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懵懵的收下了钱,多少也能看出来这一行人并不好惹,揣着钱乖顺的站去了一旁让出了路上。
“嗬,这到底是哪家的。”
眼看着一行马车浩浩荡荡的走过去,王四摸不着头脑,“从没在城里头见过啊。”
农妇惴惴不安低着头。
“啐,管他呢。”
王四摸着这一张面额不菲的银票,想着也是能够好喝好吃的大吃一顿,心里便是一扫今日里进城卖买的窝恼气,连带着对一旁的女人语气也比平日里好上一些许,“你可真是个不中用的,让你跟着我一起演着,你若是哭喊上几声没准那娘子心里又软了几分,能多拿几张银票。没出息的东西,净知道蹲地上捡,那些木头疙瘩子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管它作甚?”
农妇低着头没有看他,也就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那位娘子竟然会手语……
她没有想到。
那会儿时间,东西倒落了一地,男人正在那儿想法子讹钱的时候,那个娘子比画着问了她几个问题,比如,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的丈夫,是不是时常打骂她,她的耳疾是不是和男人有关,又问了她平日擅长做些什么。
她一一回答了对方。
只在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有停顿了一下,比画出了两个字,木玩。
陈巧也有发现到了,自己在比画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是激动的,扫去了眼里的一片沉沉死气,连带着瞳孔里也有些不同的光色。察觉到对方正在打量着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末了。
那位娘子离去的时候告诉了她一个地方,让她有困难的话去那里找她。
陈巧不知道她有什么用意……
见女人久久没有反应,王四骂骂咧咧骂了半天才注意到她正低着头,便伸手将她一把薅了过来,陈巧有些吃痛的回过了神,本能的正想着要躲,却没见他打下来,有些愣愣的抬起了头,王四收回了手,哼哼几声骂着,“傻愣着干甚,拖东西准备回去啊,还要我抬你个贱人不成?”
陈巧连忙的点头应下。
王四刚才是想下手的,但一想到陈巧成天瞎乱雕的破木头疙瘩真能卖得了好价钱,也就收敛了些。
王四将背带缠在肩上,走在跟头拖着推车,说,“多使点劲儿,今天回去就给你加点肉吃。”
陈巧有脸惶恐的点头,跟在后面推着。
“……”
车轮辘轱的走着。
姒月突然说,“我原以为你会赞同卫扬的做法。”
仲藻雪一顿,“卫侍长的做法确实可以,我们初来乍到,确实不宜多生事端。”
姒月收拢了书卷,说,“所以我有点意外。”
仲藻雪只是笑了笑说,“小钱小恶微末,但人心贪念若是滋长便就不亚于毒草扎根疯长,以致于落得个自取灭亡的下场。今日事我确实可以用点小钱让那人离开,但这一方得了这一笔不义之财,贪念由生,以后想的便就是不劳而获如此般的蹲守讹诈,他日酿作什么后果更是不得而知。”
姒月抬眸望向了她,模样却是有在很认真的听着,问,“你想要背负起他人的命运?哪怕对方是一个恶人?”
仲藻雪低头望着手上的那一只模样呆呆的小木鸟,说,“这倒并没有,我不过一个普通人,也没那个本事。只是左右要消灾,便不如想上一想要用在什么地方。他要的只是钱,那便让他知道从哪里才能真正挣到钱。”
那个叫陈巧的女子,回去之后的日子应当能好过上些。
仲藻雪把玩着木玩。
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一处地方,那一只呆呆的小木鸟竟然站了起来,随后翅膀一节一节的丰长成翼,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只木鸟竟然就这样子飞了起来。
虽然只是扑腾的扇了几下翅膀,又落在平处。
仲藻雪心里大为吃惊。
“哦?”这下子姒月看着也觉得生奇了,“木鸟竟然能飞起来?”
又拨弄了几下,仲藻雪久久地看着小呆鸟在面前扑扇着翅膀。
原来——
早在三百年前,民间就有了如此精巧的机关,而且是出自于一个从来没有名氏的农家女手上。仲藻雪望着眼前的憨憨的小呆鸟,抿直了一条唇条,又是一个淹没在历史里的无名氏遗姝。
……
中天过后,马车驶进了隐国的都城定安,繁闹的街市扑面而来。
卖货郎挂着满身的琳琅走喊着叫卖风筝,挑着青菜的农夫腰上挂着根旱烟晃悠悠走着,热腾腾的蒸笼掀开里面是一个又一个蒸的软香的肉包子。那头的街市正在杂耍,这头的巷道正在卖艺,凉亭那边更是少不得吹拉弹唱,吃喝玩乐。
璩英打马走在了最前面开道,引了不少的人瞩目。
“确实繁闹。”姒月说。
“日后它还会有更繁闹的时候。”仲藻雪说。
“……”
姒月眼里有些思忖。
仲藻雪补充了一句,说,“是因为殿下您来了这里之后,它会更繁闹。”
姒月听到这里有斜了她一眼,“你倒是会说话。”
仲藻雪笑了笑。
鲁崈公是提前走的,她们是提前来的,这一路也没有大张齐鼓的仪仗,只是借由着严方走前留下来的信柬和鲁崈公的交代驱车走去了珠璧巷儿,来到了一处气派的府邸。
白墙黑瓦。
那府匾正用苍劲的毫笔题着“左公卿府”。
马车停了下来,璩英从马背上翻身下来,正想将拜帖送呈过去的时候,话还没说不想被门仆推了出去。
“哎,又来一个。”
“走走走走。”
“左公卿府不是尔等闲杂人士停留的地方,真是的,骗吃骗喝都找上这儿了!”
“?”
璩英被推了几下,一脸的懵然。
景霞走了过来说,“有劳通报,我家公主此来拜见严方先生。”
那门仆听到这里拉长了脖子看去了身后那边的马车,虽然马匹看着像是一匹上等的乌云马,但马车却是没见过的样式和木料。又将她们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她们穿的衣服是从来没见过的布料,身上的佩饰首饰更是少的可怜,别说那些个名贵一点的明珠宝玉雪脂花膏见不得一丝一毫。只当又是哪一处穷酸僻壤里出来坑蒙拐骗的骗子,笑了,“公主?此次来朝的公主早就都住进了昭晖宫里面,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璩英皱眉,将手中的请柬呈递了过去,说,“我家公主此来是与严先生议事,请柬在这里。”
门仆笑得有些夸奖,“选妃的是太子又不是我家的左公卿大人,可别太荒唐了。”
景霞怒了,“放肆!”
门仆只瞥了一眼请柬,啧声说,“前几日左公卿府有喜,我都抓了三五个伪造请柬的骗子,该说你们机灵还是不机灵,知道专挑大人不在的时候来这里骗吃骗喝。”
璩英沉下气,拦了景霞一把说,“严方先生不在府上?”
门仆不耐烦的摆手说,“左公卿大人早就出门了,近日九华山春猎,大人正在御前陪侍呢。”
这么不巧?
也是这个时候,景霞才明白约定接驾的时间为什么刻意的晚了三日。
景霞说,“那便有劳你去请府上管事的人出来。”
门仆还想要发作。
璩英直接冷面抽出了剑,“去不去?”
“……”
“坐下。”姒月说,“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需要我亲身躬为,那也没有留下的必要。”
“……”
仲藻雪犹豫了一下。
姒月现在年岁不大,两个随身的女侍比上她年龄还要小上几岁,又是从武的性子,遇事容易被激。这方想来,觉得她说的也在理,确实有必要让人历炼历炼,便又坐回了座位。
仲藻雪想了想,说,“严大人这方不在,不若我们暂先住往驿馆,安顿好马车后再去找鲁崈公大人罢。”
姒月没有说话。
看样子也像是没听进去,只是托着脸一脸的不爽。
再听着外头的动静,仲藻雪转动了一下眼珠,隐约的摸清了十七岁小公主的小心思。敢情也是被人激出了性子,容不得小人在自己面前放肆,停在这里耗着要一个说法。
仲藻雪笑了笑,也没有点破。
“……”
外头卫扬和卫追拔剑警惕的守着马车的安危。
璩英也抽出剑,正冷着脸与府外的守卫剑拔弩张对峙着。
老管家被门仆叫了出来,一只脚还没迈出门槛,一眼就看到眼前这么个情况,忙小跑了过来叫着两边先将武器放下来有话好好说。守卫见状缓合了些许,收起攻势,等对方放下枪矛,璩英收回剑。
“姑娘,我家大人确实这会儿不在府上,若要拜访不若改日罢。”老管家恭谦的说道。
“严先生盛情邀请,而今我一国公主亲身来拜访,怎有拒之门外之理?”景霞道。
“公主?”
老管家仔细的将她们打量了一遍,又看了一眼外头的马车,全是他没见过的样式和料子,心里有些摸不准,却还是和气的恭问道,“……不知道阁下是从哪里来,又是哪一方贵国的公主?”
“我主为姒国的长公主殿下,尔等不得无礼!”璩英喝道。
老管家听到这里瞪大眼睛,“姒……姒国长公主?”
“正是!”
“左公卿大人走前确实有叮嘱过老奴,说不日会有姒国的贵客来访。”
老管家脸上却是一片懵然,“但是……今日晌午之前姒国的长公主就已经抵达到了府上,这会儿刚刚用完膳在里面休养,这……这……”
“你们……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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