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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旧迹难把旧情掩

“竹子,你干什么?!小心呀!”谭金塔喊叫道。

“走,过去看看!”柯赛茵拉起赛苡就冲下了土路。烟尘飞扬,瞬间原处就只留下了一个呆立的谭金塔。

“等等我——”谭金塔也冲了下去。

“跑的那么快,也不嫌累的慌。”谭金塔暗自嘀咕,可自己却也越跑越快,试图追上飞毛腿柯赛茵,却没想到竟是望尘莫及。

“唉,我还是比较擅长韬略。”

竹子转眼间便来到了十年前自己和母亲住的吊脚楼。

屋顶没了。门也没了。若是生物再多一些就能说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了,只可惜荒山不毛,兔与雉不惜的来。

屋里一片杂乱:草席被丢在了快要裂开的房梁上;炉灶碎得稀烂,红土砖化为了一地齑粉,混着焦黑的炉灰,简直像是一个染料厂;木床也塌了,凹陷处如血盆大口,等待着十年未来的食物。

“论焦炭还原氧化铁的便捷性。”柯赛茵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凝望狼藉的竹子身旁。

“啥……啥?”竹子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甚至忘了脸红。他倏地转过头去,还以为自己惊慌中听错了什么。

“没什么,她瞎说罢了。”赛苡摆摆手道。

“哦。”竹子想起了什么,遂不再提此事。因为云南白药事件与此如出一辙。

竹子环顾满屋狼藉,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悲戚之感,冷冽却如火种一般点燃了心中的积怨。

他突然朝母亲常用的书桌奔去,拔开了尘封的书柜门,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一连翻找了好几个房间,均如是。

竹子也不顾柯赛茵是否在旁了,一拳打出,正中摇摇欲坠的墙。墙在其震怒下岌岌可危地颤抖哆嗦,稻草灰尘扑簌簌落下,弄得竹子灰头土脸,算是小小的报复。竹子指节有点疼,可能是擦破了皮,但火辣辣的疼痛转瞬就减退成了麻木。

你们知道吗?你们知道被迫背井离乡是多么的凄惨吗?你们知道在漫漫长夜慌不择路是多么令人担惊受怕吗?你们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被蒙在鼓里是多么不好受吗?

哼,你们永远也不会明白,因为你们不是我!

竹子内心惊涛骇浪翻涌,怒火中烧。“你们”或许是当初屠尽村民之人,或许是追杀他们母子俩的黑衣人,或许也是一直瞒着他的母亲。

总之,他也不管所怨之人是谁,只是一味地发泄着心头怒火,希望自己能好受点儿。

“冷静。”

一个平静的声音伴随着清凉之气穿透了心中烈焰,一下子点醒了本质上迷茫无措的心灵,很温润。

竹子不知为何突然脸上一片绯红。他眼神清亮了起来,迷茫之色瞬息便钻回了心里。

发话的是柯赛茵。心门之术直抵心灵,名不虚传。

“这里是你家,对吗?”

竹子怔了怔,缓缓点头。

赛苡道:“你是来查身世的。”

一句陈述,不加修饰,一针见血,直中要害。她的语气似乎未征求竹子的意见,只是充满自信地陈述事实。

谭金塔终于呼哧带喘地赶了过来。

“你是来……干什么的?不会吧!”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还有,咱们所查之事殊途同归。”竹子补充道。

“啥?这不会是你干的吧?”

竹子彻彻底底被谭金塔的聪明才智折服了。他呆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哭笑不得道:“想不到终有一天你也能得出这么精辟的结论了。”

谭金塔立觉他语气不对,知道自己猜错了,遂改口振振有辞道:“不管是谁干的,他总有目的。不是谋财就是害命,或者也可能是复仇。”

看看这贫瘠的小村庄,也不像是有什么极大的财富。竹子家里除了草药就是书本,连母亲唯一一块玉佩都早已丢失,哪来的钱财?

“屠村之人的目的,是害命,但拆屋之人,就不好说了。”柯赛茵推断道。

“为什么?”谭金塔似乎不明白。

“无财,无人。说是复仇,隔了快十年了,人都死光了,这仇怎么报?”

“没准他们也是来找线索的。”竹子猜道。

“那咱们岂不是晚了一步?”

“不是一步,是几年。”

“啊?任务好艰巨呀!”谭金塔抱头嚎叫。

“再找找吧,说不定他们漏掉了什么。”柯赛茵大量四周,提议道。

“试试吧。”

可拆屋之人似乎十分缜密,百密无一疏,什么可乘之机都没留下。

竹子泄了气似的坐在横尸遍地的床板上,肘抵膝,掌托腮,目光注视着地板,眼神中略带迷茫。

此来真的要空手而归了吗?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吗?他不想追求数年的愿望化作泡影,于是侥幸心理与现实疯狂地交起了手,斗得如火如荼,连呆滞的目光也微微泛红。

等等,万事通不是说过“相信你自己的直觉,就一定能找到答案”吗?

虽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回来,但他总觉得母亲知道自己终究会来,准在村里留下了什么线索。

万事通说的话真的对吗?

反正别的方法不行,只剩下这一条路了。死马当活马医,不试白不试。

“喂,竹子,地板都要被你瞪穿了,想到什么没有?”

竹子从沉思里出来,白了他一眼。

“关你啥事?我找到的线索又不归你。”

“这地板真要穿了。”赛苡提醒到。

竹子忙低头一看,果见竹木地板上出了两个细小的孔洞,边缘微焦。

“真是……天纵奇才。”柯赛茵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成语。

竹子却早已沉浸在了心疼地板中。

“好恐怖呀。”赛苡道。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有办法了。别乱走动。”竹子腾地站起来,抓起落尘,大踏步出门,脚步如风,转眼便来到了村庄正中心的祭坛。

他微抬头,闭上眼,细嗅微风。

山间微风仍是老味道——泥土略带腥甜的气味混着清新的草木香再夹杂着一点点古怪的药草气息,构成了他童年最喜欢的气味之一。

他张口,贪婪地吮吸着微风,想将其中所有熟悉温馨之味全部榨出,深藏在心灵,永世不忘。阖眸,清风令心扉澄澈,将杂念一扫而空,尘封的记忆如同脱缰野马撒起了欢,在眼前的漆黑中奔流而过。

线索所在之处,定是他与母亲都知道,且外人甚至村民都不太了解的地方。同时,那个地方母亲知道竹子如果回来一定会去看。那会是哪里呢?

回忆。有人会回顾他最光辉的时刻沾沾自喜,有人会回想他最勤奋刻苦的时刻用以自勉,有人会回忆他最低落的时刻然后万念俱灰,还有人,就像竹子,会回忆他最快乐的时刻,不仅是聊以□□。

想当年小村还是很热闹的。清晨,太阳初升而林霏开,白云入岫,鸟雀尚未睡醒,村民就已经走出家门各司其职了。母亲在此之前就上山采药,此时刚好回来。

他最喜与母亲玩找东西的游戏。每次找到的东西不是一颗糖就是一朵娇俏的小花。

一次他突发奇想,在村口歪脖子树上老鸦巢里发现了母亲藏的小花。那是最难的一次,连母亲都笑着夸他机敏。那时,他觉得母亲好美,美若天仙。

循着记忆,竹子信步走向村口。那老鸦巢还在,只不过没了鸦。他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笨拙地爬上去的,连裤子都刮破了。他不知道母亲是怎么上去的,只觉得她的动作肯定比自己漂亮不下几十倍。

现在他明白了。

他纵身一跃,跳至老鸦巢旁,伸手进去。只有一团疑似羽毛的东西。他顿感失落,踌躇了半天,打不定主意要不要下去。

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再找找。

于是他抬起鸟窝。鸟窝经历了十年的风吹日晒,早已弱不禁风,被他动了一下,立即散成一摊树棍。他下意识地看向其下。

有一个树洞!

“喂!竹子!你也太有闲情逸致了吧!都多大了,还上树掏鸟蛋!”谭金塔果然待不住,跟着他出来了。

竹子伸手进去,缓缓拿出了一封信。

“那是……你找到了!”

竹子面无表情,跳下树来,无视了谭金塔,径直返回旧屋,跳上几欲倒塌的房梁。

信封上印着一个小图章,是一块龙纹玉佩。旁边写着一行娟秀又熟悉的字迹,正是翠院里《薛氏手录》上最后几页的字迹。

“吾儿竹亲启。”

竹子双手颤抖着,几乎抓不住薄薄的信封。呼吸急促,他小心翼翼拆开了封章,取出了里面薄脆发黄的信纸。

字迹群蚁排衙,密密麻麻,但又清秀好看,给人以密而不乱的感觉。开头与结尾处的笔墨色泽不一,可能是好久才写完的。结尾处笔画凌乱,略显仓促。

“竹子,不论你是几个月后回来还是几年后回来,不论你是毫无本事还是到达了白级,你都没有遵循我的嘱咐。”

开门见山来了一顿奚落。

然后。“我不让你回来查此事是因为不管你阅历有多丰富,不管你武力有多高,查到真相后,不免会惹祸上身。此祸难缠。你在这里最好停下,烧掉这封信,别再看下去,听我的。”

竹子心灵剧颤,双唇微张,当然视若无睹,越过了母亲的警告,继续看了下去。

“既然你执意要看,那我只好都告诉你了。”

“都”字被抹了又写,写了又抹,来来回回改好几遍。

“首先,你一定好奇你是谁吧。这得从桃源大地远古时代第一批人类说起。你的母系是四大家族中的薛族。”

读到这里,竹子浑身一个激灵。他的猜想被证实了。

那父系呢?

在此,父系的信息被划去了。

“你父亲的事,我不能跟你说。”

竹子不由自主地长叹一声,抱头痛惜。他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现如今,这愿望算是落空了。

“你肯定也会好奇我为什么要带你离开此地。这与你父亲有关,我亦不能告诉你。”

这封信怎么写了跟没写一样?!

“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世上有个叫‘炎燚宗’的组织,切记提防他们。如果看见身穿火焰纹黑衣之人,一定要及时逃走,不要被他们发现,否则将引来杀身之祸!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他们的首领,即宗主……”

文字到头了,最后的人名被撕去,空留下一点孤零零的寂寞。

竹子气恼间又惊奇至极。

穿火焰纹黑衣之人?那不就是洗劫简乡城的那些黑衣武士所穿的吗?他们是炎燚宗的人?那难不成也是最初杀光全村人的幕后主使干的?

第一张信纸后画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图纹,因年岁久了看不真切,只有纷乱中的一行字尚可辨别。

“附:你的名字是‘秦世竹’。别产生任何联想!别告诉别人!”

当然,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最能引起人的联想。

“我没记错的话,大楚皇族三皇子叫‘秦世炎’吧。”

“对呀,是他。”谭金塔接话道。

竹子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方才意识到他不经意间把心头所想说了出来。

“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还有,那纸上写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没没没,没什么……”

他得找个僻静地方好好研究研究这封信和其后的神秘图纹,同时琢磨琢磨自己名字的事。

过了这许多年,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砸吧砸吧味儿,反反复复念叨了几遍,又觉得陌生,甚至可以说是有种嚼树叶的苦涩。为了一个名字,至于逃避一生吗?知道不知道有何区别呢?不都是被敌人一视同仁吗?知道了,反倒心里舒坦。

竹子敷衍几句,跳下房梁,转身就欲离开,却被谭金塔一把拉住。

“给我们看看嘛……”谭金塔赔了个笑,道:“好不容易找到点东西,完成一下任务。要是空手而归,我们会被苛扣成穷光蛋的。”

谭金塔最不喜在人面前低声下气地求人家,尤其是这个竹子,但现在实在没办法,只好拿脸皮保住所有的财产了。

“别忘了,这里是我家,这东西是母亲留给我的。我母亲从未说过这可以给别人看。”竹子冷冷回道。

谭金塔央求的神色实在是搞笑,不过竹子现下着实没功夫也没那心情付之一笑。

谭金塔一想,确实,这里是人家,主人有处分财产的权利。再说了,他们三个在路上也没帮他什么忙,吃住舟车AA制,就是谭金塔送了他几个巴掌和几顿吵嘴,然后就没别的了。

谭金塔理亏,只得像当初竹子那样死皮赖脸地缠上他了,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竹子被他纠缠住,手里仍死死攥着脆弱的信纸,不让一点墨痕露出,反手便抽了过去,试图礼尚往来还回去那几巴掌之礼。

谭金塔没料到他今天脾气差到一言不合便动粗,十分配合地觍着脸收了这大礼。然后,他就爆发了。

“不给看老子还不看了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柯赛茵这和稀泥的又来了。

“说好了划清界限的……”

“他也忒小气,一张破纸都不给看!”谭金塔红着半边脸气道。“还打人!”

赛苡,素日寡言少语的知识库,罕见地在争吵当中发言了。

“别出声,有人来了!”

四人能放能收,立即闭了口,木头人似的定在那里,心灵感知力探出,查探四周动静。

竹子一探,感觉到了近十人的灵流流动。十个人呀!

什么情况?

他立刻感觉不妙,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练就的警惕性使他把三人拉到一处偏僻的后院,远离了人气。

“有两三个人。”谭金塔道。

“不对,七八个?或者……十个?”柯赛茵探查了半晌,脸都微微憋红了,才试探性地猜道。

“你们别出声!躲起来!”

竹子压低了嗓音,示意三人。“来者不善!我去看看。”

柯赛茵和谭金塔均睁大眼睛表示惊讶,而赛苡则仿佛很明白现况似的,一丝不苟地把他们两个藏了起来,再寻好自己的藏身之地,不疾不徐却毫无响动。

竹子感觉来者不止十人,有可能更多。

十个人,仅仅意味着来者中有十人的功力低于他。而十个人大多到了绿级。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们的目的被发现了?他们身份暴露了?”

竹子将信纸小心翼翼地收入信封,揣进怀里,将落尘出鞘,握于手中。他环顾这个无比熟悉的后院,确认后门通往山上的小径仍畅通无阻,便稍稍放下心来。至少,打不过有退路,山上还有个避难所。

他又用心灵感知力四处探测。

不料,此次一无所获,刚才的那一星半点人气全然消失了,一定是那些人故意所为。

“糟了,他们知道被发现了!”

竹子心里咯噔一下,这下他没发知道来者的方位了。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竹子举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焦急间手心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剑柄在手里滑滑的。

无奈,只得用最低级的方法——眼睛看。

竹子握剑的右手肌肉紧绷,神色不知不觉凛然起来,平日里温和儒雅的眉目此刻竟凛凛生威。但表面上虽是如此,他心里可怂得很。

他有点不敢绕过后院去前门窥探。

可是自己不主动去看,要等着那些人找上门来吗?

他遂硬着头皮,强迫着双腿把自己送到门口,从要散架的石砌墙后露出一只眼。那里没人。

“人去哪了?躲起来了吗?”竹子心里奇怪又惊恐。奇的是不知那些人为何要与他躲猫猫,惊恐的是怕藏起来的人突然给他来个泰山压顶。

这僵持还蛮恐怖的。

竹子大气也不敢喘,悄无声息地先是抬头看了看头顶,再环顾四周。依旧是无一人。

“能不能出来啊?”竹子冷汗瓢泼,剑几乎要脱手了。他僵立着,心里却只希望自己能事先在落尘剑柄上多缠几圈布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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