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样可是有些犯规了?”
摄政王言是不动,果真全不动作,立在那处,直似雕像一般,他射出的乱箭,从他身边呼啸而过,他连眼睛都不眨,虽说差的老远,却也不知至于清淡地如同在观望风景一般。
这让他很是灰心丧气,哪怕只是眨眨眼,他都不算输的多么惨烈,直到最后就悄悄蹭到直离摄政王两步远的地方,张弓对准他的心脏,摄政王轻轻一笑,与他这般说道,他随即耍无赖,“事先也并未定有规则,如何就是犯规了?”。
“陛下说的也是,如此,便就射吧。”
孟砚却因张的太久了,手臂太酸,忽而一软,没防松了弦,那竹矢咻的出去,笃地一声,杵在了地上,离他更近。
孟砚直觉得丢脸的没法见人了,就即将手中小弓给了摄政王,自道,“到你了”。只要摄政王射中一箭,他不止是输了,还可能丢了性命。
可他活该,从前都那样罔顾摄政王性命,现在也该他试试这滋味。
随即在最原始的地位站定,他当然不会傻到在那两步远的地方等着摄政王,见摄政王将弓张起,那两条腿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发软,怎么都不听使唤,他真的无法理解,摄政王在他的弹弓弓箭之下,是如何那样安之若素的,在听到那句,“陛下,不动。”又道,“青枫,你看好了陛下,一毫都不能动。”。
孟砚心里很是没底,问青枫,“摄政王的射术如何?”。
青枫神色诡异地朝他摇摇头。
见摄政王就要射弓,孟砚急声道,“等下!”。
“陛下,怎了?”
孟砚哆哆嗦嗦地道,“朕站错位置了,小皇叔待朕调整下——”。
好在摄政王只道,“陛下,请便。”。
孟砚就往后退了几十步,心里不安定,又退了十几步,还是不行,而后一直退到了教场边缘,那里有颗苌楚树木,树干还算粗壮,还是能藏下他的。
孟砚就即放心了,示意摄政王可以射了,哪想他跑的太远了,摄政王全没听见,只得吼着嗓子道,“朕调整好了!”。
转即也传来一声,“臣知道了”。
青枫还是过来了,在他身侧看着,要他千万不要动,他肯定地道,他保证不会动,那小弓的射程,到不了这里的——
可他转即就顿住了,因为摄政王换了射手师傅的长弓铁矢,他急急地喊,“换弓是违规的!!”。
“臣听不清,就先射了!”
一矢呼啸着朝他飞过来,擦过他的左耳,陷进了墙里,那啸声几乎震聋了他的耳朵,挟过来的风势将他的左脸割的生疼,他不是不动而是完全动不了了,接下来七箭又擦着他的右耳,两肩,两腕,两膝,同样射进墙里,墙上形成了他站立时的形象,而摄政王手里还有两箭未射出。
他惊恐的说不出话来,看着下一箭钉在他的头顶。
青枫风轻云淡地与他说,看来,下一箭,便是心脏。
他想跑,可却动不了,似是为那弓矢钉在了那里。
在他极度的骇惧之中,摄政王放下长弓,缓步走了过来,最后在他离他一百五十步的距离站定,换了他的那张小弓。
那是他那小弓的最大射程,是那射手师傅讲的,他别的没听,就这一句,在这时,清晰明确地从头脑中冒了出来。
他摸不准摄政王的心思,究竟有无射杀他的想法,杀死他太容易了,可却实在不必用这样悚然招摇的方法,但今天确是他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他最终决定坦然接受这命运,将要将眼闭上,摄政王却道,“臣可与陛下一个选择。”。
他急急地问,“什么选择?”。
“墙上的铁矢,不论陛下用何种方法,但能取下来一支,臣就不再射这最后一箭了。”
“好!”可他还是动不了,青枫贴心地将他提起放在墙边,他就用双手去往出来拉,拉不出来,用了全身的力气都拉不出来,又问,“朕真的可以用任何方法么?”。
摄政王点头。
孟砚又问,“人呢?”?
摄政王再度点头。
孟砚看向青枫,摄政王却道,“青枫是臣的人,陛下只能用自己的人。”。
孟砚的首选肯定是,射手师傅,可师傅刚被他招惹过,此时并不理他,那他唯一可用的就只有他的随侍内官。
哪想他们都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了,那九支箭还是一支都拔不下来,孟砚泄气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拔下——”。
却是青枫上前将头顶一支随手拔了下来,是那样的轻易,轻易到直像是在地上捡起来一样。
孟砚直觉这上面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机关,可看了半天,就只光秃秃一支铁矢,并无任何可称道之处,只得灰心丧气地站回原处,等死,字面意思地等死。
可就这个结局,摄政王都不肯痛快地给他,“将眼目睁开,不许闭着。”。
还得让他看着,竹矢刺入心脏,他忽然想起,他拿弯刀刺摄政王,拿弓箭射摄政王,摄政王都是睁着双目,从未闭上,这对对方造成了心理上的极大压力,可他看向摄政王时,只对自己心理造成了更大压力——
哆哆嗦嗦挨了半天,弓矢射出的那一刻他还是畏惧地闭上了眼,他听见咻地一声,转即过了很久,他还是没有任何感觉,而后就在身上摸了摸,没有痕迹,原来没射中,找了半天,才道是射到苌楚树上去了,和他也没多少的分别。
他如获重生的笑了会儿,却不知道摄政王何时走了过来,而后把着他的手放在小弓上,用力的张开弦,对准树上那竹矢的跟尾,而后与他道,“放”。
他顺从地松弦时,方才听见了先前令他惊讶的振啸之声,而后就即看着在这一矢的作用下,射中那枝干忽而咔得断折,掉落下来,却为青枫稳稳接住了。
“这上面果实,就留待陛下练完弓后吃。”
转即就将他的姿势又恢复成张弓样子,只这回没有上箭,是空弦。
摄政王把着他时分明很轻松,可将一放手,那弓弦就自回弹了回去,完全拉不开,满身都是汗,却还是只能拉开一点。
摄政王上手帮了他几回,都在放手后回弹回去后,看了看他道,“陛下臂力不够,所以才拉不开。”。
孟砚心急道,“那要怎么办?”。
摄政王想了一想,与青枫说了几句,青枫去后,又与他道,“陛下先练练臂力”。
孟砚点头,又问,“怎么练?”。
摄政王便就要他直身俯卧于地上,用双臂将自己撑起来,说这是什么卧虎功,极练臂力。
又要求他,头颈,双臂,身躯,双腿,都得撑直,不得弯曲下陷,纠正好了姿势才与那射手师傅道,要是姿势坏了,就拿这竹矢重重地抽。
他此时也不敢多话,可却已经累的不行了,方问摄政王,“要这样多长时间?”。
适时青枫却回来了,竟又将他抄好的《汉书》纸页搬来了,摄政王从中取出一张放在他身下道,每日出汗将这上面字迹晕染得完全分辨不出来了,就可以起身了。
若是能从其间认出一字来,就重新换一张。
“今日臣陪着陛下练,以后就让射手师傅陪陛下练。”
孟砚又问,何时才能不用练了,摄政王说是,将墙上那八支箭都拔下来后。
那是有的练了。
孟砚没会儿就颤得跟筛子似的,摄政王毫不留情地在他坏了动作的地方用竹矢抽打下来,他只得努力再去撑好,都已这样了,摄政王还道他要专心,“怎么专心啊?”。
“去看纸页上的字”
“等你能够倒背如流了,自然就会湿透了。”
孟砚带着哭腔道,“你不要骗我啊!”。
摄政王朝他撅得老高的臀上抽下一记道,“下去”又道,“臣不会”。
孟砚抽噎着去念纸页上的字,可身体上的痛楚难受全然无法让他去专心看上面的字,“陛下,忘记疼痛,用心去看。”。
“怎么忘记啊?”
“臣念一句,陛下念一句,仔细地听,若是错字,可会挨打。”
这方法很有用,孟砚为了不挨打,竖起耳朵,瞪着眼睛,集中精神,仔细地听,仔细的看,仔细地说,直到完全复述无误直可倒背如流后,摄政王道,“陛下请看,纸页已浸晕完全了。”。
孟砚去看时,才道是真的,不免惊喜的道,“朕竟然真的坚持下来了?”。
“陛下心思敏捷,意志坚强,自然可以。”
摄政王郑重地与他道,“陛下要信任自己”。
孟砚一迭儿点头。
“陛下起身吧,明日再继续。”
孟砚要起来时,才发现他就这姿势,固定了,动不了了,摄政王将他抱起来,转即说出的话,让他忘了明日还要继续这痛苦的绝望,“陛下的手臂僵凝住了,臣与陛下轻轻推揉开来。”。
孟砚傻呆呆地问,“那以后呢?”。
“什么以后?”
“以后僵凝住了,怎么办?”
摄政王笑道,“让人推揉就是”。
“谁?”
“陛下身边还缺人么?”
“不缺,可我要你。”
摄政王愣了愣,而后道,“陛下有此旨意,臣自当遵从。”。
“你说的?”
“臣说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