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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鸟恸

画舫烟中浅,青阳日际微。

三层小游船,雕梁画栋,飞檐翘角。

“也就这时候的船票便宜。”图二看向窗外,烟雾迷蒙里又透着金黄的光,宛若梦中景,“二十枚红鸲币,阔哥知道了不得追着我打。切,才不会让他知道。”

……

“谁念叨我呢,睡个觉的还能突然打喷嚏。”阔哥揉揉鼻子。左右蹭蹭,试图在茅草堆上找出一个舒适位。

只见他一个乾坤大挪移,换了向,这才心满意足地又睡过去。

……

冷风微凉,图二实在遭不住,斗争许久后决定去船内找点东西吃。

目不斜视地走,路过醉汉们高谈阔论的餐桌,他眼里馋,肚子也在抓耳挠腮地疼痛。

阔步疾走,来到后厨店家处,看看有没有客人吃剩下的。

后厨目之所及是杯盘狼藉,残羹剩饭对图二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没有贪多,只是随便抓了一个鸭腿,悄声来到无人角落处。

一生不逢时,两颗门牙印赫然存留。

“无所谓了,填饱肚子就行。”图二用牙齿撕咬下巨大一口,肉的纤维留香齿间。

细细品味,酥脆鸭皮鲜亮诱人,内里鸭肉嫩滑多汁。饭的颗粒在胃里炸开,似是人间美味。饿久了的胃宛猛虎扑食,消化之余呜咽作响,泛起一阵阵酸痛。

他呲牙咧嘴一个激灵,油一不小心竟滴到了衣服上,张牙舞爪渲染一片。

“完了完了。”图二有些惊慌,用干净的手沾上水壶里的水,使劲揉搓,“还好还好,淡淡的浅印不明显,这是阔哥最干净的衣服了,不能弄脏。”

这衣服是偷穿阔哥的,虽然一滴油并不严重,可他并不想让阔哥知道他的虚荣。

图二深吸一口气,是寒冷砭骨的不合时宜,他嗅到了贫穷之苦。

飘然若梦,身着偷来的宽大衣服,像只老鼠一样窥探不属于他的命运。朱缨宝饰之帽,白玉之环,他不敢多看两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落不下的是他那份乞丐少年的傲。

……

“好家伙,七两的红胸鸲!”阔哥玩味地看着肩头的鸟,连连咋舌。血红色到黄色渐变着蔓延从头到脚,“你真是我见过最重最大的。”

小鸟啭鸣似笛,似耳语,近在咫尺;又像是从幽谷中传来,遥远悠长。

“好了,之前想抓你卖钱,踏破铁鞋寻不到,梦里搁这勾我呢。”阔哥嗔怪,伸手想去摸红胸鸲的头。

羽毛细腻有光泽,就算是梦里,摸一把也能沾沾灵气啊。

红胸鸲又名知更鸟或欧亚鸲,是翊国的国鸟。根据品相智商分七等,上好的红胸鸲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鸟儿不语,温顺地侧着脑袋,腥红的羽毛竟开始渗血,溅落到阔哥肩头。热血滚烫,他一时也摸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红胸鸲漆黑的眼睛里露着悲恸,有所思索后,飞走了。

“我发什么神经,觉得鸟很伤心?”阔哥喃喃自语,那双灵动的眼里似在诉说着什么。

视线随着红胸鸲看向远方,夜半的黑被鸟儿撕裂,晴朗的白日在扩展。

……

“哎呦,花不完的红鸲币!快快降临我身!”阔哥伸伸懒腰,鬼叫着,“呦呵,这都大中午了,睡得真香啊,外面……人吵什么呢。”

他推开破庙吱呀作响的门:“怎么说的,那图二记不住要在门后面放个水缸啊,家被偷了怎么办。又疯哪里了。”

他哈欠连天,挠挠后背不知哪个维度的骚痒,二五八万地走着。

“可怜我儿啊,会游泳还淹死了!”头发散乱的妇人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涕泗滂沱。

“哎呀,夫君!我可怎么办啊,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留下。”年轻女人手帕抹泪,濡湿的帕子早已无力吸水,冰凉地贴近女人的脸。

“不活了,中年得子,就这一个命根子。”斑白头发的老人冷冷说道,目光呆滞,“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把我也埋了吧。”

“老爷夫人节哀,保重身体。”一旁的随从也跟着忧伤,连连叹息。

“这……哎,节哀。”阔哥和面前一众人打了照面,悲人之悲,“这寺庙后山曲径通幽,翠竹环绕也是个安置的好去处。逝者如春花, 斯人永怀暖。”

朗日高悬,鱼肚白的云散乱着点缀。

“天杀的,画舫船大雾天还出航,死了人就乱咬,可怜我儿在水里早已泡发了。”夫人喊着,向天地诉说她的悲痛。

“……”阔哥也跟着拜了拜,隐隐有点心里发毛,“那死图二浪哪里去了,我得赶紧去找找。”

阔哥脚不沾地,整个破庙逛遍,竟没一点昨晚图二回来过的痕迹,“泼皮图二,找到你了,绝对剥了你的皮。”

“等会儿,他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正是人嫌狗不理的时候,不用管。”阔哥回到茅草堆,摸摸怀里昨天剩的半块馍。撕下一小口,攮进嘴里,没味地嚼着。把茅草撕开撕开再撕开,“怎么的,他中午向来守时的,今天怎么没回来。”

想到这层,他再也冷静不了。一股不详的预感蔓延心头,他汗毛竖立,即刻出门。像个没头的苍蝇,问询了每一个他认识的人,甚至是讨厌的人。

他活生生的跟班小弟,人间蒸发了!

酒楼各处笙歌曼舞,浩荡车马青牛白马,打扮漂亮的男女老少嬉笑闲聊,食肆美食飘香诱人。他像个逆行而入的外星人,格格不入,乐景衬托他的慌乱。

“你见过一个脸上有红胎记的人吗?就我腰那里那么高。”阔哥胡乱抓抓他的头发,重复问身边路过的人。

“没有没有。”

“你再想想呢?昨天晚上丢的。”阔哥仿佛没有接收到他人的回答,自顾自地着急起来。

“真没有。”

“那个……”阔哥也语无伦次起来,“我就住在安栖寺,你要是见到了,可以给我说一声。”

“我很忙,别问了。”

“嗯,麻烦了。”阔哥不知道问了多少人,丢孩子了他,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帮他。他无措地缩成一团,走了一路问了一路。

“那个,你是不是找左脸有块红斑的乞丐?”算命铺子那一个白胡子说。

“对,他在哪?”阔哥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拉着白胡子算命先生的手。随后意识到不合适,又放下。

“我知道,但你知道的,我这行……天机不可泄露。”算命先生突然拉起阔哥的手,皱巴着眉毛摇头,“哎,但是他现在性命堪忧。”

“这是一枚红鸲币,够吗?”阔哥恳求道,心像是被什么揉成一团了,他感到天旋地转,“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家小孩不见了。”

“昨晚的画舫船……沉了,你去若梦桥看看吧。”白胡子老头话不敢说满,怕他一生气又把钱要走。

他其实认识那个小孩,昨晚上看他穿着拖地的衣服去买票,又蹦又跳的。那个年纪,估计是偷大人的钱去玩了。

之前好心包子铺老板给了他一个包子,被大一点的乞丐抢了去,那红斑少年可是拼了命去抢。

怀里包子雪白,他笑脸洋溢地回去了。

腿都被打折了,哎,也是苦命人。

“会没事的,他命大。之前从后山上摔下来,腿都折了,养半个月就好了。”阔哥安慰自己,手指不自觉地颤抖,“那……我先去看看,他估计在哪儿玩呢。”

不过一里的路,他走得像是凌迟,软而无力。

桥头,就剩一个尸体没人认领。

“才不会,我们……图二是要成大事的人,怎么……不会的。”阔哥哆嗦着打开死者掩面的破布,只是一眼,他的心就开始泣血。

瘦小的图二面部青紫,鲜亮的红斑赫然。白色的长袍覆盖在冰冷的四肢,手指紧握。他瘦瘦小小的现在竟然“胖”了一倍。

“图二,为什么啊,你还……”阔哥的喉咙阻塞,什么也说不出。他仰天抬头,希望阻滞泪水。

一只红胸鸲从桥柱上飞过来,啄他的头,胡乱鸣叫。

“怎么回事?仵作看了没,船为什么会沉?”阔哥用眼神询问面前的每一个人,“船呢?你们说话啊!”

河面风平浪静,无船无雾,夕阳西下,面前的景似有些黑。

面前的人一时不答,只是前来凑热闹,他们也给不出一个令阔哥满意的答案。

针落可听的寂静倏尔又过去,一个老妇人破了冰。

“节哀,年轻人。昨天大雾那船家想钱想疯了,二十红鸲币卖了五十张票,除了店家无人生还。”老妇人闭上眼,不忍看阔哥,“仵作看了,就是溺亡。至于为什么沉,我也不清楚。从早上有人发现家人朋友失踪就开始报案了。”

“那……怎么会除了店家没人生还。”阔哥抓住疑点就发问,逝者已逝,可活人仍在,他要为自己的家人讨一个公道。“他才不是没人管的乞丐,我会为他求一个真相。”

“我说吧,子时出的航,谁家好人画舫船子时出航啊。戌时报案,官府说……”男人突然住了嘴,“我感觉有蹊跷,你查查吧。”

“官府那从中午开始就挺闹的,你照顾好他,就去吧。”老妇人接着说,“世风日下,人不成人。可叹啊!”

“好,图二,哥带你回家。”阔哥抱起他的小弟,怀里半块馒头鼓囊着硌着,他将馒头放到图二怀里笑了笑,“你告诉哥,哥肯定会让你穿的,不至于因为一件衣服内心不舒服。”

他抱着有点僵硬的弟弟,心里有块区域硬了起来,他好像不会悲伤了。

“你说破庙的后山有灵气,要不他们也不会把寺建在那。要不要在那里睡啊,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他等着,期待他突然炸起来,告诉他——他图二骗他的,他一点事都没,“哎,你不是说想去画舫船上看夜景嘛,我都给你攒好了,五十红鸲币,我们可以买的……我为什么不早点攒钱呢,要是早点,你是不是就不会……买雾天的票。”

眼泪抑制不住地浓缩成一颗颗珍珠,夺目而出。

“哥真笨,怎么就不知道呢。河水好冷吧,你穿的那么少,我一会儿给你铺上厚厚的土,就不会冷了。”阔哥一步一步,走向他们的桃花源——安栖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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