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直在流血?”
在拖完卧室的地后,你盯着走道里已经积蓄成一大滩还在往外继续蔓延的血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大概是空间排斥我之类的吧?”
空间排斥异世界来客这种理由听上去有点道理——但也没用啊!
这出血量再继续下去,你每天就只剩下拖地这一件事要干了。
你皱起眉,把拖把放到一边,又回卫生间洗了洗手,才跑回来。
你伸出手碰他从左到右被切开了的腹部,他没动,甚至摊开手由着你摸。
挺神奇的,你碰到他,伤口就一点点愈合了,你收回手,伤口又渐渐出现了。
“看来的确是这个原因。”你说:“我一直接触你,你能尝试治好你自己吗。”
“我试试。”
五条悟说着,还没开始,你先一步拉了拉他的胳膊,把他带离那一滩血水,找了个干净地方示意他坐下来。
瓷砖地很冷,但你的睡裤很厚,所以还行。
有无下限的人不怕冷,他也跟着你坐下了。
你的手掌完全贴上了他的腹部,你突然意识到他居然是热的。
人本来就是热的。
但是纸片人也是人吗?
你开始胡思乱想,但其实这胡思乱想有点傲慢,但人类总是傲慢的。
你这么想着,突然,头顶上传来一道声音:
“所以为什么转推了?”
你掀起眼皮看他,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完美,二次转三次也好看,这个角度也看不到双下巴,但你也没怎么欣赏,很快就回答了他:“因为你死了。”
他挑眉:“死了就不喜欢了吗?”
“当然,谁会爱一个死人?”
“那,夏油杰肯定也有推的吧?——应该有吧?他应该挺受欢迎的?”得到你的肯定后,他松了口气,质问你:“那他们怎么爱他啊?”
“因为我又不是他们。”
你理直气壮地回答。
他似乎噎了一下,你猜应该很少有人能让他这样吃瘪,主要因为咒术回战里攻击性强的人还是太少了些了。
他停顿了一秒,随即找到了新的论点:“那,宿傩不是也死了,你为什么喜欢他?”
你挑眉:“谁跟你说我现在还喜欢他的?”
“……”
五条悟沉默了。
“这天底下难道只有你们咒术回战一部动漫吗?”你反问他。
他腹部的那一块伤口已经完全好了,你抬起手,转到腰侧,他顺应你的动作把那半边的衣服往上撩了点,你感觉掌心很黏,原来最强的血和别人的血也没有区别,你这么想着,继续说:“他CV最近配新番了,还一样都是红眼睛。我狂代。”
“……难道我CV没有配新番吗??”他反问。
“……你要我说实话吗?”
“你说吧。你都说这么多了,不差这一句了。”
“我一直都喜欢宿傩的CV,因为我觉得他的声音很性=感。”
他不死心地追问:“那我呢?”
你叹了口气:“有时候人要懂得言下之意。正因如此你才会被人讨厌啊。”
“谁,讨厌我?”
“太多了。不然你怎么会死后查无此人,无人问津呢——特指漫画。除了虎杖回忆了一下你后,没有任何人提起你。我甚至不知道你是土葬还是火葬。”
“……”
他沉默了。
他沉默的时间有点太长了,你抬头看他,对上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你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样的表情,你也不是很想观察揣摩他的心,于是你移开了视线,垂眸继续盯他的伤口。
腰斩的伤口自然是不好看的,但宿傩的空间斩切的很干脆利落,刀口整齐,真不愧是厨子。
你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伤心了?”
“没有哦。”他语气轻快,又说:“应该是火葬吧,我猜。”
你哦了一声,没抬头去看他的表情。
“噢,我也觉得是火葬。”你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扯了一下嘴角,继续上个话题:“其实我还喜欢宿傩的刺青,我觉得很帅。”
“……感觉你是中学时期会喜欢鬼火少年的类型。”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口出暴言。
你瞪大眼睛,诧异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哇,真的假的啊?”
“真的,如果我中学时期有长得帅的鬼火少年我肯定跟人跑了。可惜没有。”
你哀叹。
“可惜。”
他也装模作样顺着你哀叹。
你瞪了他一眼,挪动屁-股绕到他背后摸他后腰的伤口,他不自在地动了一下,你有点得意,也许是觉得自己也算反将了他一军,于是不由得得寸进尺,再接再厉。
“你知道吗,你在网上已经是一个梗了。和肯尼迪开颅,安倍晋三开膛一样的等级。”
你说着,看他支棱白毛的后脑勺,果不其然,他抬手挠了挠头发,把那满手的血都抹到了那头白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时候有点想看到他的表情,可惜你仍然触碰着他的后腰,他也没有回头。
“哇,那我也是大人物了呢。”
没有回头的五条悟这么感叹道,用浮夸的语调。
你突然有点来气:“你本来就是大人物。”
五条悟顶你的话:“但是所有大人物都像凡人一样死了。”
“……”
这回沉默的轮到你了。
他后腰的伤口已经好了,此时你应该转移到他另一边的侧腰,但你只是抬起手,将那沾满他鲜血的,冷到有点发僵的手掌往他黑色的紧身衣上抹,一边说:“这应该是我说的话。”
“为什么?”
“因为你应该说,类似于‘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台词吧。”
“但我的确像个凡人一样死了。躺在地上,一截在这里,一截在那里。”
他很不避讳他自己的死亡,说着甚至侧过身来了,一手提起半边的紧身衣,向你展示最后一块伤口。
“……至少现在合二为一了。”
你说着,将手掌贴上去。
“是的。我也没想过会死而复生呢。”
他语调松快地说着,低头看你,只能看到你的发顶,他也不动,只是笑着问:“所以,你因为这样才讨厌我吧?”
“也没有这么严重。”
你坦荡地承认了,但又发自内心地觉得那并不能算是讨厌,解释又像是辩白似的开口:“我其实早知道你会死的。从你和宿傩打起来我就知道。因为你如果不死,剧情怎么发展呢?你又不是主角,只有你死了,主角才有出场的机会。”
“的确,很有道理,如果我是观众我也会这么想。”他附和你的话,又有点烦人地继续问你原因:“那为什么呢?是觉得,想象终归不如现实可怕么?”
“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你的死。”
“你想要的我的死是什么样的?”
“……”
其实你没想过,因为没人喜欢去想象自推的死,你只知道那不是你想要的,但现在他问你,你需要回答,于是你不得不去想象,可是他已经不是你的自推了,于是你的想象也很干瘪,最后只憋出几个形容词:“华丽一点,凄美一点,壮烈一点,在众人簇拥下死去。”
“……这是虎杖的夙愿吧?”
“对,但他也没有达成。”
你呼出一口气,这时候他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但你没有收回手,他也没有动作,继续让他热的,属于活人的腹部贴着你的手掌。
你意识到他是个活人。
纸片人居然也是活人。
而你们在谈论他应该拥有的死亡。
你感觉有点荒唐,但更荒唐的是你心中对于他死亡的想象似乎变多了一些,于是你能更顺畅地描述了:“总之,我想象里你的死,应该像,艾斯?自来也?虽然死的猝不及防,但是要壮烈一点。我想象中那是很大的场面——不是指毁掉多少建筑,也不是多少人REPO——更别提连repo都没有了,你死后连悲伤都没有悲伤就下一个人上了,好无情,无情到滑稽了。总之我想的大场面不是这样的。即便没有大场面,也应该有点情感的烘托吧,比如加点你的回忆,比如你意识到要死了也重创了宿傩——虽然这样有点给宿傩抬咖了,但空间斩实在不行啊!”
“这是你对我死亡的评价……我懂了。”他没有对你的话做出任何评价,而是很快转移了话题:“那宿傩呢?”
你真想反问宿傩和他有什么关系,但只是冷哼一声,说:“我觉得他也很可怜。”
你说着,收回手,往后挪了一点,和他拉开距离,现在你们两都挺狼狈,虽然完好无损,但浑身是血,如果有人进来会立刻被吓得报警,但这件屋子里只会有你和他。
“哇,宿傩好可怜——这话应该让宿傩听听。感觉他应该会被气活。”把你的屋子弄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笑眯眯地说着,似乎也不忌讳提到杀死他的敌人,“为什么?”
“他是多时髦的人设,应该会是更有魅力的反派的,到最后却人人都能来打一巴掌。其实好的战斗能升华死者也能升华胜者,可惜事实是一个人也没升华。”
“但,同样的令你不满意的死亡,你不怎么讨厌宿傩,为什么?”
“我觉得他的死法还在正常范围内,没怎么损失他的时髦度。”你停顿了一下,又一次纠正了他的话:“我也不怎么讨厌你。我只是因为——”
“因为?”
“因为你死的太滑稽了,感觉像有人兜头给了我一巴掌一样。每当我看到你,就有种被打了一巴掌的感觉。”你呼出一口气,坦荡地承认:“你只是死了,但我却觉得我是被打脸了——虽然有点没良心,但事实是这样的。”
“因为死的是我,被打的是你自己嘛。”
“好善解人意噢。”
“人死了都不善解人意的话,那这个人恐怕永远都善解人意不起来了。”
“你指宿傩吗?”
“我可没说哦。”他说着,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后知后觉地感叹:“哦,伤完全好了。看来你很强啊,在我们那个世界说不定是反转术式第一人呢。”
“没兴趣。”你轻嗤一声,问更关注的问题:“还会再裂开吗?”
“即便是我也说不准哦。”
“那你睡在地上吧。”
你说着,站起身就要去找找有什么废弃不用的床单床垫——
“太冷了吧?”
“那我找找塑料套子或者一次性罩子看看能不能罩到沙发上……?不过沙发肯定也不够你躺的。”
因为他是这么大一只。
但让他睡床是不可能的,要是他半夜伤口又裂开了,床垫被子不知道怎么处理呢,那么一大滩血一定会引来警察的。
给人带来麻烦还不自知的家伙还坐在地上耍赖皮发少爷脾气:“这辈子没这么凄惨过呢。”
你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很不客气地提醒他:“是吗?你死的时候环境比这还要烂呢。你要习惯。”
白毛顿住了,而后,他瘪了一下嘴,挠挠脸颊:“尤莉,你说话好不客气。”
“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撇撇嘴,建议他早日认清这个现实,在手机上找了家店买了一次性床单被罩快送,告诉他:“即便你是五条悟,在这里也要自己打扫卫生顺便帮我把卫生搞了,自己做饭顺便帮我把饭做了,自己洗衣服顺便帮我衣服洗了。”
“……我是居家保姆吗?”
五条悟发自内心地问。
“是的!好聪明噢!田螺姑娘!”
“……”
“不过在我这里有个好处。”
“什么好处?喜久福无限畅吃吗?”
“我是穷鬼,没有这么多钱。你只能无限畅吃空气。”你很残忍地戳破了他的幻想,但又说,“你可以睡到自然醒。我不会叫你,因为我也要睡到自然醒。”
你说着,放下手机,看向坐在地上这位从工作开始只能睡四个小时的可怜虫,从他出现开始到现在,你总觉得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那些话你都没资格也没必要和他说,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自己的命运由自己决定。
所以最后你只能嘲笑他:
“虽然死后自会长眠,但看来,你也没有这个运气。”
*
“对了,五条悟!你知道这个水枪挂布有多贵吗?我不管,你必须赔给我,要不然你去接委托吧,以你的贴皮程度绝对会爆火的,这样吧,三千——五千一天怎么样?”
“什么贴皮啊!我就是皮本人啊!”
“真好,这就入戏了。”
“谁入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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