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大赛颁奖典礼**的灯光太亮了。
安小桐站在领奖台上，聚光灯烤得她后颈发烫。她手里捧着雕塑组二等奖的证书——一座青铜小雕像，底座刻着"《流动的静止》"。评委点评说她的作品"在传统技法中展现了惊人的情感张力"，却不知道那具扭曲躯干的肩胛骨转折处，藏着达·芬奇手稿的密码。
"下面有请油画组一等奖获得者..."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被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打断。礼堂最后一排，俞天青推开座椅站了起来。他今天罕见地穿了正装，黑西装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左手腕的纱布换成了皮质护腕。
"我有异议。"
整个礼堂瞬间安静。安小桐看见评委席上的徐志远教授慢慢放下了茶杯。
"俞同学，"油画组评委强笑着，"你对评选结果有什么..."
"不是对我。"俞天青指向展示区的一幅抽象画——那是本届油画组特等奖，一团混沌的猩红色块，"我想问，凭什么用'技术不成熟'否定雕塑组7号作品，却给这种颜料垃圾颁奖？"
安小桐的胃部突然抽搐。7号正是她的落选初稿，那尊被徐教授批评为"结构失衡"的泥塑。
"天青！"评委席站起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轮廓与俞天青有七分相似，"注意场合。"
俞天青的父亲。安小桐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艺术评论家，他的目光扫过她时像在评估一件待拍卖的商品。
"我的场合在画室，不在马戏团。"俞天青踢开脚边的颁奖手册，径直走向出口。经过安小桐身边时，他嘴唇几乎没动："307，今晚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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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持续了三天**。
安小桐去过三次307，门都锁着。第四天清晨，她在图书馆H区等到闭馆，那个固定的座位始终空着。借阅记录显示，《动态解剖》被俞天青借走了，到期日是"无限期"。
"听说他被停课了。"林冉咬着冰棍，"院长办公室吵得整个行政楼都听见了——俞教授要求儿子立刻转去维也纳分院。"
安小桐的雕刻刀在石膏块上划出一道深痕。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背包里装着十二个微型泥塑——全是俞天青的各种神态：皱眉抽烟的、专注画画的、在雨中弹那个单音节的...最小的一个只有拇指大，记录了他塞给她坐标时嘴角的弧度。
第五天暴雨夜，她浑身湿透地撞开307的门，却发现里面亮着台灯。俞天青背对着门，正在往画布上钉什么东西。
"你爸..."
"死了这条心。"他转过身，安小桐倒吸一口冷气——他右眼布满血丝，嘴角结着痂，"我不会去欧洲。"
画架上是他这几天闭门创作的作品：《二等奖》。被撕碎的获奖证书拼贴成背景，前景用油彩厚涂出安小桐的领奖照片——但她的脸被刮花，手里捧着的奖杯变成了一个微型牢笼，里面关着骨骼标本。
"我来送这个。"安小桐掏出那组小雕塑排在桌上，"从9月18日到昨天，每天的你。"
俞天青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他拿起那个最小的塑像对着灯光，突然笑了："你记错了，9月18日我根本没咬嘴唇。"
"你咬了。"安小桐指向他素描本的一页，"画第三根肋骨的时候。"
台灯突然被碰倒，影子在墙上剧烈摇晃。俞天青抓住她的手腕按在画架上，颜料蹭红了她的指尖。他们鼻尖相距不到十厘米，安小桐闻到他呼吸里的苦咖啡和颜料的松木香。
"知道为什么我反对那个特等奖吗？"他的声音沙哑，"因为评委是我父亲，而他选那幅画的唯一理由，是作者会成为他下任儿媳。"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安小桐发现自己正盯着他结痂的嘴角——那里有隐约的齿痕，像是被他自己咬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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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地下画廊**藏在老城区下水道改建的空间里。安小桐跟着俞天青穿过潮湿的隧道，墙上涂鸦逐渐变成先锋派油画。
"这里是..."
"我真正的展览场。"他推开一扇锈铁门，里面赫然是上百幅没有署名的画作，全都用防水布盖着，"父亲不知道的地方。"
安小桐揭开最近的一幅布——呼吸瞬间停滞。画上是她蜷缩在图书馆角落的侧影，阳光透过书架的缝隙，在她皮肤上烙下琴键般的阴影。角落里写着一行小字："H区，10月7日，她看了我37次。"
"这些..."
"从第一次在307画你开始，每幅都在这里。"俞天青掀开另一幅布，露出她在雨中捡刻刀的模糊背影，"保安室的监控截图，我贿赂了值班老头。"
安小桐的指尖发抖。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俞天青坚持要她参加油画比赛——所有作品里，只有画她的那些用了写实技法。
回程的出租车上，俞天青睡着了，头歪在她肩上。安小桐小心地翻开他的皮质护腕，看见下面新鲜的伤口排列成两个字母：YX。不是他的名字缩写，而是"俞轩"——他父亲画廊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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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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