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比这更惊悚的了,一睁眼就看见一张奇丑无比的老脸,还挂着恐怖的笑容,直勾勾和他面对面。
有多丑呢?就像是荷塘里的老□□,眼睛凸起,还挂着能装两颗花生米的眼袋,鼻子也有些朝天翻,因为在笑,嘴部的肌肉往两边扯,硬是在脸上挤出了两个苞米堆,下巴也垂得遍布了两道沟壑。
司见山睁着眼和这张老脸在沉默中对视了一秒,两秒,三秒……
最终他缴械投降,“麻烦让让,我要起床。”
老丑人立马直起腰,往后退了退,笑眯眯道,“师侄醒的真是及时,刚好能赶上吃午饭。”
这一声“师侄”一下就让司见山知了了对方的身份,南华仙君——清德仙君的师兄。
实话说,刚刚司见山还以为这就是齐思远他爹,还默默地为自己的龙心点了根白蜡,实在是有些委屈它了。
司见山的双脚刚沾地,门就“吱”一声开了。
“醒了?来洗脸。”齐思远端着一盆水走进来,将那盆水放在了黄花梨面盆架上,不过司见山还在呆滞中,为房间里美丑分明的两张脸,齐思远敲敲铜盆,“怎么?还想让我伺候你?除非给老子两千两,赶紧滚过来。”
司见山一笑,从怀里扯出两张银票,极其侮辱人地扔了出去,“来啊,给我洗脸。”
银票飘舞,还未落地,齐思远就看清了那上面的数字,他立马笑得十分灿烂,“那师兄就给你洗……”一回。
齐思远话还没说完,就卡住了。南华仙君显然是个默不作声的行动派,他长袖一挥,两张银票又离地而起,布满皱纹的手一抓,那两张银票就进了他的怀里。
“师叔,你干什么?”齐思远脸都绿了,“快还给我,小心我打你!”
南华仙君一脸坦荡地说,“你花钱太快,还是让师叔拿着吧。再说了,我也能给师侄洗脸。”
说着,南华仙君就往面盆那里走。
司见山眼一跳,就迅速走过去,十分敏捷地拿住了湿透了的毛巾,有些劫后余生道,“我自己来。”
“啊,我还想给师侄好好洗个脸,师叔好久没给人洗脸了……”南华仙君十分遗憾地停在了原地。
不等司见山把毛巾拿起来,这面盆上又出现一只手,一只洁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这只手拽住了毛巾的一角,用力一扯就扯了过去。
齐思远拧了拧毛巾,挑着眉道,“来,师弟,把眼闭上,师兄给你好好洗洗。”
司见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正要拒绝,那毛巾就盖在他脸上了。他以为齐思远会在他脸上大力揉搓一番,不过却出奇的轻柔,并且还贴心地轻轻擦了擦他的眼角。
最后,齐思远将毛巾扔进面盆里,朝司见山伸出一只手,极其不要脸地说:“再给师兄一张。”
“……”司见山嘴角抽了抽,又拿出一张拍在齐思远的手上,“赏你了。”
齐思远勾着唇将这张银票正正反反地欣赏了两遍,才不舍地把它塞进怀里,“以后师兄每天都给你洗脸。”
“……”如果他没记错,无相门也是个大门派。
他又整了整衣冠,诽腹他昨晚就被这么整齐地丢在床上,也没人把他的头发解开。
正诽腹着,门“吱”一声又开了。
两个青年一前一后的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哎呀,师弟醒了啊!刚刚好,二师兄今天烧了很多菜,闻着可香了!”大眼睛青年将食盒打开,开始摆盘。
“那当然,哎——我把香香杀了,都怪它最近不下蛋……”憨憨青年情绪低落了下,又笑了起来,“不过香香炖起来至少有两斤肉!”
“……”司见山开始回忆有关无相门的所有传闻。
四人落座后,司见山观赏了一下这桌子菜,色泽鲜艳,有荤有素,确实不错。
不过齐思远突然拍了下桌子,用筷子指着一盘鱼道:“齐非!这是什么东西?!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师弟是条鲤鱼精!你做什么红烧大鲤鱼?我看你是皮痒了!”
正欲夹鲤鱼块的南华仙君硬生生拐了个弯,夹了块青辣椒,并且也教训了一番齐非,“我怎么有你这么没脑子的徒弟?你一天脑袋里装得都是什么?真是逆徒!”
齐非委屈地扭起眉毛,飞快地瞥了一眼司见山,“那我们不吃不就行了!我烧这么多菜有人感谢过我吗?”
大眼睛青年转头安慰起司见山:“师弟,你别难过,你的感受我都懂,一会儿我就把这条鱼给埋起来,再给它立块碑。”
司见山十分淡定地夹起一块鲤鱼肉送进了嘴里,吃完还评价了下,“好吃。”
齐思远:“……”
南华仙君:“……”
齐非:“……”
大眼睛青年小心地看了一眼司见山,“师弟,你还好吧……这可是鲤鱼啊……”
“那怎么了?大鱼吃小鱼。”司见山又顶着这一桌无比复杂的目光吃了些别的。
吃着吃着,心里面有些悲哀,他鲤鱼精的身份这么快就暴露了。不过也是,南华仙君那样的修为看穿他,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师弟叫什么呢?大师兄,你回来怎么也不说?师弟,你叫什么啊?”大眼睛青年猛然问出一句。
这句问完,一桌子人都沉默了。南华仙君看了眼齐思远,齐思远用眼神躲闪了下,满脸挂着“我没问。”司见山也惊异于这么久了才有人问他。
“司见山。掌权之司,目视之见,入云之山。”
“司见山,司见山,这名字不错啊!”大眼睛青年夸完又说,“我是齐承宇,我师尊都给你说过了吧。”
南华仙君:“……”
司见山:“没有,我与诸位还算是陌生人。”
“……”齐思远回忆了下,他好像在春暖楼真没提起过自己的名讳。
南华仙君咳嗽了一声,开始拿出长辈风范,轮番介绍了一番。
清德仙君在有了齐思远后,南华仙君也先后收了齐非,齐承宇。而现在,清德仙君还在后山闭关。
总之这顿饭最后吃得极为尴尬,这尴尬不包括司见山,反正他是吃好了,剩下的人随他们去吧。
饭后,房间里只剩下他和南华仙君二人。
南华仙君打开房门,回头朝司见山说,“走吧,师侄,师叔带你见识一下无相门。”
“好啊。”司见山跟过去,心说,这一个个的都没有人问他是不是自愿进的无相门。
刚好他能搞清楚这莫名其妙的“师弟”是怎么回事。
等走出去,只见楼阁依山而建,连廊曲错,青柏怪石林立,红枫如火绚烂,落叶飘零,似蝶舞翩跹。池水清冽,波光粼粼,有圆圆荷叶浮于水面,朱色小桥别有情调,有稀薄云雾飘渺其中,宛若仙境……
司见山不由得疑惑,这不挺气派的么。
“怎么样?来过我们无相门的都说这儿胜似仙境。”南华仙君一边走一边吹,“最主要的是这里灵气充足,就凭着这地方先是出了我师弟这个天才,然后又出了忘离这天才,只不过三界的人没眼光,还对他误解太多。要我说,忘离不比我师弟差,不用多少年就飞升了。”
“忘离是谁?”
“思远啊,一说这名字我就来气,好好的起什么思远,思远思远,他也不怕人真跑远了!这小子惯会闯祸,要是跑到找不到的地方,还不得把天捅个大窟窿!等他及冠,我亲自给他起了个字。”南华仙君停在一个靠着悬崖的凉亭里,坐了下来,开始回忆往事。
“……”闯祸天才也是天才。
“忘离说你被青楼的人迷昏了,他把你救了回来,我想你也能从这件事儿看出来他心地善良。”南华仙君说得极其肯定,眼神也无比真挚。
司见山都要气笑了,善良的他脖子后还是剧痛无比,不过他还是点点头,全当迎合了长辈,“确实,无比善良。”
“我知道忘离把你带回山的心思,无非是为了和我师弟作对。他们父子也不知道怎么着,关系差成这样。我都没听忘离问他叫过几声爹,算了,当年的事我也不清楚。”
“什么意思?我好像既不认识清德仙君,也不认识齐思远。”
“啊,还不是星宿宫给我师弟占了一星。”南华仙君的眼皮往下耷了耷,有些神伤,“都说我师弟是千古仅有一人的天才,可他却差一道九重雷劫。星宿宫说这是因果相抱,欠了别人,给他指路到化川山收个徒弟。不过他倒是没去化川,忘离却去了。我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指望你回来,好让他爹赶紧飞升了,就再也没人能管他了。”
“……”搞半天,他就是父子相争的一个工具?
“见山,你想留在无相门吗?你要是不想,明天我就给你送下山去。”南华仙君一顿,硕大的眼袋颤了颤,又说,“如今这世道妖修不易,你又修为低下……若是留在无相门,这也是极好的。”
对于齐南华来说,无论齐清德再怎么变化,那也是他……照顾了多年的师弟,怎么偏偏就在修道上疯了魔了,还不如让他早日得道了。
司见山也用脚指头想想,他哪怕是钻进老鼠洞里,齐思远也能找到他,不过有一点南华仙君倒是说对了——如今他修为低下,除了钱一无是处。
“我当然想留下来,毕竟以我现在的修为,怕是随便就死了。”司见山一笑,心里有了其他打算。
洛九天的话他没忘,血祭天有一张睁眼的画像,想必那画像最有可能在花月生手上。
还有,洛九天凭什么盯上了他?他全身上下唯一能暴露在外的,只有一张脸。
一张和前世六分像的脸。
当年齐清德带走了血祭天的尸体,也许齐清德是见过血祭天全脸的第二人。
虽然这想法很荒唐,但也许齐清德见了他会惊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