史参军道:“此地不宜久留!应速速转移!”
“孙堂主放心,此事我会禀告郎君!他自会安排!” 史参军道。
宋铎将所见所闻悉数禀报虞江南。“可知他们准备何时动手?”虞江南问道。
“属下无能,还未及听的真切,便被发现了。” 宋铎愧疚道。
“无妨!传令下去,小心戒备!” 虞江南道。
“是,郎君!” 宋铎拜退道。
话说此时恰逢腊月,年仅十六岁的西域小王爷尉迟敬进京朝拜。浩浩荡荡一队人马进入长安城。尉迟敬坐在马背上,边走边欣赏这热闹繁华的长安城,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心想自己的国都从未有过如此景象,也暗暗发下宏愿,将来如若有机会定要让于阗也变得如此繁荣才罢!
“启奏陛下,于阗国小王爷尉迟敬已到长安城,暂时安排在驿馆歇息。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召见!” 鸿胪寺卿崔忻奏道。
“早就听闻那尉迟敬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聪明绝顶,小小年纪已立下不少战功,获得朝内多数大臣的扶持,在西域更是声名鹊起!不知他此来何为啊?” 唐明皇道。
“回禀陛下,那尉迟敬言说来此一者进京朝贡,此行共携带了一百匹骏马良驹和数十箱美玉珍宝, 以表臣服之心;二者为保边境长久安宁,百姓安康,有意与我大唐联姻,求娶公主,以结秦晋之好!” 崔忻道。
“哦?又想要与我大唐联姻?众爱卿怎么看?” 唐明皇道。
“启奏陛下,而今西域各国皆为我大唐的藩属国,那于阗国更是丝绸之路的重要枢纽之地,且这些年来诚心归附 ;再者于阗王年事已高,这尉迟小王爷年纪虽幼,但骁勇善战,军功赫赫,必是未来国王的不二人选!如若能与公主联姻,百年之内可保边境无虞!” 姚崇道。
“臣附议!” “臣附议!” 宋璟与张说相继奏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正如姚公所说,一来那于阗国王年事已高,而尉迟小王爷年纪尚幼,但尉迟家族内部派系众多,明争暗斗,即便今日一时殊荣,但难保他日荣宠不衰!再则,我大唐公主身份尊贵,若轻易答应,有失皇家颜面!还请陛下三思!” 张九龄道。
唐明皇点头道:“众爱卿所言极是!此事容后再议!且让他们在驿馆多歇息几日,再行入宫吧!” 唐明皇道。
“谨遵圣谕!” 崔忻道。
崔忻遂去驿馆宣召,“陛下口谕:尉迟小王爷一路舟马劳顿,暂且在驿馆歇息,三日后再传召!”
“遵旨!” 尉迟敬与心腹白德州及众随从跪拜迎旨。
是日,漫天飞雪,尉迟敬对这异域的雪景更是着迷,便与白德州两人来到东市闲逛,顺便买一些新奇玩意带回去给其父王、母妃作为贺岁礼物。
与此同时,永穆公主听闻穆羽先是失踪后又遭到刺杀,心中自是担心不已,决意要亲自去探望穆羽 ,于是带着宁儿冒雪前往。途中,永穆公主掀开窗帘向外观望,被眼前漫天飞舞的雪花所折服,便停了马车,走到桥上,欣赏远处的美景。
尉迟敬与白德州二人一路游逛至此,尉迟敬忽然停住脚步怔在那里,只见那桥上站着一个少女,身着大红色襦裙,身披雪白色斗篷,神情恬静,悠远,正在眺望远处的崇山峻岭,那远山已是白茫茫一片,湖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整个场景美轮美奂,犹如一副 “雪中美人图”,难怪尉迟敬看的如此出神!
“小王爷!小王爷!” 白德州见尉迟敬呆若木鸡便轻声呼唤道。
“嗯?怎么了?” 尉迟敬回过神来道。
“您在看什么?看得这样出神?” 白德州道。
尉迟敬努嘴道:“在看美人图啊!” 白德州循着望去,那少女正是永穆公主。
“公主,公主!等等我!” 宁儿手举油纸伞赶上前来,给永穆公主撑好,“下这么大的雪,公主非要今日来探望穆娘子!倘或冻坏了身子,叫奴婢如何跟陛下交待?” 宁儿抱怨道。
“无碍!!” 永穆公主道。
“公主还是坐马车吧!雪大路滑!” 宁儿道。
“好好!就你最啰嗦!” 永穆公主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马车就停在前面不远处,二人边说边下了桥。迎面与尉迟敬撞个正着,尉迟敬丝毫不避讳,直接盯着永穆公主的眼睛,她的眼睛是那么清澈透明,又纯净无瑕!
“你是何人?敢对公主如此无礼!” 宁儿道。
“原来是公主殿下!参见公主殿下!” 尉迟敬行礼道。永穆公主见这人年纪轻轻,气度不凡,便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于阗国使臣白德州。” 尉迟敬答道。白德州在旁一愣,看了尉迟敬一眼,一言未发。
“原来是于阗使臣,不知白郎君为何在此?” 永穆公主道。
“陛下下诏三日后方才召见,我等听闻长安城最是热闹繁华,遍布奇珍异宝,特地前来一饱眼福!不想竟这么巧,遇见公主?看来你我缘分匪浅!” 尉迟敬直言道。
“放肆!” 宁儿道。
“别理他,我们走!” 永穆公主抬脚就走,不想走的太急,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倒去,“啊!” 永穆公主失声叫道。
“公主!”宁儿连忙去扶。早被尉迟敬抢先一步,一把揽住永穆公主的细腰,又顺势将永穆公主揽入怀中,永穆公主惊魂未定,抬头看到尉迟敬笑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又羞又怒,满面通红,忙直起身子,推开尉迟敬,道了一声谢,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尉迟敬痴痴望着永穆公主的背影,直到她上了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才罢。
“小王爷!小王爷?” 白德州道。“走吧!” 尉迟敬忍俊不禁道。
“公主,刚才吓死我了!” 宁儿拍了拍胸脯道。
“是呀,本公主也吓一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永穆公主定了定神道。
二人一直到了穆府,翠玉道:“公主殿下,穆娘子不在府内。”
“穆姐姐不在府上,去了何处?” 永穆公主问道。
“禀公主殿下,穆娘子现住在定远将军府。” 翠玉道。
“定远将军府?那岂不是与江南哥哥在一起?” 永穆公主诧异道。
“正是 ,公主殿下!” 翠玉答道。
“走,宁儿,咱们去找江南哥哥。” 永穆公主随即与宁儿一道前往定远将军府。一路上,永穆公主闷闷的一言不发,内心有些焦灼不安:穆姐姐怎会与江南哥哥在一起?难道,难道他们二人……永穆公主眉头紧锁,宁儿在一旁看得清楚,却也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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