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自己能成为一个心灵开导师。
又或许,在我当时跟小女孩说想要送土豆一程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第一次见土豆就知道它撑不了多久,但从那之后过去了两周,我才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是女孩的母亲打过来的。
我请了一天假,履行承诺去见它最后一面。
我到时,小姑娘已经给土豆挖好了一个小土坑,就等我来跟它告别。
女孩的母亲也没有阻止她,拿着小铁锹跟她一块挖。见了我,很欢迎地招呼了两句,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
小姑娘原本还能忍住哭,小脸泫然欲泣,一看见我,眼眶里的泪珠便兜不住了,一下撂了铁锹,扑进我怀里哭。
她母亲很是尴尬,望着我有赔罪的意思,我向她微微摇了摇头,一下一下拍着小姑娘的脊背。
等她哭明白了,自己就退开了。
小姑娘絮絮叨叨跟土豆说了好些话,给它捎带吃的玩的,放在小磁盆里烧了。
盖上土,拿块石头当墓碑竖在那,小姑娘被母亲拉着一步一回头地走了。
四下无人,我快速掐了道引灵术。
“土豆,你在这吗?”
一条小狗“汪”了一声,我一看,可不就是土豆吗?
我向它招手:“来。”
它有点怕我,但还是朝我撒腿跑了来,到我脚边,又转着向小姑娘和母亲离开的方向汪汪直叫。
……
回到学校销假,过后继续奶茶店的兼职。
将奶茶和纸条递给窗外等待的小姐姐的时候,小姐姐笑了:“帅哥,你本人比照片还好看呢。”
我摇头,玩笑道:“我字比人还好看呢。”
小姐姐低头看了两下纸条,“我可算知道为什么她们总爱来这买奶茶了,弄半天买的不是奶茶,是字啊。”
她说话轻轻慢慢,颇有公侯小姐的腔调,也穿着粉色的汉服,扎了发髻珠花。
我随口说了句:“何不弃奶茶?食纸。”她便咯咯笑起来。
我又问:“学姐不是薄阳校区的吧?”
她惊讶:“这你也看得出来?”
我并不是看出来的,只是张灿和他朋友玩闹的时候抱怨过,主校区有汉服社,薄阳校区却没有,让他们平白无故少了好多妹子看。
这话可以兄弟间打趣,却不能跟女孩子说,我指着纸条:“算出来的。”
“还真巧了,我是主校区汉服社的。”她低头看了看纸条,又抬眼打量我,“你穿过汉服没有?我感觉你穿汉服肯定好看,正巧元旦晚会上我们节目还缺人,有没有兴趣来试试?”
我正准备拒绝,旁边周姐听见了,比我还积极,忙道:“你去玩,你去玩!社团活动也就一周两次,你去了也是咱们活招牌,我找人给你调班!”边说着,边对汉服小姐客套地笑笑。
汉服小姐得了老板允诺,又微笑着看我。
拒绝的话到嘴边不得不转了个弯,我说:“能帮姐姐忙也好,但是我没穿过汉服什么的。”
“哎呀不打紧,衣服我那边有现成的,只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想了下课表,周六周日都没课:“这周周末下午?”
她想了想:“行,周日下午你去汉服社,说找桐姐就行,我周六约了摄影社那边的人外出拍点东西。”
我说:“那倒是不妨事,你们拍照我站旁边看着也行,左右换个衣服也不费多少时间。”
“也好,我那天出门就帮你把衣服带着,你穿……XL的?”
“我一米八二。”
她点点头:“那我们先加个wx?”
“好说。”我拿出手机跟她扫了,她在屏幕上说了名字,叫宁雨竹。
她对周慧点点头,又摆摆袖子:“回见,周姐姐;周六见,蔺兄弟。”
我回头见周慧一脸笑容,有些意外:“你和她认识?”
“啊,她算是我学妹,我俩都喜欢古风,店里也找她代言过。”
“是吗。”我随便回了一句。
“她现在是汉服社副社长,明年也要毕业了。这大概是她在学校的最后一个元旦节,托我来问你,我就替你答应了。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我摇头,她便笑:“那就好。”
“她刚刚说的桐姐是谁?”
“哦,汉服社社长,唐疏桐。也是明年毕业。”
我听了没奈何,继续拿细毛笔蘸墨写字。
低头写了一会,一抬头,冷不丁好几个人在头顶看着,差点吓一跳。
周姐看着也就罢了,姜书晗竟也来了,抻着脖子在那看。我不由来火。
“呦,什么风把我们姜公子给吹来了?”
他看着我,啧啧两句:“别说,你低头写字的时候还真有那个味儿来。可惜好好的美人,偏偏长了张嘴。”
我冷笑一声:“我也不知道姜哥爱喝奶茶,怠慢了您大驾,早说一声我直接带几杯回去。”
姜书晗大笑:“老四今天吃火药子了?心情这么不好。是怪我光看着不消费?”说罢,扭头就往里喊两句,“来人,上两杯青柑普洱,三分糖温热!”
里头也是好玩,连忙答应一声:“诺,公子好生坐着,奶茶做着不快,得宽限则个!”说完了,一堂人都笑起来,我也不由勾起唇角。
“好了,这营业额也算是给你提了两个百分点,四哥该消气了吧?”
我微笑。你现在跟我贫,看回头不弄死你爷爷我跟你姓。
“你也和她们一样,来解桃花签的?”
姜书晗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我低头拿过盒子,准备挑两张跟他脾性相投的签给他:“行吧,哪家姑娘?”
“你家的。”他说着。
我啪的一下盖上盒盖子:“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讲。”
“你家小宝贝闹着来找你,平时看着也可乖可安静一小家伙,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搁寝室里拆起家来,杨会长受不了了,让我带它来找你。”说着,姜书晗就弯腰往后排沙发里一掏,抱出小白猫来。
小白不要他抱,还没摁怀里就炸起毛来,按着姜书晗的帅脸给了一爪子,飞速跑了。
“哎哟我靠!这小东西!”姜书晗摸着脸心疼起来,“快把镜子拿来我看看,没破相吧?这可不得了啊我跟你说,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帅脸。”
我站起身,把抽出的两枚签给他:“我瞧瞧。”
小白见了我也躲,不仅躲,还冲我直嘶气。
这也不怪它,其他猫猫狗狗见了我多少都会有点害怕,毕竟我在另一个世界是大魔头般的存在。反而是它这种见了我不光不怕我,还亲近我的少见。
就是冲这稀罕,我才想照顾它一二,没想到……
周姐说:“慢慢来,可能是应激了。”
“应激?”我琢磨这个词,顺势问她,“小猫为什么会应激?”
“人太多吓到它了,或者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奥,我家那个猫主子有时候不亲近我给我摆脸色,多半是因为我在外头摸了其他猫。”
小白是不敢给我摆脸子的。它这样,分明是吓到了,明显在提防警惕着什么。
周姐说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什么叫不干净的东西?哦,这原是鬼怪的别称。
我忽然明白过来。
难道……是因为我把土豆的魂魄给带了来,所以小白也能感受到?
它在寝室里闹,是因为它能感受到我远处的气息被鬼跟上了?
那一瞬间,我却也好似远远明白了周慧的意思。小猫什么时候的反应是应激,养猫人不应该分辨不出来,只是他们这个世界不信鬼神之说,“碰见不干净的东西”一说只是提供个参考,用来给无法解释的东西递个台阶。实际上她自己也不信这个,所以才说小猫兴许是在“摆脸色”,外人看着也就罢了,不会深究。
这东西如果按照科学道理解释,肯定是解释不通的。但在我看来,倒合情合理了。
有场域的存在,这也是有的。万物有灵,它们自然也能感受到。
我看了看它,心说小东西还挺敏锐。那个小白,在人间的时候身边多少鬼怪也与我说笑,这个小白刚跟了一个小狗的鬼就敢不理我了。小猫小狗的还是太容易被环境影响,怎么都没法比得上人。
知道了缘由就好办了。我挥挥手把土豆的气息掩去,保证什么东西都透不过来。
小白拿鼻子嗅嗅,大眼睛里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又到我周身转了。
这回我再向它伸手,它就像先前一样,乖乖趴下来,然后慢慢翻个身,把肚皮露出来给我摸了。
我揉了揉它软乎乎的毛,把它抱起来亲了亲鼻子:“真乖,下次不许再拆家了,听到没?”
小白湛蓝色的眼睛无辜地看着我,小眼神还挺倔犟,可怜兮兮里面带了点较劲的意思,仿佛在说:你下次也不准沾惹其他猫猫狗狗,听见了没?
我哑然失笑。
有这么个醋精跟着,人哪里敢招惹其他猫猫狗狗啊?再说我也没打算养其他宠物,除了小白之外。
“谢天谢地,小祖宗你可算是安静下来了。”姜书晗这会儿好了,又嚷道,“给我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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