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否站在东西向的大路上,太阳很毒很辣。
她看着姥姥拎着装满饭菜的餐盒笑着朝她走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很慌。
姥姥走的很慢,她很着急,抬头看了眼刺眼的阳光,她朝着姥姥跑过去。
但这条马路似乎没有尽头般的一直延长,让她与姥姥的距离越来越远。
吴否看着绿灯倒计时,还有三秒,密密麻麻的汗珠布满额头,她更用力地向前跑。
两秒,快一点,再快一点。
一秒,姥姥还没走过来。她也没跑过去。
突然,太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刺眼的车灯。
血溅了吴否一脸。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闹钟将吴否从噩梦中拉出来,她关掉闹钟,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眼神有些呆滞。
又做了这样的梦,吴否最怕的就是梦到姥姥,自从姥姥出事之后,吴否便经常梦到儿时居住过的老屋,和小伙伴们疯跑的小巷,村子里发生的好多好多事情,但是最后无一例外,都会定格在姥姥出事的那一幕。
吴否努力地调整了一下呼吸,向往常一样穿衣洗漱,今天她又额外灌了一大杯咖啡,拿手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没有像往常一样看一眼消息,拿起来直接装在兜里。
早晨六点零五,早餐店都有很多没开门的,但喜之小店会开门,吴否每次都来这里吃。
“否否来了呀,呐,都给你热好了。”
店主是一位已经有点上了年纪的奶奶,她人很和气,也很喜欢跟顾客聊天,吴否几乎每天都是她的第一位顾客,每次来都是一样的金枪鱼饭团和小米粥。
“谢谢婆婆。”
吴否笑着接过小米粥插上吸管,把饭团塞进口袋里
“婆婆我先走啦,钱放在桌上了。”
“唉,你这孩子,都说了不用给钱啦。”
吴否赶忙背着书包往学校跑,三步并作两步,还差点让小米粥呛到,生怕婆婆追上来似的。
早晨六点二十,吴否又是第一个到班的。她拿出一套理综卷开始做,吃了两口的饭团被放在一边。班里陆陆续续来了人,又热闹起来,有忙着抄作业补作业的,有趁着升旗仪式还没开始插科打诨的,有蒙着头只睡觉的,当然还有很多像吴否一样埋头刷题的,毕竟还有不到一个月就中考了。
“ber,否否,你昨晚没睡觉啊?”
吴否抬头,从辛藜递过来的镜子里看到自己以及自己眼下浓重的两团黑。
“唉,早知道就不跟你说段是报三中的消息了,你肯定因为他才没睡好觉。”
看着辛藜一脸自责,吴否抬手摸了摸她脑袋,糊弄道
“那你今天先勉强和一只熊猫做同桌吧。”
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吴否正好刷完一套选择,她重新拿起那个啃了两口已经冷掉的饭团,一边对答案,一边继续啃。
其实吴否的黑眼圈也确实跟段是脱不了干系。
昨晚放学回家后吴否打开微信,盯着添加好友的界面犹豫了十几分钟,还是没能发送过去,于是她开始刷题,并跟自己说,这套题全对就去加好友。
做完后又盯着自己全对的试卷和添加好友的界面十几分钟,然后鸡蛋里挑骨头似的给自己扣了两分步骤分,告诉自己这不算全对。就这样,她刷了五套卷子,再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两点。已经5月21号了,她终于鼓起勇气点击了发送。
[我是吴否。]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
“走,外面站队下去升旗。”
升旗仪式快要开始时,体育委员带着大家下去。吴否已经提前到主席台后台了,她要在升旗仪式上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又要代表班级领奖。虽然昨晚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但她的发言依旧像往常一样毫不出错。
清晨的阳光明媚,飘扬的五星红旗鲜艳,台上的女孩闪闪发光。
结束升旗仪式后,上午的课也很快结束,到了吃饭的时间。吴否和辛藜打好饭坐在一起。
“我昨晚加了段是的微信。”
“wow!否否,三年了!你终于迈出第一步了!快快快加了之后呢快给我…咳咳咳咳咳…”
辛藜激动的差点被饭呛死。
“没有,我昨晚凌晨两点才加的,今天上午也没看手机,可能人家压根就没同意好友申请。”
吴否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what?快把手机拿出来看看。”
辛藜从她口袋里抢过手机,干净利落的输入密码开了手机然后点开微信
“what???!否否,段是凌晨两点多同意的!我天,你俩一块修仙啊?”
“嗯?”
吴否把手机抢回来。
[我是段是。]
仍然是四个字加一个标点符号,吴否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久。
“这么晚还不睡…”吴否小声念叨。
吴否是小学六年级开始喜欢段是的,那时候的吴否幼稚、张扬,属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该出手时就出手的性格。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中午,吴否从食堂回班的路上看见自己同班的三个混混男生在欺负一个低年级的小男生,她也没想过自己打不打的过三个跟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子,直接冲过去把那个小男孩护在身后。于是那三个男生也把她围起来,她有点害怕但仍然紧紧的护住那个孩子。
“你们这样是不对的!一会儿老师就来了!”小小的吴否试图跟他们讲道理。
但十一二岁的小男生正是叛逆的时候,根本不怕什么老师。
他们离得越来越近,吴否正准备拉着那个小男孩跑,突然面前领头的那个混混被一脚踹倒,她往后看去,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男生和那三个混混扭打在一起,很快便占了上风。
“滚蛋。”那个男生擦了一把被弄脏的脸,朝那三个混混说到。
那三个混混也不敢逗留,自讨没趣后便走了。那个男生看了吴否一眼,吴否也看他,
“谢谢…”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吴否安慰了一下那个小孩子之后就朝着那个男生追过去。
“刚刚谢谢你呀,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你是六年级的吗还是五年级的?还是四年级…不对,四年级不可能这么高。你到底…”
“我叫段是,刚转学过来,六年级。”段是看着她,解释道。
吴否眨巴着眼睛看着他,“奥~那我们以后就是同学啦!我叫吴否,是三班班长,哦对了,你转到几班了呀?”
“三班。”
“哇…”
“还有,别跟着我。”段是停下脚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吴否。
吴否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跟没听见一样继续跟着段是。
自那以后吴否有空就去找他,那时候的小朋友单纯,天真,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容易。而一直住在姥姥家的吴否被宠的无法无天,想要什么姥姥都尽力满足她,所以她觉得她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人。
于是喜欢上段是之后,她可谓火力全开,帮人家值日,故意提前收拾好东西跟他一起放学然后一路缠着他跟他说话,几乎每天表白五六次。
“我一会儿要去网吧,你还要跟着?”
“我喜欢你呀,当然跟你一起,嗯…不过我不能太晚回家,姥姥会着急的,我送你到网吧门口!”
吴否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收拾东西的段是,笑得眼睛弯弯的,她的右脸有酒窝,左脸没有,笑起来可爱极了。
“别。”段是拒绝道。
可是吴否才不管,就算段是不理她,她也要一路追到网吧门口,看他进去了才肯走。最离谱的一次,吴否问段是有没有想吃的零食,段是随口糊弄,
“屎。”
于是吴否第二天真给他弄了坨屎,用巧克力做的。
段是:“……”
“啊…我当时都在干什么。”
往事不堪回首,吴否退出微信强行封锁那些令人尴尬的回忆继续吃饭。辛藜放下筷子,对着吴否,
“不过他确实总让人理解不了,小学六年级突然转学过来,几乎能把老师气死。”
段是那时候几乎每周班主任都要叫他家长,他就说家长都死了,他是孤儿。气得班主任直给他爸打电话,他爸时而不接,接了也说忙,从来没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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