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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嫁

一股烟雾从烟斗里钻出来,炸开,轻微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重重叠叠的青色绣花帐子将人藏得就剩了个黑影,一只鞋子从外面飞了进来直直得砸向了烟雾的源头。

头戴红绒花,身着橙底暗纹兰花绣裙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她瞅了一眼身后的姑娘,又笑着说“不知今儿有了什么喜事,居然把九爷您请来了。”她停在帐子跟前,那姑娘弯着腰,低着头,将鞋子给她穿上了。

见帐子后的人不说话,她又说道:“都怪我家姑娘不懂事,不知道您要来,这烟也忘了灭了。”

那九爷自小就病弱,老爷疼他,怕他在成家之前就走了,便早早给他订了亲。只是后来病好得差不多了,定亲的事也没再提过了。

一只苍白消瘦的手拉开帐子,那双狭长的眼睛轻飘飘地落在人的眼里,嗓音清冽:“我来找人。”

那女人终于笑了,脸上的褶子厚厚地堆在一起,像一重重油腻的猪皮,“等着,我这就带人过来。”她提着裙子,落纸一般飘走了,那她身边的姑娘也低着头跟着落下。

过了半响,一个画着粉润腮红,身着透薄白纱的姑娘捂着嘴,迈了进来。

九爷还是那副表情,淡漠得像极了山水间的雾气,吹口气,那股情就全带走了。他垂着眼睛,脸色还是白的,嘴唇也是,只是那唇最中间却带着一点点红。

“你……是谁?”

那姑娘歪着头笑着,她慢慢走进帐子,没回答他的话,“您看我成吗?”

张久怜也笑了,他坐起来,伸腿把那姑娘踢了下去,然后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往外走去,“这男的女的,脱了衣服,蒙上脸,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样的!”他笑着点了点那姑娘的肩膀,之后离开了凤沁楼。

金儒坐在楼上托着腮,磕瓜子,向下瞅着那个少爷。“这人又来抽得哪门子的疯?”

“欸!这话可不能乱说,说出去,我这生意还做不做啊?”戴着红绒花的女人坐在对面,正捏着笔往自己眉毛上画。

“卖女人的勾当也配叫生意?”金儒吐了嘴里的瓜子皮,甩了下扇子,就要站起身来。只不过他没能起来,有只白嫩肥小的手按在了他腿上。

金儒眯着眼,眼里的嫌恶一扫而过,只映着女人头上的红花,那红花摇着,舞着,怎么也开不到人心里去。他摇了摇扇子,白得吓人的纸上画着一枝红梅——像极了这些人的脸。

他嘻嘻地笑着,按在那双手上,“我得走了,这扇子就送你当赔礼吧。”他用扇子轻轻拍了拍那只手。

扇子被接了过去,“赔礼?赔什么的礼?”

“赔没能让你聊尽兴的礼,我真得走了。”他没等对方回话就小跑着离开了。

院子里,清白裙边磨扫着地面,毒辣辣的太阳晃着光圈,粉桃扇摇着热风,金绣躺在摇椅上,一下一下的晃着。

她眯着眼睛一直瞅大门,直到金儒回来了,才垂下眼睛,摇了摇扇叹道:“唉……今天这日头真烈啊!”

金儒关上门,理都没理她,直接进了屋。

那木门嘎哒一响,她啪得合上扇子,摇椅也不晃了。停了半晌,她向后仰去,重新晃了起来。

“也不知道谁惹他了,一回家就这幅样子。”说话的人脸上带着笑,她走过去扶着金绣坐着的摇椅,轻轻推了几下,手腕上的翠玉和金圈也被带着打起架来。

叮叮当当的——

“嫂子,我隔老远就听见你来了,就等着你呢,可晒死我了。”金绣笑着去拽她手上的镯子。

她笑着躲开了手,“尽瞎说,在树荫下面呢,哪能晒着你啊!快去看看你哥,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今天脾气这样的差。”

金绣应了一声,也进了屋。

她随手将扇子扔在了桌上,顺便摆弄了一下花瓶里的桃花,金儒就在这个屋里。

窗户开着,帘子也全拉了上去,金儒坐在窗边。日光灌满了一屋子,亮堂堂的,直看得人眼睛疼。

她一下一下得掐着桃花,“这新的,跟旧的也没什么不一样嘛,只不过是换了个瓶儿。”

“绣儿,你刚出生的时候定了个娃娃亲,这你知道吗?”

“知道,我还知道那个九爷今天去了凤沁楼。”她把掐下来的桃花瓣都丢进了瓶里。那些花瓣带着深深浅浅的掐痕,绕着漩,漂着,浮着,挤着——浑浊的粉里一点一点冒着腻人的花香。

“嗯。”他不再说什么了。

没过多久,他们还是成婚了。

当初定亲的时候,也是惨白的日头,明晃晃的太阳打着圈。两家人为图个吉利,穿着红绸缎,带着金饰品,就连两个刚满月的娃娃也裹着红襁褓。

屋里开着窗,敞着门,拉着帘,亮堂堂的。树影子晃了晃,遮着俩娃娃,两个夫人捏着娃娃的手按下了两只缺小的红指印。

这亲就这么定下了。

金绣双手叠在腿上,穿着金丝滚边绣红旗袍,肩边饰着金穗子。

随着红轿子一颠一颠的,向前散开,又合拢。红轿边跑过人力车,她坐在那,能听见路边卖糖葫芦的叫卖声,想着以后恐怕再难吃到了,她摩擦了一下手指,想着自己已经十六岁了,不该这样贪嘴。

红轿子摇晃着过去,街边的人吵嚷着让开路来,他们笑嘻嘻地叫喊着“今天日头这样足,新娘子有福了,撞了个吉利日子。”

有个红脸花服胖娃娃举着糖葫芦快速跑过,却不小心撞了人,糖葫芦“啪”得一声脆响,坠落在地,留下了一道道冰痕。

哭声和唢呐声一齐响起,胖娃娃的母亲急忙捂住他的嘴,喊“不许哭!不吉利!”

金绣被带着拜了堂,进了洞房。婚房里关着门,合着窗,路过的人的脚步声都清晰地踩过她的耳。软塌,焚香,她眼睛瞅着脚尖,眼里只能看到大片的红晕——红盖头像山一样压在头上,轻飘飘的一块布,却让她什么也看不见。她抬起手,捏着,摩挲着红布料,想掀起盖头……她抿了抿嘴,把盖头撤了下来。

一声惊叫响起,“呀!太太!这不合规矩!”脚步声多了起来,她急忙将盖头戴回去。张久怜迈过门槛,他关上门,隔绝了外面那群看热闹的人的眼睛,那群人笑着喊着“这新郎官儿还不让我们见见人咧!”

张久怜挥了挥手让那叫喊的丫环出去了,那丫环低头默声离开。张久怜用食指和中指夹住盖头,慢慢掀了起来,金绣顺着他的手抬头看他。

黑白分明的眼睛,眉是隆起的群山,脸是蛾子的薄翅,唯独那唇中一点带着红,像极了雪后的红梅。

金绣别过脸去,向右移了移,张久怜坐在她旁边,二人一时无言。

她看向窗子,透过那薄纱,依稀看到天边落下的残光和白云搅拌,而在远处有一颗灰蒙蒙的半月,一半白一半红,一半亮一半暗,像那夜晚里的烛火,他们被光的影子罩住了。

“自从娶了妻,九爷都不去凤沁楼了,还是九太太有手段啊!”粗糙泛红的手捏着衣角,抖了抖衣服,她弯着腰跪在土炕上,大半个人都钻进破布袋子里,正费力在里面刨着。

“找什么呢?欸!你手怎么了?”说话那人拿着盒旧的雪花霜,一边往手上涂一边说:“洗衣服洗得吧!”

刨衣服的丫环直起腰来,下了床,身子向外走着,脸却对着那人,“马上入冬了,仔细着点,叫人偷了你衣服,冻不死你!”

亮堂堂的天早就被落叶盖住了,灰蒙蒙的。可惜这北风再猛,也吹不走雾。热腾腾的白烟一冒一冒的,从那包子上,热汤上,面条上散出来,吸引着流浪汉跃跃欲试的手。金绣提着裙,快步穿过,她想着偷偷回趟家,带几个扇子回来,晚上给九爷跳舞。

脚步快了不少,自己已经开始期待了。他一定会像往常一样,坐在红木雕花椅子上,手肘抵在木桌上,温和的茶香绕着他,他就这样静静的看自己。那双水汪汪的眼里带着悲悯,像是佛前的净水,泡着桃花,含着满满的深情。

“啪!”的一声巨响,她被惊得抖了一下,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大汉提着脏兮兮的男娃娃,那小男孩面黄肌瘦,两只猴爪似的手死死得扣着大汉的胳膊,眼珠子瞪着他,一声不吭。

原来是那孩子偷了包子,金绣松了口气,悄悄过去,对那大汉说:“我给你钱,先放下他吧,还是个孩子。”

大汉的眼珠子围着她转了一圈,又笑起来,他把小男孩甩下去,搓着两只油黑的手,露出两排大黄牙,“你是哪家的小姐啊?”

金绣后退几步,捏着裙子,“多少钱?”她问完就愣住了,自己哪里有钱,没人给她钱,送她的只有衣服,吃食,首饰,哪里有钱。

那大汉还没回答,金绣急忙摘下自己一个金手镯,扔在桌上,“我,我还有急事,先走了。”她裙子也不提了,直接跑开了,甚至没去看自己救下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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