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生自由了。
因为萧云起已死。
整个皇宫满目缟素,幽幽的哭泣声从清晨到深夜。
萧明业跪在灵前,一身死白色的孝服,可他的脸色比身上的孝服还要苍白。
叶寒生站在萧云起的棺材前,心里莫名又恍惚。
两天前,众人拼命终于修复结界,鬼藤暂时被封印在境外。
萧云起收到新都传来的消息,脸色一变,带着重伤的萧明业立刻赶回新都。
叶寒生见他走也跟上去,却被他拦住。
萧云起从马车中出来,靠在御座上。
“你不能走,若是你走了,人心就散了。”
“可是你……”
萧云起笑了,这是叶寒生在他脸上见过最真实的笑容。
“我会等你回来。”
骗子。
萧云起没有等他回来,而是先一步离开了。
好吵啊。
身后那么多的臣子宫人,哭号得那样伤心绝望,叶寒生的心里却是空的,那些凄怆的嚎哭在他空荡荡的心里回荡,碰撞,撕扯。
好吵啊。
台阶上的太监擦掉眼泪,宣读先帝遗诏,哭喊声骤然停下,像是被一刀截断,没有一丝预兆。
众人聚精会神听诏,可是叶寒生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萧明业晃晃悠悠地起身接旨,他转过身,神色苍凉肃穆。
“谨遵先帝遗诏。”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本该如此。
理应如此。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喘不过气呢?
真气淤滞?不对。
损耗过多?不对。
为什么呢?
叶寒生想了很久很久,身后的人尽数散去,只剩下跪在身边的萧明业。
萧明业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告诉叶寒生这是皇叔留给他的信。
叶寒生接过信,却没有打开。
他不知道阻碍自己打开这封信的究竟是什么。
他拿着信,在灵前站了许久许久,直到那具棺椁被移走。
萧明业说那里面没有萧云起的尸体,萧云起死在了大火中,尸骨无存。
“若我要死了,麻烦寒生为我点一把大火,我不想让他人见到自己那样的惨状。”
这是去无尽山前萧云起对叶寒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白日隐离开前给了萧云起三颗药丸,吃下药丸,可以让他身体恢复如常,期限为十日,十日之后他将骨头粉碎,精血尽失而亡。
叶寒生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如今他死了,这把火竟也有人替他点上了。
叶寒生将信塞进怀里,去到他最常去的地方——宫里最高的一棵银杏树。
银杏树被火烧的光秃秃的,他站上最高的枝桠,鼻尖满是焦糊味。
萧明业坐在龙椅上,殿上群臣争论不休,他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一下朝,他便匆匆赶往那座被烧尽的宫殿。
这座宫殿也真的是多灾多难,被雷劫劈毁后重建才没多久,又与他的主人一起葬送在一场大火里。
守在外面宫人们不敢拦他,萧明业对这里太熟悉,很快他就找到了叶寒生。
叶寒生还是在那棵树上。
“师尊。”
先帝下葬已经有些日子了,叶寒生像一个不知来处的亡魂一样,停在这个被烧毁的宫殿中。
有时候他会出现在残败的亭子中,有时候又在漆黑的宫墙上,大多数时候,他还是在这棵烧焦的银杏树上。
叶寒生低头看到萧明业,飞身从树上落地。
“师尊……”萧明业欲言又止。
他想说的太多了,北境的封印撑不了太久,南赵叫嚣着找麻烦,景升被困在西崚,请不出来……
他想问叶寒生会走吗?离开新都,离开燕国?
这些话统统被他咽下,他只问了一句听起来无关紧要的话:“皇叔留给师尊的信,师尊看了吗?”
叶寒生摇头。
萧明业张张嘴,犹豫许久,似乎终于下定决心:“我知道师尊为皇叔的离去难过,可是斯人已逝,师尊应该往前看。”
“我没有难过。”叶寒生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绪。
萧明业愣住,心沉了沉,他不解,若不是难过,这些日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在萧明业看来,叶寒生被完完全全地困在了过去,萧云起还没离去的时间里,他重复着以前的行动,就好像……就好像萧云起还活着一样。
可叶寒生说自己没有难过。
叶寒生不会说谎,所以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没有难过。
萧明业:“那封信……”
“我会看的。”
萧明业没有再说什么,他离开宫殿,在门口站了很久,离开时他吩咐守卫除了他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半步。
叶寒生不会骗人,萧明业离开后,他展开了那封许久不敢打开的信。
信很短,也很简单。
萧云起希望他留下,留在新都,协助萧明业,接下天凝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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