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洪州:“你就是太护着她,她以前无法无天闯了那么多祸,你次次都包庇。”
江卿婉:“南南小时候是顽皮了些,但如今她连顽皮的资格也没有了,爷爷对她也不要太苛责。”
江洪州自然明白,他不愿让孩子们受苦,却又怕将他们保护的太好,以至于没了承受风雨的能力。
江卿婉又对江杳年道:“前些日子我听陛下说你去碧云山庄养伤了,怎么样了,伤得重吗?”
江杳年宽慰她,“不重,早就好了。”
江卿婉点点头,“那就好。”
几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江洪州先离开了。
江杳年在后花园转悠了一阵子,就被江卿婉喊回去梳洗打扮。
江卿婉给她找了件杨妃色的裙子,说实话,江杳年是真不喜欢这个颜色,但她也没说什么,乖乖换上了,江卿婉又替她绾了发,上了妆面,江杳年就从英姿飒爽的女将摇身一变成了千娇百媚的闺阁小姐。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颇为不习惯,她已经忘了上一次这样盛装打扮是什么时候。
江卿婉叹道:“你这幅容貌在整个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就是不知何时,你才能找到你的如意郎君。”
江杳年拨了拨垂在身前的长发,漫不经心地道:“阿姐,我不急,姻缘这种东西,强求不得。”
“这倒不错。”江卿婉见她对此事兴致不高,也没再说什么。
戌时刚到,大家陆陆续续都入席了。皇帝的位子在正前方,两边分别是敏妃和慧妃。再往下,左侧依次是荣兴王、凌风王、江华王、清南王、江杳年,以及一众武将;右侧依次是徐太傅,左丞相、右丞相等文官。
江杳年和敏妃一同入场,引得众人不由侧目。她常年驻扎边关,京中甚少有人认识她,便是见过,她也不是现在一身红妆的打扮。
直到她走到清南王旁边入座,众人这才明白,她竟是江杳年。
皇帝还未露面,席间的人便都低声交谈起来。
晏时清一直盯着江杳年,江杳年回头冲他露出一个假笑,轻声道:“殿下要是再看,就休怪我对你的眼珠子下手。”
晏时清也不恼,道:“本王从未见过将军这副妆扮,稀罕得紧呢。”
江杳年笑道:“殿下见过的美人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我这样的,哪能入得了殿下青眼。”
晏时清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叹道:“都是些庸脂俗粉罢了,哪比得上将军这身气度,令人钦佩。”
江杳年没再答话,因为皇帝晏时礼在一群宫人的拥护下走了进来。
众人立刻起身,躬身行礼,齐声喊道:“参见陛下。”
晏时礼坐下后,道:“众爱卿,免礼,今日既是佳节,便不必太过拘谨,诸位尽兴就好。”
众人又道:“谢陛下。”这才一一落座。
婢女们端着食物,轻手轻脚地放到每个人桌前,又依次退了出去。
席间有人起身向皇帝敬酒,大肆说着赞美的言语,皇帝龙颜大悦,手臂一挥,道声:“赏!”,便有百两黄金记到那人名下。
江杳年做不来阿谀奉承的事儿,便一直埋头吃饭,皇宫里的菜式复杂、造型精致,味道也还不错。
酒过三巡,众人正起劲儿,一直不说话的晏时清却突然开口了,他站起身,道:“皇兄,臣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晏时礼以为他也想要赏赐,便笑着道:“你且说来。”
晏时清:“观南将军江杳年乃罪臣之身,一月内连续杀害数十人,可见其心思歹毒,手段狠辣,此时让她参加宴会,恐有不妥。”
此话一出,整个大厅顿时鸦雀无声。
席间众人面上不显,却各怀鬼胎。
一时之间,江杳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投来。
她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皇帝的脸上不辨喜怒,他道:“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晏时清:“自当是押入大牢,直到真相查明,若凶手当真不是她,再还她自由身不迟。”
晏时烨起初还满脸阴郁,此时也不由心情舒畅起来。他站起身,道:“皇兄,臣弟也认为应该将江杳年重新押入大牢,此时放她出来,确有不妥。”
席间又有几人起身禀奏,他们也认为此时放江杳年出来为时过早。
他们如何不知道这会拂了皇帝的面子,但法不责众,只要有人出头,自会有人跟风。能给江家使绊子,何乐而不为。
晏时荣也明白,甚至想得更深,皇帝面上不悦,心中只怕甚是欣慰,又怎会责令这些人。
他也站起来,道:“皇兄,三思而后行啊。”
见有这么多人坚持,皇帝终于松口,他道:“既如此,那便顺从诸位的意见,将江杳年重新押入牢中。”
江卿婉急了,正想开口,却见江杳年对她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从席间站了起来。
她道:“且慢,陛下,臣有话要说。”
皇帝看着她,“说吧。”
江杳年从袖中掏出一个令牌举起,开口道:“这是我在临青寺与一蒙面人交手时所得,请陛下过目。”
立在皇帝身边的李公公连忙将东西接过,呈了上去。
晏时荣看见那令牌后,脸色骤变。
那令牌上赫然写着一个字:荣。
皇帝将令牌扔到了晏时荣脚下,脸色阴沉如铁,他道:“荣兴王,这你要如何解释。”
“陛下,您是知道的,江杳年烧寺运尸那天,我一直都在宫中陪您下棋,未曾离开,便更不可能去临青寺。”
晏时荣倒没说谎,他那天的确与皇帝一直待在一起。
但江杳年哪会容他狡辩,立刻道:“荣兴王想要杀人,自然用不着自己动手,有的是人为你卖命。”
晏时荣此时已经镇静下来,他道:“江杳年,口说无凭,本王难道就不能认为这令牌是你故意命人偷去的,为的就是陷害本王吗?”
江杳年也不慌,她一字一句道:“苍梧国律令写的明明白白,一切令牌腰牌不可转交他人之手,想必这令牌殿下定是日日带在身上的。自从我被押在牢中便与外界再无联系,若是我早在之前便派人偷来了您的令牌,殿下早些时候为何不说?直到今日您才发觉令牌不见了,不是吗?”
她这么一说,众人也顿觉蹊巧。
晏时荣冷哼,“你在牢中两月有余,又有陛下口谕庇佑,任何人都不能提审你,谁知道在此期间你有没有见过你那些亲信。”
见他乱了阵脚,江杳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不急不徐地道:“照荣兴王的意思,是在责怪陛下故意偏颇有失公允?还是在责怪以刑部尚书为首的一众官员欺上瞒下包藏祸心?”
刑部的人都坐不住了。
刑部尚书宋常鸣愤愤起身,道:“我刑部各官员无一不恪尽职守,禅精竭虑,效忠于陛下绝无二心,不知荣兴王为何会觉得我等玩忽职守,请陛下明鉴!”
晏时荣怒瞪他:“宋尚书,本王何时说你们玩忽职守了?你莫要听信江杳年的狡辩,加罪于本王。”
宋常鸣看向他,道:“殿下认为观南将中在牢中时私自与旁人会面,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晏时荣总算明白,她是故意的,要将这件事情闹大。
此时的局面对他而言毫无优势。
看了好一阵戏的皇帝终于开口,“二弟竟是连朕也怪上了?”
晏时荣连忙道:“臣弟不敢。”
“既然不敢,就如实告诉朕你的令牌是何时丢的,又如何到了观南将军手上。”皇帝慢慢道。
“丢”这个词可就用的很微妙了。
有了皇帝的台阶,他顺坡就下。“回陛下,臣弟的令牌丢了确实有一阵子了,许是教手下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给顺走了,让观南将军抓了个正着。臣弟回府后定会严惩。”
眼见皇帝要息事宁人,许久未说话的晏时清又道:“观南将军,那临青寺失火,你又运尸下山一事该如何解释?”
江杳年回答:“我在寺中与那蒙面人交手时趁他不备拿到了这块令牌,那人眼见敌不过便打翻了寺中的一盏烛台,而地上早就倒满了烈酒,只一瞬临青寺便成了火海,那人夺门而出,我与几个侍从将那些已经被归拢在一处的尸身搬运到了马车上,才刚下山就遇见江华王殿下带着陛下的口谕来抓我,实在是百口莫辨。”
目的达到,晏时清又不说话了。
宋常鸣接话道:“将军,依您的意思是拿着令牌的那个人要毁尸灭迹,他不是您偶然在寺中遇见的?”
江杳年道:“自然不是,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这下皇帝也无法再当个和事佬了。他面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也不知道是被谁气的。
他道:“晏时荣、江杳年,你二人在府中禁足,直至此事查明,期间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府半步!宋常鸣、许嘉等人务必尽快查出真相!”
“是。”四人应道。
皇帝揉了揉眉心,道:“朕乏了,诸位请自便。”李公公忙上前搀扶着他离开了席位。
皇帝一走,场上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尽管众人心中都是猜忌面上却只能看到其乐融融。
晏时荣脸色极差,甩袖离席。众人都暗暗地往他这边看,却默契地没有再提起今晚的事。
皇帝想保晏时荣,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但是这么一闹,他总归不能偏颇的太过分。
吃饭的兴致是没有了,许多人都陆续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敏妃给江杳年打过招呼后也回了寝宫,席间只剩下了一众侍婢和江杳年、晏时清、晏时枫三人。
晏时枫起身,走到他们面前,对晏时清道:“五弟今晚真是演了一出好戏,三哥佩服。”
晏时清笑:“雕虫小技,三哥别取笑我了。”
晏时枫没再说什么,冲他一笑,转身离开。
场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杳年咽下嘴里的食物,对他道:“凌风王全程一句表态都没有。”
晏时清不以为意,“三哥一直都是这样,笑眯眯的,却总是寡言少语。”
江杳年一针见血地评价道:“笑面虎。”
晏时清低笑一声,也没反驳。他偏头看着她,道:“本王今夜救你于水火,将军打算如何感谢本王?”
江杳年垂眼,状似思考了一番,才道:“就当抵了碧云山庄的救命之恩,你我两清,如何?”
晏时清不笑了,“本王在山庄为你当牛做马一个月,还不够?”
江杳年有意同他玩笑,便道:“我救了你的命就如同你的再生父母,一个月自然是不够,便是使唤你一年两年,不也是理所应当。”
晏时清的脸色更阴沉了,“江杳年,你简直胆大包天,口出狂言,真不怕被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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