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躲一躲,我去去就回。”
回想起刚才那两个跑掉的劫匪,后颈有树蛇的鳞片,应该是两条刚化形的树蛇。
树蛇妖,行动虽然敏捷,但跑不远,风笙跃到高处,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大致算了一算距离,心里有了眉目。
日头毒辣,树蛇性喜阴凉,一般躲在参天古木下。尽管没有人追来,但两条树蛇仍然警惕地观察周围的动静。
一道极其细微的、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由远及近。
“谁!?”盘卧的树蛇陡然变成两条巨蛇,缠在树干上,嘶嘶吐着蛇信子。
只见一个红发少年拨开挡路的草木,缓缓走过来,看到巨蛇并无惧色,淡然道:“两位,稍安勿躁。”
两条巨蛇一前一后,露出骇人的獠牙,恶狠狠地靠近这个貌似迷路的少年。
“做什么的?”
“劫道。”
劫道?两条巨蛇互看一眼,笑得在树上乱颤。
“小子,学人打劫,武器都不带,劫哪门子道?”
“这小白脸,还打劫,你拿得动刀吗?”
两个傻x,风笙微笑地看着他们,接着又故作惊讶地往身上摸索:“我的刀呢?我的刀在……”
“在你们后面啊。”
话音刚落,对面巨蛇的七寸处瞬间出现两道极细的刀痕,蛇身重重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很快没了气息。
“我的刀不就在这里吗。”
越过变回原形的树蛇尸体,捡起地上的长刀。
隔得太远,操控刀气还是有些困难。
随手一挥,刀身上的凤焰就落到了两条树蛇妖的身上,燃烧起来。
等待焚烧的空隙,风笙在旁边的麻袋里找到刚才被拐走的小孩,这么大的动静都没醒,不知中了什么迷药。
解开被绑起来的手,发现他的手背上各有一道眼形的妖纹。
这个妖纹的形状是……百相妖?
原来那里是百相妖的村落。
百相妖族以面貌千变万化而得名,族人皆会外貌修饰之术,套上他们的脸皮,不仅可以青春永驻,还可以化装成任何人的样貌,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偷天换日也难以发觉。
皮相稍有一点瑕疵,效果就会大打折扣,所以要得到一张完整的百相妖皮相当麻烦,百相妖又在凤皇的庇护下繁衍生存,猎妖师也难以下手,因此百相妖的皮在九境有价无市。
这两条树蛇,掳走百相妖还敢在炎阳境停留,连个接应都没有,应该不是猎妖师,只是想发财的人贩子。
风笙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拽着两条烧焦的蛇,原路返回。
回到百相妖的村落,火势也已经扑灭了。
“小七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年轻的妇人哭得泪眼婆娑,众人想着各种理由安慰她,但妇人只是哭着摇头,什么话也听不进去。
谁不知道,百相妖落在猎妖师手里,是什么下场。
凄凄惨惨之际,不远处有羽翼振翅之声。
一名红发少年凌空降落,将手里的两条蛇扔在地上。
“请问……”
风笙抱着孩子走向他们,快速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泪痕未干的妇人震惊的脸上。
“请问,您是他的母亲吗?”
……
“昏睡过去了。我检查过,他没受伤,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找个大夫看看。”
妇人接过孩子又喜又后怕,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不知怎么表达感谢他,竟跪在地上俯身磕头。
风笙立即阻止她:“您是长辈,不用行这样的礼。先带孩子回去看看大夫吧。”
妇人被几位好友搀扶着去找大夫,剩余的百相妖村民则围着风笙表示感谢。
应付完这些热情又好奇的百相妖,风笙望了一眼刚才离开的方向。
不见了?
“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麒麟,刚才起火时我让它躲起来,现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是不是那边那个?”一个年轻的百相妖指了指蹲在火柴堆后边的麒麟,心有余悸道:“刚刚火势太大,我们去救火,没发现二楼的楼梯被烧断,是它突然冲出来帮我挡住了掉下来的横梁。原来是您的麒麟,真是太感谢了。”
风笙走到麒麟身边,抬起它凹凸不平的前脚掌,掌心蹭下来黑漆漆的碳灰,后背和尾巴也好像燎着了,得找些伤药才行。
百相妖们看到风笙的耳羽,认定他可能来自焰山,“这位大人一定是凤皇派来的吧?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小地方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凤皇?他和凤皇没见过面,不好攀关系,立刻解释:“我只是路过,不是炎阳境的人。”
众人一愣,这个赤色耳羽的少年竟然不是从焰山来的?明明和凤皇的特征很像……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村子里的大火和抢劫事件,都是因为之前他们大意收留了两个外地人。这会儿又来了两个来历不明的人……和兽,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没人敢随意招待。
风笙也察觉到这一点,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大家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还要赶路,不便久留。方便的话,我想买一些外伤的药和干粮,不会打扰太久。”
众人的表情更加羞愧,救了他们族里的孩子,没有以礼相待不说,还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另有所图。
为了答谢风笙,百相妖们拿出村子里最好的伤药作为谢礼,但风笙执意要付钱。
百相妖族心思单纯,风笙不想因为这种事让他们放下对外人的警惕,更何况,买东西付钱,天经地义。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的炎阳境主应该很快会派人来调查,我一个路过的陌生人,留在这里也只会给你们添麻烦。各位不用送了,有缘再会。”
拿着挑选好的伤药,风笙带着麒麟离开了百相妖的村子。
站在门口相送的几个百相妖面面相觑,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们的恩人就这么走了,连名字都来不及问。
风笙找了个僻静的湖边给麒麟包扎伤口,顺便给它洗了个脸,刷了个身子。
“幸好烧伤不是很严重,涂一些烫伤膏就没事了。”
用清水在不太柔软的肉垫擦了又擦,再用干净的纱布缠了一圈后,风笙忽然手上动作一停。
包扎的那个结怎么打来着?好久没打过结,一时想不起来。
最后,在麒麟的注视下,风笙打了个蝴蝶结。
麒麟抬着一只前爪,一动不动地盯着,总觉得它对这个结不太满意。
“这个结很方便解开换药,又好看,很适合你。”
风笙耐心地给麒麟传输自己的观点,也不知道它信了没有。
安顿好麒麟,风笙准备在湖边休息一晚再出发,照他们的速度,离开炎阳境,还要走上一天一夜。
拿着树枝坐在火堆旁,风笙张开的耳羽动了动,忽然听见附近有脚步声,越来越接近。步子很轻,不像是习武之人,会是谁呢?
风笙坐在原地,看向来人。
这不是……白天丢孩子的那个妇人?
“恩公原来在这里,让妾身好找。”
风笙站起身,行了一礼:“见过夫人。天色已晚,您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本该好好答谢恩公救命之恩,他们说您往这个方向走了,所以就一路找了过来。”妇人擦了一下额上的细汗,回了一礼。
居然跑这么远特地来感谢他的,风笙心里一暖,邀对方坐下。
“不必这么客气,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喝了药,还在睡着。大夫说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夫人也可以放心了。”
“穷乡僻壤的,不是什么‘夫人’,叫我杜若吧,不知恩公怎么称呼?”
风笙想了想,只说姓氏应该没问题。
“敝姓鹓雏。”
杜若一怔,又问:“……垂云境的鹓雏?”
“是。”
杜若的神色忽然郑重,又行了一个大礼:“原来是鹓雏的公子。实在是太失礼了,鹓雏在炎阳境是贵客,怎么可以让您在这种地方……”
“家师让我出门在外不要暴露身份,能省掉好多麻烦。杜若姐姐还是帮我保密,不要告诉其他人。”
早知道连姓氏也不说了。
杜若还想劝他一同回百相村,也被风笙委婉拒绝。
“您还有其他事吗?”
“看我,都忘了正事。作为母亲,孩子就是我们全家的命,您救了我们一家人,这谢礼,无论如何,您都要收下。”
杜若来时拿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一个木盒子,盒子打开,是两个巴掌大的木偶人,木人的雕刻栩栩如生,背后画着百相妖的妖纹,手里各抱着一块胭脂盒。
她把两个木偶拿出,递到风笙面前,要他收下。
“这是给我的?好精巧的木偶。”
“百相妖族善于容貌变化之术,世人只知我族的皮囊能千变万化,极其珍贵,其实这‘胭脂木偶’才是无价之宝。”
“胭脂木偶……”好奇怪的名字,风笙拿着木偶仔细看了看,除了木偶手中的胭脂,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这胭脂木偶有什么作用?”
杜若解释道:“那些猎妖师窃取我族的皮囊,覆于其他人脸之上,不过是为了变化容貌,而这胭脂木偶,却能让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公子孤身在外,难免遇到险恶之人的纠缠,这木偶可助你脱身。”
这么神奇?
一个巴掌大的木偶,要怎么变?
杜若料到对方不信,随身又取下一个胭脂木偶,这是她自己的木偶,颜色不如刚才那两个新。
“每一个百相妖在成年之时,都会有一个自己的胭脂木偶,这胭脂是我族秘制。你用这胭脂在木偶上画一遍妖纹,就能操控它,擦掉胭脂,则又变回木偶。每一个胭脂木偶只有一个使用者,若是将来遗失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异样。”
说罢,杜若打开自己的胭脂,蘸取了一点,在木偶上画下妖纹。
胭脂木偶被画上妖纹后,像是活了一般,跳到地上,身躯开始变大,直到变成了一个与杜若差不多高、容貌却相差甚远的女子。
“这是……”风笙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女子朝着他笑了笑:“如何,能分辨出来吗?”
声音也不一样,简直是两个人。
杜若把胭脂涂在自己的脸上,很快自己的身体也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胭脂木偶。
“嫌麻烦的话,可以随身带走,很方便。”
风笙惊得说不出话,百相族有这样移形换影的妖术,怎么还躲在炎阳境的小地方?
但转念一想,要是百相妖的“胭脂木偶”被九境盯上,护着炎阳境的凤皇,压力可能会比现在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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