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高专内，两个黑色西装的咒术师苦着脸走出校舍，在走廊上就碰见等候的五条悟。
连简单的寒暄也被省略，戴着墨镜的男人开口就问，“怎么样，有发现什么吗？”
“……除了最初发现的那本万年历，没有。”
“咒力残秽呢？”
“这个……”
“攻击的方式？”
“呃，只能看出伏黑本人召唤的式神……”
“能从现有的线索中推断出来，‘敌人’到底是谁吗？”
高大的男人几乎迫到面前，在“六眼”的逼视下，一名咒术师的鼻尖上都快淌汗了。
“实，实在抱歉，五条先生……”
“不一定是外逃的诅咒师，我们猜测也有可能是内部下的黑手。”
另一个几乎就要哭出来，还是哆哆嗦嗦，强撑着说完。“据说伏黑养了个危险的咒灵，一直没定契约，没准是它终于反噬吃人……”
“那个长着黑色翅膀，不该存在的【怪物】……”
“……”
“没什么，该感到抱歉的人是我才对。”
近乎窒息的数秒，属于最强咒术师的气势一扫而去。五条悟秒换笑脸，又是副阳光灿烂的模样。
“百忙之中还要响应高层那些老头子的命令，接下这么没头没脑的任务，还真是辛苦。不过怎么说呢，啧……”
“那个家伙早就和惠订下契约了。”
五条悟道。“既然连正确的情报都打听不到，干脆别再做咒术师了，你们说呢？菜鸟。”
“……”
“:D。”
轻飘飘的几句话将俩年轻人的自尊心摧残得丁点不剩，罪魁祸首目送他们的背影，一边摘下墨镜。
“这盆脏水看来要泼你身上了。”
身后的空间扭曲裂开，五条悟对径自出现的乌爾奇奥拉抱怨。“我怎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难道是我跟那些老家伙的脑回路对上了？”
“这样难得的机会，上面的老头子估计等得寿都短了好几年，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把墨镜挂在衣襟领口，轻轻叹气。“所以要想洗清你的嫌疑，还是得尽快找到惠才行。”
“我感觉不到他。”破面只是说。“大概被隔开了。”
“想来也是，如果很好解决的话，你早就顺着味道把他拎回来了。”五条悟道。“所以嫌疑向来难洗啊，怪物先生。”
只是那小子到底哪里去了呢？
破面垂下眼睑，没有回答咒术师自言自语般的话语。深绿近乎黑色的眼珠看不出半点情绪。
其实五条悟没指望与乌爾奇奥拉的交流有来有往，他也只是随便说说，调节一下破面出场就温度猛降的场合气氛罢了。
这么些年过来，咒术师与破面并不陌生，只是性格不合外加种种原因，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
如今能相安无事地站在一起，纯粹是因为他们深知伏黑惠对彼此的重要性，又有那一重契约存在，心照不宣的各退一步而已。
虽然称不上信任，但比起快对他们忌惮上天的咒术界就好多了。
想起那两位回去绝对会打小报告的咒术师，再看一旁平静如水的破面，五条就头痛地咋了咋舌。
虽然对自家弟子的准一级实力颇有信心，但是消失不见这种事拖得越久就越不妙。而且事故发生在拥有天元大人结界的咒术高专，他想不清有谁会肆意妄为，跑到这重重保护着的内部掳走少年。
若隐藏在暗处，真存在着一个不知深浅的【敌人】……
就是游戏里恶龙抢公主的戏码，也该给勇者丢下份挑战书再跑吧？
到底会是谁呢？
……
五条悟随后用六眼搜索了高专内外。他联络附近的咒术师与窗的驻守人员，可惜一无所获。
唯一能视作有用情报的，是在校舍附近地面上的式神残秽。按照大蛇的走势来看，少年根本就是束手束脚，甚至强行中止了攻击。
咒术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真是奇妙，惠居然没把对方当成敌人。
说不定还挺信任。
身后跟着的破面好像发现了什么，转头就不知去向，五条悟也没管他。而对方再现时虽一言不发，还是那副面瘫样。但敏锐如六眼硬是看出了力量波动的痕迹。
咒术师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我回了趟虚圈。”
第四刃面无表情，随后打碎五条老师升起的期待。“惠不在那里。”反而撞上了巡视归来的虚圈之王，赫丽贝尔还很惊讶他的突然到临。
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内敛风格，换做平时的五条还能哈哈一笑，调侃下真不知道惠怎么还没厌倦与你个冰山待在一起，不会放在心上；可是这回，压力之下的咒术师再没有过去看戏的心情。
他干脆向破面挑明。 “你那随时能开门的能力，老头们一清二楚。这也就意味着你绝对会被列为嫌疑目标。”
“我以为他们早就想把我除掉了。”
“如果不把惠变出来，可能连我都会加入老头子的，直接开无量空处哦？”
乌爾奇奥拉心不在焉，对五条悟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并不在意。冰凉的眼珠只是看着路面上摇晃的树影。
直到后来他才说，“你们大可以试试。”
只是真有可能成功吗？
破面话语中的嘲讽，连暗中窥视的“眼睛”都下意识瑟缩。
没人能确定咒术界是否有实力与十刃抗衡，也没人有证实的胆量。五条悟深知那些老头子在幕后待惯了，已如那藏在深洞里的毒蛇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将手中的牌出光，落到个无牌可出的下场。
伏黑惠的存在，像是缓冲，亦或像是放在天平两端的筹码。
而作为人类最强的五条家主，虽然袖手旁观的多，但在咒术界眼中才是真正的王牌。
每当想到这一点，五条都觉得有些恶心，又有几分无趣。比起过去陪伏黑姐弟上下学、大多数时间跟室内绿植一样安静无害的蝙蝠先生，那些满腹算计坏得冒泡的老头子才更不像人。可笑他们才是同类。
咒术界低估了惠在其中的重要性，又高估了破面对鬼蜮伎俩的忍耐。
再这样试探下去，人类方迟早会吃教训的。
气氛凝固，就连自诩能言善道技能点满的五条老师都不再说话，任由破面沿校舍四下观察。对方似乎知道发现了点什么，从不显露情绪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些变化，最后对着咒术师说，他大概知道了惠的去处。
五条悟立马精神一振。“他人在哪里？”敌人究竟是谁？
可惜破面对他用尽了耐心，好像一秒也带不下去，伸手扯开空间，就要步入那片黑乎乎的通道。这样利落的回应，连五条悟也一时没转过弯来，迟疑了数秒才跟上几步。
“哪怕一点情报也行——惠究竟在哪？”
“喂！西法君！……乌爾奇奥拉！”
被呼唤的破面毫无反应，白发男人无奈，只能冲着渐渐缩小的背影喊。“一定要把惠带回来！不然我无量空处了你啊！”
远远的，他也只能听到一句很平淡的回答。“我会的。”
这也是乌爾奇奥拉能给出的唯一承诺了。
黑腔随即合拢关闭。破面轻轻呼出口气。灵子组成的道路在脚下流动不息，像行走在流淌的生命体上。那滚滚而来的拘突乱流，在两侧震荡出激烈的回音。
对手究竟是谁，惠究竟在哪里，其实并不难猜测——只要排除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唯一便是真相。
使用抑制力量的道具，迎刃有余犹如猎手的谨慎，外加高专内时空波动的痕迹，除了【他】以外还会有别人？
毕竟当年的破面第四刃就是这般在死神的视线下从容带走井上织姬的。
……可惜挑了错误的猎物。
他明白对方对【未知】的好奇，可即使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也不该将少年当作人质掳走。
因为伏黑惠的此生是属于他的。
这样既定的事实，就是蓝染大人也不能改变，夺走他的猎物是决不允许的。
饱含着独占欲的念头静静划过，乌爾奇奥拉顺着不安跃动的灵力踱步前行，在越发磅礴的乱流中寻找着时空的出口。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多想无用，但破面仍会思索人类少年的安危，在另一个时空内可能发生的状况云云。他不可避免地怀疑惠的态度，在遇到另一个自己时是怎样的反应。
代替井上织姬成为人质，会让他感到害怕吗？
……不，惠的秉性与井上相去甚远。
按照那孩子藏在骨子里的疯性，恐怕还挺兴奋的吧。
……
自国三起就开始的朝夕相处，破面已然可以对即将成年的人类咒术师做出最精准的预判——被带走的伏黑惠适应良好，无论是对未知的去处还是绑匪都展现出了百分百的接受能力。
说到底，他连一年级时的诅咒之王事件都经历过，被来自异世界更加凶残的男朋友绑架又算得了什么？
认真说来，乌爾奇奥拉没有真正与惠分享过关于虚圈的往事，即便提到也只是寥寥数语，从不详谈。
这或许就是最合适的机会，他终于要亲眼见证蝙蝠先生的过去，还有曾经的居所了。
……虚圈。
荒凉苍白的沙漠，高耸入云的虚夜宫建筑，哪怕嚎叫着的基力安群都显得那么怪奇，像是遥远的幻梦成了现实，仅从视觉上就造成极大的冲击。
惠瞪大眼睛，努力观察四周，胸口的心跳快到连一旁的破面都不由侧目。
他留意到虚圈的生物，发现沙漠当中大多是庞大如异形的骨质怪物，更容易联想到现世的咒灵。
随后在虚夜宫走廊遇到的那些破面，虽说长相奇怪，可都保留人形，看起来也更容易接受一些。
“乌爾奇奥拉大人。”
“乌爾奇奥拉大人。”
“日安，乌爾奇奥拉大人，蓝染大人和其他十刃目前正在会议厅……”
顶着骨质面具的白衣破面恭敬鞠躬，看也没看跟在青年身旁的伏黑惠。少年还在盯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就听青年道，“就是这里了。”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已然步入了一片干净雪白，宽敞整洁的房间内。
随着身后的一声轰响，大门蓦然合上。而在扔下一句“我稍后回来”后，乌爾奇奥拉走得毫不犹豫，留下惠一个人待在室内傻眼。
“喂，乌爾奇奥拉……喂！”
大门紧闭无法推开，他恨恨地踹了一脚，不得已放弃了破门而出的打算。
这间靠近偏殿的房间，乍看之下颇像某些性=冷淡风格的酒店，然而普通的酒店房间也不会有高至天花板的窗户，更不会用栏杆挡住视线。
至于手腕上的手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构成，惠尝试了好几次也取不下来。顶多让咒力渗出些许，可以操纵一丝阴影这样的小玩意。
可这无济于事。这点咒力根本不够保护自己，惠也只能在利弊权衡之下继续躲在这里。
那家伙学着做人类的男朋友勉勉强强，做绑匪倒是无师自通，还挺称职的。
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伏黑郁闷地将自己丢进沙发内，回忆着这个世界的破面第四刃。
即使和蝙蝠先生有着相同的脸，相同的着装，相同的斩魄刀。但将他掳来的这位明显更不近人情，言语间要冷酷许多。
在抵达虚夜宫的路上，破面言简意赅，表示带走惠只是为了将死神引来、是个让正义方不得不跳的陷阱。可少年不会想到，乌爾奇奥拉竟会了所谓的“蓝染大人”，把他丢在这里后就再没出现。
……啧，他开始想念自家的蝙蝠先生了。
他不讨厌话少的破面，只是这位“乌爾奇奥拉大人”的态度冷硬得要刺痛他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手机因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从窗户中看不到太阳的上升下落，可能过去了一个夜晚，也有可能只是平平几个小时。
就在惠等到昏昏欲睡之际，大门静悄悄地打开。两个顶着骨质面具的女破面进来放下托盘。其中一个有些男生相的短发破面好奇地回头看他，但立马就被另一个双马尾的少女粗暴拽了拽袖子。
“梅诺莉，那是乌爾奇奥拉带回来的猎物！不要过去！”
“那是……人类？居然是男的？”
“难怪后勤部又换了套衣服送过来……”
“嘘，小声点，别把他吵醒……”
“人类没有钢皮吧？看起来真弱啊……”
破面的说话声压得很低，同样十分警觉。哪怕惠微动了下手指，都让她们注意到，一边朝外走一边带上大门。
“蓝染大人的计划还没开始，一定要小心……”
“切，敢跑出来就是个死……”
“脆弱的人类……”
少女们的嬉笑与脚步声渐渐在走廊上远去，隐约还能听到那个叫梅诺莉的女破面嘀咕，“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房间内，睁开眼的惠看着放在不远处的托盘，上面摆放的不只有食物，更有折叠妥当、明显是虚夜宫风格的白色服饰。
所以绑匪指望着人质能入乡随俗，换上新衣服？
为什么那家伙自己不过来一趟？惠失去兴致般的靠回沙发上，转动着腕上的手环。
其实在刚刚门开启的瞬间，假装熟睡的他就已操控着指尖上的一缕阴影，顺利潜伏进女破面的影子中。
但这只是计划的第一步。
他真正是想见该为这局面负责的家伙，最好可以好好质问一番，问清理由。
少年转头看向窗户，对着那轮冰冷的弯月发呆，最后直到支撑不住，再次陷入梦乡。
那位神神秘秘的绑匪先生，拖到很晚后才悄然出现。
惠一睁开眼，就看到恶魔低垂着眼睑，不声不响地观察着他，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而那苍白修长的手指，正直指自己的心口。
先前新冠阳了后生了一段时间的病，后来因为高度近视，眼压太高了，被验光师要求静目了一个多月，一直都没有用网络。
让大家久等真是不好意思，鞠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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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平行世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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