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主一仆吃完饭,撤下了雪芽,上了一壶龙井。
慢慢的喝着,岳朣看着街上不知何处,像是在走神。
自从落水醒来以后,小姐就经常像这样走神,柒桃想:小姐在想什么呢?难道是刚刚与那掌柜说的小公子有关吗?
从前没有跟着小姐的时候,也听了一些传闻,说小姐喜欢副相府里的景二公子,苦苦追求,甚至这次落河都是因为这个景二公子,只是景二公子似乎并不喜欢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小姐。
柒桃抿抿嘴,既然小姐把她当自己人,那她应当比从前更加关心小姐才是。
“小姐,你是在想景二公子吗?”柒桃小心翼翼的问道。
岳朣回过神来,笑了笑:“这会儿倒是没有,之前挺惦记的。”
“哦,这样啊!怪不得你总是在院子里发呆呢!”柒桃又把杯子里的茶水换上了热的。
“我总发呆吗?”岳朣看着她的动作,问出了口:“柒桃,你为什么总给我倒茶,冷了还得换上热的。我也不一定喝,等我喝的时候再倒不是更好吗?”
柒桃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因为从前小姐做噩梦非常频繁的时候,柒桃给小姐守夜,总能听见小姐在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呓语着要喝水。那时候奴婢就想,小姐的梦里肯定很需要水,于是就想小姐醒后一定要给她端一杯热热的茶水,好让她不那么难受。后来就习惯了,看见小姐的杯里空了或是茶水冷了,没有多想就做了反应。”
岳朣看着她没有做任何的反应,表情淡淡的,也不说话。
柒桃连忙补充道:“如果小姐不喜欢,奴婢以后一定小心。”
说着,急急忙忙的站了起来,还弄倒了凳子。
就在她扶凳子的时候,岳朣“噗嗤”一声笑了,按住柒桃扶起凳子的手,笑着对她说:“柒桃,我的好柒桃。你对我好,我喜欢着呢,所以不用改,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去哪里都跟着我,好吗?”
柒桃呆呆的看着小姐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温温软软的,说出的话也很柔软。
她十岁为奴,在相府里做着最粗糙的差事,后来拨到小姐的院子又因为长相被管事嚒嚒分去守夜,总是见不到人,只能每夜每夜守着星星。
小姐醒了之后,将她升作贴身婢女,她以为已经是很好了,现如今...
柒桃含着一泓眼泪,重重的点头:“嗯!从今往后,柒桃哪里都不去,只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除非小姐吩咐,绝不离开半步。”
“傻丫头。”岳朣看着她眼里的泪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歇够了,咱们就起身走吧,我还有个地方想去呢!”
离开文香居的时候,掌柜的没有相送,岳朣想了想,招手唤来一名小二:“告诉你们老板,三天后,备好雪芽,我还要来一趟。”
小二点头应了,岳朣拢了拢衣领,抬脚出了门。
她要去一趟河边,那日掉落的地方,有些事情,她很是在意。
南京靠近中心的地方,护城河会从那处淌过,河边上有不少的画舫,中间有一艘画舫尤其的大,听闻都是些达官贵人才去的地方,并不是有钱就可以上去的。
那日的记忆她并不是那么清楚了,对于她是怎么落河的,为什么会落河,又跟景木有什么关系,她想弄弄清楚。
另外沿途会经过南京最大的坊市——韦周坊市。那里生意种类多,赚钱的门道相比也多,这会儿正值下午,正是热闹的时候。
岳朣带着柒桃走走停停,不一会,柒桃的手上就多了些小玩意儿,都是北朝那边的。
这不由得让岳朣的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需要时间和家底实施就是了,这个也不着急。
她慢悠悠的晃到了河边,河边的柳枝已然生出了青绿色嫩嫩的枝丫,随着微风摆动,河边有一位翩翩公子向着一艘画舫走去。
是景木!
岳朣的记忆突然回笼,那日也是这么一个景象。
她带着贴身婢女从韦周坊市逛了一会,夜晚的坊市人格外的多,她觉得吵闹,正欲回家。
婢女却突然告诉她,可以去河边走一走,那里清净,空气也好。
正好她也不想回家,于是想也不想就随着婢女到了这里,夜间的河边说清净也清净,河边漆黑的一片,别说人了,灯都没有一盏。说热闹也不输坊市毕竟,在河道的一段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地方有好些画舫,在岳朣的眼里,与那青楼也是没差的。
岳朣白了婢女一眼,觉得无比晦气,还发了好大一顿脾气。
摔了帕子就要回去的时候,婢女突然朝着一艘画舫惊呼了一声:“那不是景木公子吗?”
她的心顿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心跳声像逐渐加快的鼓点一样淹没了她。
突然之间,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岳朣有些不敢回头,是景木吗?他会来这种地方吗?
婢女看她没有转身,猛地拽了一下。
岳朣呆呆的回头,看向画舫的方向,雪白的衣衫,步履匆匆,不是他又是谁?
那一刻,她的耳边没有了婢女聒噪的声音,也没有别的念头,只想上前去,抓住他,不让他进去。
她这么想了,也这么做了。
景木的衣袖被抓住那瞬间,看到她的表情十分讶异,就好像在质问你为什么抓着我。
那种陌生惊讶的眼神更让岳朣疯狂,她不顾形象的嚷着,景木左右看了看,就把她带到了距离画舫有些远的河边。
“你干嘛!一个姑娘,来这种地方干什么?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就来。”
“我不能来,你就能来吗?你也知道这是哪里,那你还来!”
“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这话问的奇怪。”
“我不管!谁都可以来,你就是不能来!”
后面的对话大同小异,岳朣的疯狂是景木不能想象的,她颠三倒四的重复的只是不能来,却不说为什么,景木的神色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一边去扯岳朣抓着他胳膊的手,一边耐着性子好言相劝:
“你别再胡搅蛮缠了,一个姑娘,大晚上的不要上河边来,不安全,快回去吧!”
“我不!我走了你肯定就进去了,我不准,不可以!”岳朣的手却抓的更紧了。
“你放手!”
“我不!”
“不许伤害我家小姐!”
拉扯间,似是有谁推了她一把,也或许是河边的湿泥太滑,岳朣失去了平衡,跌进水里的最后一秒,她想,冬天的水很冷,她不能把景木也带进去。
于是她放开了手。
景木稳着身子想把她带回来,却不想她突然松了手,修长的手指往前一够,也没能抓住她的衣袖。
“噗通”一声,寒冬腊月的河水,冰的似铁,直往人的骨头里沁。
岸边的景木看着人落了进去,冬天的衣物沾了水拖着岳朣往下坠,他连忙准备下水。
不想这时,那婢女却突然扑了过来,抱住他的大腿哭的惨烈:“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只是喜欢你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啊,她没有恶意的,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景木的心里又是烦躁又是着急,看着岳朣的身子往下越沉越深,他心里一慌,用了些内力将婢女往旁边一踹,跳下河里。
岳朣本身不重,可是冬天的衣服沁了水,再加上河水刺骨,花了些时间才带上来。
上了岸边马不停蹄的往医馆里送,她捡回来一条命,他也病了好些日子才算好。
这么想想,也许当时,那婢女是故意把她带过来的,就是为了让她看见景木上了画舫,刺激她。
可是这又有什么目的呢?岳朣有点想不通。
如今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单景木一个人去画舫这件事情就有很多的疑点。
一般世家公子就算是去画舫,不说成群结队着去,最起码也不会单独一个人去。
再者回忆当时的场景,景木的感觉给她不想是去寻欢作乐的,倒像是去...赴约?
总之,不清楚事情真相,岳朣也不想多想了给自己徒增烦恼。
既然想知道他来这里干什么,那就看看好了。
想着,她便径直跟了过去。
柒桃连忙拦住:“小姐,你去哪里?”
“我去画舫,哎呀,你别拦着我呀!”
“画舫?画舫可万万去不得呀!小姐,你不知道画舫都是些什么人,你可千万不能去,去了你的清誉可就毁了。”
“毁什么呀!不去我的郎君就没了。”
岳朣一跺脚,看着伸手拦她的柒桃:“柒桃大人,你让我去好吗?我看见景木进去了,不知道他进去干什么我不安心的。”
“景木?是...景...”柒桃有些迟疑,不大敢说后面的话。
看着柒桃这丫头的样子,我心里着急,想知道他进去究竟是做什么,索性替柒桃把话不全:“是!就是我喜欢的那个景二公子,快让我过去。”
说罢,我趁着柒桃发愣,绕过她提着裙摆往画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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