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停了一阵的雨,又开始下了,滴滴答答的声音打在窗户上,有点催眠。
医院离小区不远,大约十分钟路程,陆景浔停下车发现,姜酌阮偏着头,似乎睡着了,呼吸很轻。
由于工作原因,姜酌阮很少熬夜,经常不到十一点关灯休息,今天突发情况,处理完事情他有些困,想着只闭上眼,没想到直接睡了过去。
姜酌阮睡醒的时候,过去四五十分钟,车里灯关了,只剩他一个人。
他下意识将目光移向窗外,陆景浔倚着车身似乎在抽烟。
隔着窗户,姜酌阮依稀看清陆景浔搭在车身的手,指间夹着东西。
陆景浔的手很好看,高中在一起时沈知礼就这么觉得,骨节细长,抓东西有明显的力量感,手背皮肤很薄,偶尔能看见下面的青筋。
姜酌阮心里不是滋味,打开车门下车,对陆景浔说:“走吧。”
陆景浔嗯一声,弯腰拔下钥匙,带着姜酌阮坐电梯到六楼。
陆景浔没回盛安之前,住在盛安周边的南城,拿到许可证才搬回来。
房子现找的,他没住过几次,家具也是最近买好的,相比之前没那么空。
时间有些晚,两人没有多余交流,陆景浔送来一套睡衣,告诉他自己房间在隔壁,有事直接敲门。
姜酌阮点点头,拿着睡衣去洗澡。
躺下后他闻到睡衣上有一股极淡的香味,分不清是洗衣粉还是香水。
不过这味道有些熟悉,姜酌阮想起高中时期的陆景浔,那时候十七八岁。
父亲去世后,李燕一边像摆脱掉祸害一边整夜整夜哭。
这种状态连续几天后,李燕收拾东西退掉房子,带着姜酌阮来到盛安,当时高二下学期,开学没多久,蝉鸣声还响在耳边,夏末的燥热浮动在空气中。
刚从最后一个正儿八经的暑假抽身,大家心不在焉,加上天气热,那段时间人很浮躁。
班主任带着姜酌阮走进班里,一大半的人昏昏欲睡,被班主任叫醒,多多少少有点怨气。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听着班主任讲:“这是新来的同学,来,做个自我介绍。”
姜酌阮很瘦,宽大的校服拢在身上,淡声说:“我叫姜酌阮,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学习。”
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
“我靠,别睡了。”
“什么什么?”
“咱班来了个帅哥,和陆景浔不相上下。你还睡呢,赶紧看看啊。”
这俩坐在前排,丝毫不遮掩地将目光投在姜酌阮的脸上。
直到姜酌阮下台,坐在座位。
其实没多少人在意这位转校生。
盛安一中实行班主任跟班走,高一分班后会一直到高三,班里人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交友圈,短时间内不考虑接纳新同学。磨合期太久,加上之前根本没见过。
教室是两人座,全班坐满了人,只有姜酌阮身边位置空的。
班主任指着空位子,厉声问:“陆景浔呢?”
“被数学老师叫去了。”班长回答。
班主任听到这句话,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讪讪道:“等他回来,让他来办公室找我。”
姜酌阮后来才知道,陆景浔有时候不在是跑去打篮球了。
但有时候不是。
所以班主任发火有一半概率发错了。
学校面积很大,有条小道环着操场,小道两边种满树,连片的树荫落在地面上,姜酌阮不想回家就坐在树下,看着远处一群人打篮球。
陆景浔最突出,他技术好,经常投三分球。
姜酌阮不关注这些,他不懂篮球规则,和很多不了解的人一样只知道三分什么意思,站位、每个人充当的角色以及发挥的作用,都不太清楚。
一直看陆景浔的原因是他长得很帅。
姜酌阮高一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没告诉任何人。
他平时闷闷的不说话,盯着某一处看,没人会多想,只当他在发呆。
某天下午,陆景浔和一群人来到篮球场地,天气热,他们脱掉校服外套,但没地方放,地面很脏,校服又是白的。
那群人环视一圈,最后把目标定在姜酌阮身上。
姜酌阮打算拒绝,但看到陆景浔也走过来,同意了。
姜酌阮似乎对这个没有多少交流的同桌,产生了一丝好感。
接住陆景浔衣服的时候,他也闻到一股极淡的味道,气味和现在重合,大概是洗衣粉的味道。
后来在一起,姜酌阮经常做兼职,陆景浔从小生活在条件优渥的家庭里,不用为了钱发愁。
姜酌阮不同,他家庭情况实在不好,父母常年吵架闹离婚,最严重的时候动过刀,周围邻居都知道他家出了名的警局常去户。
父亲赌博,输光家里的钱,母亲李燕嘴毒,打不过就骂,骂的话非常难听,有时候还会捎带上姜酌阮。
所以姜酌阮需要自己赚钱维持日常花销。
他去工作,陪陆景浔的时间自然而然少下来。
陆景浔觉得没必要,但尊重姜酌阮所做的一切决定,经常坐在姜酌阮兼职店里,等姜酌阮下班,陪他回家。
2018年九月份,高考结束那个暑假,姜酌阮兼职表现好,拿到一笔奖金,他规划好用途,拿出剩余的钱去店里买了第一份礼物——衬衫夹以及一件价格昂贵的衬衫。
这是姜酌阮在某个软件上了解到的东西,偶然刷到,想着陆景浔以后说不定会用上。
他开始幻想陆景浔戴上的样子。
做过一次梦后,买给陆景浔的想法越发强烈。
这天晚上,陆景浔照常来陪姜酌阮,他闲着没事,坐在角落打游戏。
结束后他们去吃了晚饭,姜酌阮有些失常,主动提出去他家坐坐。
陆景浔答应了。
父母常年忙工作,家里就他一个人。
关上门,姜酌阮手里提了一路的袋子递给陆景浔,说:“这是给你的礼物。”
陆景浔垂着视线,沉默片刻才伸手接过:“下次别给我买东西,浪费。”
姜酌阮平时兼职很累,经常早上七点多去店里,晚上八点才能走。夏天老板为了省电费后厨只有一半时间开空调。
陆景浔知道姜酌阮赚这些钱不容易。
“给你买怎么算浪费。”姜酌阮笑了笑:“看看喜不喜欢。”
陆景浔手指搭在上面,力度很轻,拆开外包装,他看清最上面黑色的东西,怔住。
周遭一瞬间安静下来。
姜酌阮的心跟随这阵安静,吊在半空中。
两人面对面坐着,谁都没说话。
陆景浔揉揉眉心,开口:“这是,什么东西?”
姜酌阮耐心说:“衬衫夹。”
陆景浔盯着衬衫夹,问:“谁穿?”
姜酌阮被他的语气弄得不太确定,迟疑道:“……你?”
陆景浔又沉默下来。
姜酌阮打算解释两句这东西的功能和作用,被陆景浔打断:“这些天努力工作,为了买这个。”
姜酌阮点头。
虽然和姜酌阮想的有些偏差,但也差不多,他在网上看的质量不太好,于是主动加工作时长,多赚些钱去实体店买。
“值得吗?”
姜酌阮不明所以:“挺值啊。”
陆景浔伸手碰了碰那东西:“想看我戴上?”
姜酌阮确实挺想看看陆景浔穿衬衫的样子,轻轻“啊”了一声。
陆景浔没再说话,许久之后撩起眼皮看着他,冷声笑了笑,似乎理解姜酌阮给他买这东西的意图。
第一次做的时候,陆景浔全身上下只有两样东西。
那件质地柔软的衬衣和腿上黑色的圈状物品。
姜酌阮大为震惊。
这才明白陆景浔长久沉默后冷笑的意思。
可惜一切太晚。
阴差阳错,他也彻底陷进去。
姜酌阮不得的承认,陆景浔穿着些在床上的样子,真的,很性感。
在学校工作久了,特别是当上班主任后,需要早上七点到校,养成了生物钟。
今天睡得久一点,姜酌阮八点多睁开眼,洗漱完推开门。
陆景浔坐在沙发上,腿边玻璃矮几上放着一杯咖啡,他模样有些倦,正对着电脑处理工作。
陆景浔能25岁能办医院靠个人能力,从创建医院到商业合作,全是他谈来的,其中不可避免受到他家庭背影的影响带来便利,但这只是很小的原因。
见陆景浔在忙,姜酌阮坐在旁边没打扰他。
姜酌阮穿昨天的衣服,屋子里开着空调,没多久他觉得热,脱掉外套,只剩里面的衬衣,一丝不苟扣在最上面。模样却因此有些禁欲。
某些碎发有些翘,看起来刻意压过但没成功。
他视线放在别处,安安静静等陆景浔处理工作。
片刻后,陆景浔合上电脑,起身往餐厅走:“吃完早饭送你去上班。”
听到昨晚随便扯的理由,姜酌阮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只能先去吃饭。
早饭做的清淡,姜酌阮剥着蛋壳,快剥完了,下意识放在陆景浔手边的碟子里。
突如其来的习惯性动作,弄得两人一愣。
陆景浔挑了下眉,将碟子推回去,嗓音带着清晨未消的哑意:“很久没碰过这东西。”
分手六年,还保留着恋爱时的习惯,真的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姜酌阮将鸡蛋倒进自己碟子里,声音很轻说了声抱歉,重头到尾没再抬头。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六年真的可以用才来形容。
陆景浔:他居然有这爱好?(头脑风暴)好,接受[墨镜]
姜酌阮:他为什么要这样穿(目不转睛)好色情,继续买!
两人阴差阳错,打开新世界大门[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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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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