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除夕前夜,宫廷大设筵席,朝廷重臣、妃嫔,皇子,公主皆前来陪伴圣人“入阁守岁”。宴席持续了七八个时辰,除大型歌舞,另有优人表演的滑稽节目,吞火、耍刀等杂技及舞狮等,鼓乐阵阵,热闹非凡!
太子伴读苏云天陪着皇太子看吞火杂技 ,只见那艺人经过 “吐—捞—吐” 一连串连贯的动作后,嘴里便 “呼呼” 喷射出火舌,那火舌越来越大,越来越长,“快看!快看!好!好!” 皇太子兴奋的鼓掌喊着。
苏云天一块儿跟着叫好!“太子殿下,小心点。这里太危险了,太子殿下不如去别的地方看看!” 内侍 “小凳子”小心规劝道。
“啰嗦!再等片刻!再等片刻!” 皇太子不耐烦的道。
“那边有舞狮子的!云天,咱们一起去看!” 皇太子道。
“好!殿下!” 苏云天喜道。皇太子与苏云天二人快步跑去看舞狮子,小凳子一路小跑紧随其后,几个年长的内侍监也一路相随。
“太子殿下,您慢点,慢点!小心摔着!” 小凳子不住的叮嘱道。
为了烘托节日氛围,特表演 "武狮" ,有双人合舞大狮,单人独扮的小狮,全身狮皮覆盖,时不时做一些腾、闪、跃、扑、登高、走梅花桩等高难动作。
“好!好!” 围观的人群不断叫好,皇太子从人群中挤到最前面,只见一人手持彩球在前引逗狮子忽而抖动、搔痒,忽而跌扑、跳跃,继而踩球、过板、登高,动作与锣鼓声打点配合 ,惟妙惟肖。
皇太子被眼前的狮子舞迷住了,恨不得自己也一起舞动起来。此时有一只顽皮的小狮子扭动身体边做各种动作,边慢慢靠近皇太子,皇太子紧盯着小狮子的一举一动,心中幻想着自己也身披狮皮与其一同戏耍,“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苏云天使劲挤了进来,站到皇太子身边,那小凳子在人群外围干着急,也挤不进去。
“云天,你快看这只小狮子,真有趣!” 皇太子兴奋的道。
“嗯嗯!是!他还很顽皮!” 苏云天道。二人正说着,忽然那小狮子直起身,紧接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刺向皇太子,皇太子惊恐万分,目瞪口呆,苏云天见状,大喊一声:“太子殿下,小心!” 边说边扑过去,挡在皇太子身前。
“呃!” 随着匕首深深扎进苏云天幼小的身躯,苏云天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啊!啊!杀人啦!杀人啦!” 围观的侍女,内侍等一片骚动。顿时舞狮者鼓停乐止,即刻便有几人将狮皮掀翻在地,纷纷抽出大刀,四下砍杀,众人四处逃窜,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左右千牛卫长魏楚带领千牛亲卫迅速围拢过来,与刺客厮杀起来。
其中一人见失了手,拔出匕首又刺向皇太子,皇太子连连后退,又一个小内侍为保护皇太子徒手拦截刺客,被刺客一刀毙命,应声倒地。
那刺客第三次刺向皇太子时,被虞江南横剑拦截,并趁势一脚将其踢出丈远,只见他翻身跃起,而后慌乱逃窜。魏楚带领亲卫军围追堵截,将其逼入宫墙死角,那刺客腾空跃起,跳到围墙上,沿着房檐飞速逃窜,“放!”魏楚一声令下,数十只弩箭齐刷刷射出,刺客竟毫发无伤!
魏楚见状,拿起一把弓,对准刺客一箭射去,那箭带着风声 “嗖” 的一下,正中刺客后心,刺客中箭后从房顶上翻落下来。魏楚带人过去将其擒住,那刺客咬碎衣角暗藏的毒药丸,七窍流血而亡,其余诸人皆服毒自尽!魏楚仔细搜索全身,并无发现,又拿起匕首仔细查验,只见那匕首锋利无比,短小精悍,镔铁雕花,做工精致,不似一般匕首,便带回作为物证回奏陛下。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让殿下受惊了!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小凳子跑到跟前跪地求饶。虞江南近前保持警惕,同时环视四周,看还有无可疑之人?
且说唐明皇,王皇后与赵丽妃等正在观台上看 “傩戏” ,“有刺客!保护陛下!” 司徒剑安见到人群中一片骚动,立刻警觉的大声喊道。
左右亲卫迅速围拢上前,护在唐明皇身前。唐明皇即刻起身,王皇后与众妃嫔随即起身,“啊!” 其中几个才人、美人没见过世面,惊惧的挤做一团,柳婕妤则双手颤抖的扶住贴身侍女,站立不住。武婕妤更是脸色苍白,珮环连忙上前搀住,武婕妤紧张的手直冒冷汗。“殿下沉住气,小心动了胎气!” 珮环低语道。武婕妤点头,紧紧抓住珮环的手。
“启奏陛下,皇太子遇刺!” 执事太监孙六奏道。
“什么?快去保护皇太子!” 听闻皇太子遇刺,唐明皇急道。
“是!” 千牛卫应道。
“啊?瑛儿!” 赵丽妃站立不住,晕了过去,“殿下!殿下!” 贴身侍女翠珠出声喊道。
“传御医!” 唐明皇急道。王皇后故作镇定地道:“陛下洪福齐天,皇太子得上天庇佑,必能逢凶化吉!” 唐明皇点点头不做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孙六复来奏报道:“启奏陛下,虞将军正在保护太子,太子殿下安然无恙!”
“好!太好了!” 唐明皇道。
“殿下,殿下,太子殿下无恙!无恙!” 翠珠在赵丽妃耳边呼喊道。
“唉!唉!” 赵丽妃听闻消息苏醒过来。
“那刺客可有抓到?” 唐明皇又道。
“启奏陛下,魏卫长已去擒贼!” 孙六回道。
“陛下,刺客已被拿下,不过那刺客皆已当场服毒自尽!微臣办事不力,请陛下责罚!” 魏楚奏报道。
“罢了!万幸的是皇儿安然无恙!” 唐明皇道,“听说那刺客出自舞狮者,司徒爱卿,你亲自去查验,将一干涉案之人全部缉拿归案,凡有违者,格杀勿论!” 唐明皇下令道。
“遵旨!” 司徒剑安应道。
可怜那无辜的舞狮者,全部入狱,逐一审讯,皆喊冤叫屈 ,言毫不知情!审了一夜,查无所获。那领头的受了十二道刑罚,体无完肤,奄奄一息地道:“我等舞狮数十载,街坊邻居都识得,从未出过任何差池!那几个起事的原是雇来充数的,孰不知这些人竟然包藏祸心,敢谋杀皇太子!小的们真是冤枉,就是借小的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有此念头!还请大统领明察啊!”
司徒剑安观其不像是在说谎,此次行刺很可能是蓄谋已久,那几个刺客应是趁机混迹其中,从其身法来看,倒像是一伙流寇,只是拿不住活人,便无法向陛下交代。
司徒剑安又派人查询这些人的来历,探子来报:“大统领!属下已打探清楚,三日前,确有一伙流寇混入京师,那为首的唤作崔明福,是翠华山崔家寨的二当家。有人看到他私下收了人钱财,想来定是那雇主买凶杀人。”
“可查到那使银钱之人?” 司徒剑安道。
“不曾!那人遮了面目,看不真切。” 探子回道。
“速速召集人手!先缴了匪首老巢!” 司徒剑安命令道。
“是!” 副将郭骞道。随即领兵前去翠华山剿灭崔家寨。未免引起恐慌,唐明皇又下令封锁消息,关闭宫门,入宫人等一律不准出宫。
原来刺杀皇太子是武婕妤与李林甫暗中策划良久的阴谋 ,因武婕妤不到一月便要临盆,御医已诊出龙胎必是皇子!为替腹中胎儿提前扫清道路,于是联合李林甫除掉皇太子李瑛!可惜又失手了!
“瑛儿,瑛儿!” 赵丽妃扑过去,抱住皇太子道。皇太子惊魂未定,眼前一直浮现苏云天倒在他面前的场景,“瑛儿,你怎么样啊?你可不要吓本宫啊!” 赵丽妃见皇太子默不作声,便慌道。
唐明皇近前道:“瑛儿,你身为太子,是一国储君,怎可如此胆小懦弱!所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你要振作起来!听到了吗?”
“是,父皇!儿臣遵命!” 皇太子心有余悸地跪拜道。
“传旨,太子伴读苏云天、内侍小五子护驾有功,加封太子少保,食邑百户,三日后厚葬!好好安抚其家人!” 唐明皇道。
“遵旨!” 高力士道。皇太子因受惊过度,第二日便发高烧,说起胡话来,梦中直喊:“云天!云天!……别杀我!别杀我!”
赵丽妃心急如焚,在旁不住抹眼泪。李医正与众御医反复磋商,开了一剂安神汤药,谁知皇太子服下后不仅症状未减轻,反而发起癔症来!眼睛瞪大如铜铃,胡言乱语,张狂发癫,到了晚间,反没了动静,竟连气也没了!
众御医束手无策, “皇太子,怕是,怕是不好了!” 李医正战战兢兢的道,太医署的一众御医统统跪地磕头求饶,“请恕臣等无能!”
唐明皇气急败坏地道:“一群废物!若医不好太子,朕要你们一同陪葬!” 说着上前一脚踢到李医正的胸口,将其踢倒,李医正连忙爬起,继续跪伏求饶。
赵丽妃失声痛哭道:“瑛儿!瑛儿!我的瑛儿!啊呜呜!呜呜!” 翠珠也一边掉眼泪一边安慰道:“殿下,切莫悲伤过度,保重身体要紧!” 唐明皇一边焦急的来回踱步,一边想该如何应对……
话说到了岁暮,家家户户贴春联、挂年画、点蜡烛、立门神,欢天喜地,小厮们早早在院里竖起长竹木竿,竿顶挂起长条型 “幡子” 。岁暮当晚,大家一起守岁一夜,及到了元正这日,穆羽便起的晚了些,她伸了个懒腰,走出房门。
“祝穆娘子,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门口洒扫的仆从停下活计,侧立齐声贺道。
“祝大家平安顺遂,事事如意!” 穆羽回应道。穆羽来到院中,大口呼吸院内的新鲜空气,“穆娘子,万福!” 锦风行礼道。
“锦风!过年好!” 穆羽微笑道。
“祝穆娘子平安喜乐,富贵康泰!” 翠玉、腊梅及众侍女家丁院内侧立行万福礼道。
“祝大家平安喜乐,富贵康泰!” 穆羽回礼道。
“穆娘子,今日你可要答应我们,哪里都不许去,就在府里过节!” 翠玉道。
“是啊,这一年到头,府里都很少见到娘子的影子,元日是一定要在府里过的。” 腊梅道。
“好!好!我答应你们,今天哪儿都不去,就在府里,晚上邀请他们一同来府里吃酒,大家热闹热闹!” 穆羽道。
“好!好!” 众人连连叫好。
“翠玉,你去张罗。” 穆羽道。
“娘子,放心,交给奴婢!” 翠玉道。
“腊梅,你去送请帖!” 穆羽吩咐道。
“是!” 腊梅应道。
穆羽邀请了姚兰儿、 苏媚儿 、宋敏芝、陶喆和沈渠,另又派人单独去请虞江南。
到了晚间,众人都应约而来,只是不见虞江南。“穆娘子,小的在将军府等了一日,也不见虞将军回府!” 家丁回禀道。
“可知他去了何处?” 穆羽道。“刘管家说,虞将军与宋都尉昨日便去了皇宫守岁,至今未归!” 家丁回道。
“依常理守岁要到今日吗?” 穆羽问道。
“按惯例,岁暮日入阁守岁,宫内设宴,款待群臣,观看百戏、杂技、舞狮等节目,守岁一夜,元正早上依例于大明宫含元殿举行元日大朝会,大朝会结束后,官员可自行回府!断无一天一夜不归之理!” 翠玉道。
“好,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 穆羽道。
“是!” 家丁退下。
“想是宫内有事耽搁了!” 穆羽自言自语道。翠玉准备了各色茶点:有五辛盘、假花果,胶牙饧,穆羽亲自下厨包了二十节气馄饨和 “汤中牢丸” ,也就是饺子,食用时佐以醋和蒜,汤中撒芫荽。又命人备下 “屠苏酒” 和 “椒柏酒” 。五辛盘中分别放着五种蔬菜,乃是大蒜、小蒜、韭菜、芸薹、胡荽。摆了满满一大桌子,众宾客坐定。
穆羽举杯道:“这一年来,穆羽有幸与各位相识!承蒙诸位厚爱,对我多有照拂,在此奉上薄酒一杯,聊表谢意!我先干为敬!” 穆羽一仰脖干了杯中酒。
“好!穆娘子真乃女中豪杰!痛快!” 沈渠举杯道。
“能与穆姐姐结识,是兰儿的荣幸!干!” 姚兰儿道。
“妹妹天资聪颖,遇事果敢冷静,是我等的楷模!也亏得金绣娘的称号,让苏氏绣庄的分号开到大江南北。实是沾了妹妹的光,该是我敬妹妹!” 苏媚儿举杯道。
“这些时日幸有姐姐帮衬,才不致使妹妹捉襟见肘,这杯敬姐姐!” 穆羽再次举杯道。
“妹妹客气!” 苏媚儿举杯,二人共饮。
“陶郎君于我更有救命之恩!这第三杯酒敬陶郎君!” 穆羽道。
“请!” 陶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中无限柔情。
“这一杯酒,大家共饮,预祝来年诸位皆能够前程锦绣,心想事成!” 宋敏芝提议道。
“好!干杯!” 众人举杯同贺!随后陶喆诗兴大发,与沈渠,宋敏芝、姚兰儿几人联诗作赋。穆羽与苏媚儿、锦风一道猜拳行令,最后翠玉,腊梅等几个婢女一同加入。那些男丁则另聚一桌吃酒划拳,乐此不疲!
子时一到,众人又一道去放爆竹,第一个爆竹点燃后,升到半空,火花四溅,噼啪作响,胆小的娘子、婢女捂住耳朵,躲闪不及!第二个爆竹点燃后,半天没有动静,陶喆近前去看,原是个哑竹,刚要拿起,却 “嘭” 的一声炸了,陶喆忙侧身避之。
“啊!” 众小娘子失声尖叫,姚兰儿吓得扭头钻到旁边一个人的怀里,那人就势护住姚兰儿。原以为是穆羽,抬头一看,竟是沈渠!姚兰儿羞得满脸通红,沈渠低头不语,自此以后,姚兰儿便对沈渠存了心思。而沈渠则因永穆公主之故,郁郁寡欢,人前逢迎,人后独自伤感。腊梅和翠玉也一人放了一个爆竹,众人欢天喜地,直到凌晨方各自散去。
陶喆拉着穆羽到院内凉亭,“穆羽,你坐好,我有话要对你说!”陶喆扶穆羽坐定后道。
“陶郎君,有何事?请讲!” 穆羽洗耳恭听道。
陶喆酝酿半晌鼓足勇气道,“穆羽,我,我倾慕你!” 陶喆直直看着穆羽的眼睛,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
“陶郎君,你知道我......” 穆羽有些意外道。
“我知道,你心中有喜欢的人,但他既已不在,你是否该往前看?我亦可以等!” 陶喆打断穆羽道。
“你怎知他已不在?” 穆羽吃惊道。
“我猜的,你那次落水昏迷时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陶喆出口道。实则是那日送穆羽回府后,陶喆不放心,一直守在穆府门外,后来又见虞江南进去了,心有不甘,偷偷跟进去,在门口偷听到穆羽的呓语声。
“你的心意我已明了,承蒙陶郎君垂爱,穆羽不胜感激,但也仅此而已!” 穆羽婉拒道。
“那你可是已有心仪之人?” 陶喆继续追问道。
“陶郎君,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总之,我拿你当哥们儿!” 穆羽道。
“哥们儿,是何意?” 陶喆疑惑道。
“这……唉,算了,不同你说了!” 穆羽此刻觉得费再多口舌也解释不清。
“她心仪之人是我!陶兄!” 虞江南此时突然冒出来,接话道。
“江南,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穆羽满脸疑问道。
“我来了半日!是你并未看到我!” 虞江南假装生气地道。
“原来是虞将军!难怪?我原本早该想到!只不过不愿相信,故此偏要问个究竟!” 陶喆道,“不过,虞将军,你二人可有婚约?” 陶喆又不甘心地追问道。
穆羽刚要张口,被虞江南抢先答道:“已有婚约,穆羽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穆羽抬头惊讶地望着虞江南,陶喆亦是半信半疑的看着虞江南,对穆羽却并未死心。
“江南,你我何时?哎……” 不等穆羽说完,虞江南拉起她的手就走,留下陶喆一人怔在哪里,暗暗懊悔自己表白太晚。
穆羽被虞江南死命拽着快步向前走,始终跟不上他矫健的步伐。
“江南,你弄疼我了!” 穆羽挣扎道,终于,虞江南猛停住脚步,穆羽一头撞了上去,被虞江南紧紧搂在怀里,道:“羽儿,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好了!江南,我知道。我不会离开你!” 穆羽安慰道。
“那个陶喆,如若不是看在他曾经舍命救你的份上,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虞江南站直身子,推开穆羽,醋意大发道。
“嘿!你吃醋的样子好可爱!” 穆羽扬起下巴轻笑道,虞江南看到她在朦胧的月光下娇美的脸庞,深邃明亮的双眸,一时沉醉,情不能自已,俯下身轻吻她的嘴唇,穆羽顿时脸红心跳,挣脱道:“你刚说我是你......你我何曾有过婚约?”
“好!那我明日便带你去见我义父义母!请二老做个见证!” 虞江南道,“又或者你带我去见你的阿耶阿娘,我还不知你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虞江南试探性的问道。
穆羽沉默不语,对于虞江南的这些问题,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她想告诉他:她来自二十一世纪,距今一千三百多年的未来,她是因为承受不了挚爱之人离世,才选择轻生,不想却时空交错穿越到这里,遇到跟江楠长得一模一样的他,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可是他会信吗?她把虞江南当作江楠的前世,总能从他身上看到江楠的影子,如果他知道自己或许只是个替身,他会怎么想?还会像现在这般不改初衷吗?穆羽不敢想象后果,或许自己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虞江南看到穆羽低头不语,眼角荧光闪烁,便知她确有难言之隐,或许她并不想告诉他,是对他还不够信任,心中难免失落,虽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真相,又不愿穆羽为难,更怕真相并非所愿。
“江南,再给我点时间,好吗?” 良久穆羽才抬头恳求道。
“好!” 虞江南应道。天色微明,鸟鸣啾啾。“宫中可是有事发生?” 穆羽突然想起,虞江南一夜未归,便问道。
“正是!” 虞江南将岁暮之夜皇太子遇刺之事说与穆羽听。
“太子殿下现下如何?” 穆羽问道。
“不好!连李医正都束手无策!怕是熬不过今夜!” 虞江南低沉道。
“具体情形如何,你细细说与我听。” 穆羽又道。虞江南又将皇太子患病前后的病症做了详细描述。
“太子殿下莫不是中了蛊?!” 穆羽道。
“此话怎讲?” 虞江南忙问道。
“自古民间有一种巫蛊之术,将自己厌憎之人的生辰八字刻在桐木人上,由施法者作法,便能令受蛊之人迷惑心神,胡言乱语而不自知,更有甚者,精神萎靡,惊惧抽搐,有濒死之感。这太子殿下目前的症状很像中了蛊术。” 穆羽解释道。
“巫蛊之术乃宫廷禁术,实施者必死无疑!你可有十足把握?” 虞江南又道。
“并无,或可一试!如若真是巫蛊,只需查出施法者位于何处,何时施法?将其擒获即可破解!” 穆羽道。
“好!我信你!你且说该如何做?” 虞江南道。
“此事切勿声张,需先找到物证。” 穆羽道。
天亮后,虞江南带穆羽悄悄进入太子寝宫,婢女刚要奏报,“嘘!切莫惊扰了太子殿下!” 穆羽轻声道。
“是!” 那婢女住了嘴道。虞江南在外守候,穆羽悄悄进了内室,看到赵丽妃坐在床侧矮凳上睡着了,翠珠在旁跪坐瞌睡。
穆羽来到皇太子床前,细看皇太子情形,只见面目铁青,嘴唇紧闭,呼吸微弱。穆羽悄悄四处翻看被褥,枕头底下,并无异物。难道是自己判断失误?刚要抽身离开,却发现床头有一个小木匣子,穆羽悄悄打开,里面是一个做工精巧的孔明锁,看磨损程度,便知皇太子经常把玩。
穆羽伸手去拿孔明锁,不小心弄出声响,赵丽妃惊醒道:“你怎会在此?” 翠珠也一激灵醒了。
“殿下,民女听闻太子殿下受到惊吓,昏迷不醒,特来看望,惊扰到殿下,请殿下恕罪!” 穆羽跪拜道。
“你起来吧!” 赵丽妃道。
“民女看这孔明锁做工精致小巧,不知是何人送与太子殿下?” 穆羽起身侧立问道。
“这是永穆公主送与他的,他日日摆弄,喜爱的很呢!” 赵丽妃道。
穆羽拿起木匣子晃了晃,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夹层,穆羽仔细观察后,用力将夹板抠出,里面赫然躺着一个桐木人,上面刻着皇太子的生辰八字,在几处要害部位扎着银针,穆羽愣住了,果如她所料!
赵丽妃劈手夺过,惊诧道:“这,宫内怎会有此物?!”
“丽妃殿下,太子恐怕是中了巫蛊!” 穆羽道。
“巫蛊?!难道是永穆公主要害太子?太子究竟是如何得罪了她?竟用此下作手段加害太子?来人呐!快去禀报陛下!” 赵丽妃怒道。
“殿下,此事尚有诸多疑点!请殿下稍安,太子性命要紧!当务之急是找到施法之人,破解巫蛊!请殿下允准,穆羽愿意调查此案,定会给丽妃殿下一个交代!” 穆羽跪拜道。
“好!此事本宫自会一五一十回禀陛下,你且放心去查。” 赵丽妃道。
“是,殿下!” 穆羽道,随后穆羽便同虞江南一起查找证据。
穆羽相信此事永穆公主定是无辜的,这幕后之人心思深沉,不知还会牵连多少人?穆羽先去找到永穆公主问清孔明锁来历。
“璃儿,你可还记得此物?” 穆羽道。
“这是我送与皇弟的生辰礼,怎会在此?” 永穆公主答道。
“此物从何而来?你可还记得?” 穆羽又问道。
“是我托人从黎工坊定制的。黎工坊是全长安最著名的工坊,专门制作各种机括,新奇玩具!这孔明锁只有黎师傅会做。” 永穆公主突然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便问道:“是这孔明锁有何问题吗?”
“公主请看!” 虞江南拿起夹板道。
“这?这是何物?怎会在里面?!” 永穆公主惊诧万分道。
“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太子殿下的安危,请公主再仔细想一想,这孔明锁还经过何人之手?” 虞江南追问道。
“时间太久了,让我想想,想想……” 永穆公主道,“哦!我想起来了,那日在去太子寝宫的路上,被一个侍女撞了一下,木匣子被撞翻在地,还被茶水打湿了衣服,害得我发了好一顿脾气。”
“那你可还记得那侍女的模样?” 穆羽忙道。
“想不起来了!不过她面生的很,不像是宫里的老人。还有,她俯下身时,我看到她的裙摆处好像有一块儿青色刺绣,很特别,但具体没看清绣的什么!” 永穆公主回忆道。
又是她?穆羽听后,明白了这个绣着藏青色百灵鸟图案的侍女一定不简单,为避免打草惊蛇,穆羽嘱咐道:“这几日,你要多加小心!”
“好!” 永穆公主道。二人从公主府出来后,虞江南发觉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打探,便伺机绕到身后,一把将那人反手摁住,原来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内侍名唤小瑞子,“将军!饶命!” 那小瑞子求饶道。
“你为何跟踪我们?” 虞江南道。
“奴才不知将军说什么,奴才只是恰巧路过……啊?!!!” 小瑞子狡辩道。
虞江南手上稍稍用力,他便招架不住,跪地求饶道:“将军,我说!我说!是王皇后派奴才前来打探消息。” 小瑞子道。
“王皇后?” 虞江南狐疑道,虞江南将小瑞子交于禁卫军暂押。
“那襦裙上绣百灵鸟图案的侍女我曾经见到过,是武婕妤身边的一个婢女。上次太子殿下中毒,假山石后藏有一人,虽未见真容,但那刺绣图案是一样的,想来应是同一人。” 穆羽推测道。
“那你我二人分头行动,你去查刺绣图案来历,我去查王皇后是否与此事有关。” 虞江南道。
“好!” 穆羽点头道。穆羽随即动身去尚功局司制司查刺绣纹样,当值的是王司制。
“王司制,丽妃殿下命我来选一些刺绣纹样制件钿钗礼衣。” 穆羽叉手拜道。
“金绣娘,稍等。” 王司制遂去取刺绣纹样。穆羽边翻看刺绣纹样,边与王司制闲谈,穆羽翻过纹样后问道:“所有纹样都在这里吗?”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是专为各宫妃嫔、公主,诸王制衣用的;陛下,皇后与太子殿下则是另行挑选;另有各女官,宫婢也是另外归类,不在一处。” 王司制道。
“原来如此,那就选这一幅吧。” 穆羽拿起一张五彩祥云图案,然后又道:“我可否看看宫婢的刺绣纹样,我答应永穆公主送给宁儿一件短衫。”
“金绣娘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 王司制又取来宫婢的刺绣纹样,穆羽一一仔细翻看,却不曾发现类似的百灵鸟图案,便选了一幅桂花图,“有劳王司制!” 穆羽再拜道。
“金绣娘不必客气!” 王司制回礼道。
穆羽从司制司出来后,边走边思索:想那只百灵鸟图案的刺绣可能与人名、喜好有关,又或者有什么特殊的纪念意义,有这样刺绣图案的很可能是同一人,又或者是相同的标志?穆羽想的出了神,不知不觉来到上阳宫外,忽然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人吵嚷,穆羽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个侍女发生了争执。其中一个把另一个推倒在地,气势凌人的道:“你也不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何等身份?就你也配近身伺候殿下?”
这推人的是武婕妤身边的宫婢碧桃,摔倒在地的是个刚进宫不久的新婢金桔。“姐姐误会了!是灵儿姐姐叫我去添灯油。” 金桔辩解道。
“啪” 的一声响,碧桃甩手又给了她一个嘴巴,“还敢顶嘴!李灵儿算什么东西?来了不足半年,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舞伎,是殿下可怜她才收留她,还日日想着攀高枝?我呸!” 碧桃愈发怒不可遏,又扑上去胡乱拍打,那金桔只一味的求饶,“我再也不敢了!求姐姐饶恕!” 金桔边哭边求饶道。
“住手!” 穆羽大声厉喝道。那碧桃住了手抬头见是穆羽,便道:“这是我们上阳宫里的事,金绣娘最好莫多管闲事!”
“莫说上阳宫,即便皇后娘娘的仪华殿那也是要遵循宫规的,她既犯了错,你自按照宫规处置,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反而失了身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武婕妤骄纵婢子,驭下无方!” 穆羽款款道。
“哼!金绣娘说的是!且看在金绣娘的面子上饶恕你,若再不识好歹,定不轻饶!” 碧桃说完便扭头走了。
“是!” 金桔跪拜道。
“起来吧!” 穆羽扶起金桔道,“你没有伤到吧?”
“无妨。今日多谢金绣娘解围!金桔无以为报!” 金桔跪拜道。
穆羽连忙扶起她道:“举手之劳,不必挂怀!你是新来的?如今在何处当差?”
“奴婢刚进宫不到半年,掌事嬷嬷见我乖巧,少言寡语,便派我来上阳宫做洒扫杂役。” 金桔回道。
“那刚才所说李灵儿是何人?” 穆羽打听道。
“回金绣娘,奴婢刚进宫不久,又笨手笨脚,是灵儿姐姐时常提点一二,才不致日日受罚!” 金桔道。
“嗯,李灵儿?那她的裙摆处可是绣有一只藏青色的百灵鸟? ” 穆羽又试探道。“正是!穆娘子也认识灵儿姐姐?”金桔喜道。
“不认识!不过是受人所托,托我打听她是否人在宫内?” 穆羽道。
“哦,原来如此。” 金桔道。
“那你可知这李灵儿原在何处当差?” 穆羽又道。
“我也是听说,灵儿姐姐是半年前殿下从梨园调过来的内人,因极善歌舞,颇得殿下赏识!” 金桔回道。
穆羽道:“原来如此!好了,你且去吧!”
“奴婢告退!” 金桔叉手拜道。
“嗯!” 穆羽点头道。这个李灵儿很可疑,穆羽暗暗思忖,恐怕与武婕妤也脱不了干系,如若真与此有关,那她们定还会有动作。穆羽抬头看到 “上阳宫” 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格外醒目,边走边想该如何从李灵儿查起?恰在此时,从上阳宫出来一个宫女,手里拿着一个首饰匣子,急匆匆的走过,穆羽便留神悄悄跟在后面。一直到了丹凤门,只见门口有一个小内侍正焦急的候在那里,一见到那个宫女,便上前到:“小姑奶奶,你可来了!东西带来了吗?” 小内侍承茗道。
“带来了!殿下特意交待,让你务必亲自交与大巫师!今晚子时施法,切勿手软!” 宫女婢儿道。
“请殿下放心,包在我身上!” 承茗接过首饰匣子便急匆匆的出宫了,婢儿自回去复命。
穆羽一路跟随承茗至永昌坊的一座宅院,那宅院与东宫只隔了一道街。承茗四下张望无人后,推门而入。
穆羽拐过胡同,悄悄打开院门,摸到房檐底下,侧耳倾听。“大巫师,这是殿下赏赐你的!别忘了你答应过什么?事成之后,另有重赏!” 承茗打开匣子道。
里面装满了各种珠宝首饰,什么珍珠项链、金玉簪子、翡翠手镯、玛瑙手镯,那巫师看得两眼发直,故意装模作样的道:“请殿下放心!今夜子时大事必成,让殿下等好消息吧!” 承茗说完便离开了,穆羽连忙躲到屋后,等承茗走远后,穆羽用手沾了唾沫,捅开窗户纸,往里面偷窥。
那大巫师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走路有些颤颤巍巍,屋内凌乱不堪,各种法具,包括剑、印、镜子、灯、令牌、牌举、朱角、竹卦、师铃、师锣、师钹、鼓、面具、师旗、马鞭、竹筒等一应俱全。定是这里无疑,穆羽打探详细后悄悄退去,去找虞江南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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