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和王梅香母子两人在屋子里说了许久,彼此都无法说服对方。
王梅香认定是赵宝珠勾引了自家儿子。
说不定就是她出院的前天晚上两人勾搭上的。
那天晚上自家儿子听到外面动静跑去帮忙,后面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回家。
她听过不少村里什么小媳妇偷人、寡妇勾搭鳏夫的事,却想不到有一天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家儿子身上。
她只觉得失望,摆摆手。
“算了,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你有自己的想法,你想娶谁就娶谁。但只要有我在一天,家里的钱和房子就绝对不过她的手!”
顾明远深感心累。
他和亲妈说了好几遍,他只是觉得赵宝珠和自家关系好,可以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帮忙照顾家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亲妈就听不进去,只是一味认为他和赵宝珠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听到王梅香这话,叹口气,“好,我答应你。”
至于答应给赵宝珠的20块,他单独汇给她就好。
他如此痛苦的答应,让王梅香脸色稍微好看一些。
母子两人打开门走出来,顾明远看时间差不多准备做饭,把赵宝珠送的豆腐给吃了。
桌上的碗里空空如也,里头的豆腐不翼而飞。
原本呆在堂屋的顾昭阳同样不见踪影。
他去问在床上玩玩具的顾昭川,顾昭川神色有些心虚,“哥哥让我和你说,他出去和三毛玩了。”
三毛是顾长庚的孙子,比顾昭阳小一岁,两人平时确实经常在一块玩。
但没人会在饭点跑去别人家玩。
顾明远最后在自家柴房里找到了心虚躲起来的顾昭阳,气得用竹条请他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他打了没几下,就被王梅香拦住了。
王梅香抱着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顾昭阳。
“行了行了,不就是一碗豆腐嘛,你至于把人往死里打吗?我家昭阳知道错了,是不是?快,和你爸认错。”
顾昭阳哭得冒鼻涕泡,依旧梗着脖子喊,“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就是,和弟弟在玩捉迷藏!”
他打死不承认自己动了桌上那碗豆腐,气得顾明远更是额头上的青筋直抽抽,硬扯过顾昭阳又是一顿打。
顾昭阳犟得很,一口咬死自己没碰过桌上的豆腐,不知道那碗豆腐去哪里。
“顾明远,你不是人!后妈还没进门呢,你就开始当后爸了!”
顾明远扯着他到自家菜园里,指着被倒在菜园围墙下的几块豆腐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豆腐雪白,这会儿被人粗暴地扔在地里,粘上了黑黄色的泥土,看着就有些触目惊心。
王梅香看着那几块摔碎在土里的豆腐,气得忍不住打了顾昭阳几下,“夭寿啦!这么好的豆腐,你怎么就扔了!浪费粮食要天打雷劈的!”
这几年村里风调雨顺,每年都大丰收,但村里家家户户依旧缺粮,不少人口多的人家在发粮前的这几个月都要饿肚子。
王老太就算再不喜欢赵宝珠,也看不了这样浪费粮食。
顾昭阳抓着衣角,咬着嘴唇继续死犟,“我不吃恶毒女人送的东西。”
顾明远抓着手里的竹条,深吸一口气,“行,那你今天就饿着!”
……
赵宝珠家和顾明远家其实就隔着赵家和顾家两块菜地,距离只有二十多米远。
顾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原本专心吃饭的庄小雨在得到亲妈的示意后,忍不住端着碗靠着门槛,听隔壁的动静,时不时还给赵宝珠播报几句。
“……顾老大哭得好惨……他还说他爸爸不是人……”
可听到那句“后妈没进门”,她不吭声了。
等听到顾奶奶喊豆腐被扔了,她气得不行。
“顾昭阳有毛病吧!还故意把豆腐给倒地里,浪费粮食最可耻!”
那些豆腐可都是她和妈妈辛辛苦苦,用家里剩下不多的黄豆做的。
多好吃,多宝贵的豆腐啊,他竟然倒菜地里。
败家子!
赵宝珠挑挑眉,想不到隔壁闹那么一出的导火索是她送的那碗豆腐。
没结婚送一碗豆腐就闹得这么鸡飞狗跳,她可以预见,等嫁过去之后,估计那两个便宜儿子要闹更多幺蛾子。
工作嘛,哪能十全十美,哪能样样称心。
资深打工人表示无所畏惧。
……
午饭后,下了一晚上和一上午的雨终于停了。
大队长没敲响村口的铃,就说明下午还是不上工。
赵宝珠拎着个篮子和镰刀,带着小雨上山摘野菜去了,顺带避开村里那些八卦的农闲妇女。
他们家屋后就是山,关了前门,推开后门,拐个弯就到了山脚。
刚下过雨的山上滑的很,母女两人一人随手捡了根树杈,慢慢往山里走。
村里家家户户都缺粮,近一点的山早就被大家翻过无数遍了,别说野菜了,连根枯树枝都不见一个。
母女两人沿着山路走了快一个小时,脚下的山路渐渐消失,才开始有所收获。
先是在一棵树上看到了已经熟透的八月瓜,形状有点像香蕉,淡紫色的表皮微微炸开,露出里头雪白的果肉。
庄小雨看着个子小小的,爬树十分厉害,蹭蹭蹭一下就爬上去了,看得赵宝珠心惊胆战。
她把树上的八月瓜都摘了下来,可惜树上的八月瓜熟透了,大部分被山里的小动物吃过了,只有两三根完好、没有任何动物啃食的痕迹。
八月瓜果肉绵密软糯,口感也有点像香蕉,就是籽太多了,比果肉还多。
赵宝珠吃了一个就不吃了,剩下两个全部被庄小雨吃了。
接着母女两人又看到一颗熟透的树莓,果子小小的,熟透的果子是深红色,吃起来特别甜美多汁。青红色的果子吃起来酸中带甜,果肉硬硬的,是不一样的口感。
母女两人这一次吃了个够爽,还用叶子把剩下的果子都摘了起来。
往里走的时候,赵宝珠惊喜地看到一颗挂满果实的酸枣树,摘了一颗递给庄小雨,还被嫌弃了。
“妈,这个不好吃,吃起来太酸太涩了。”
赵宝珠想到她自制的酸枣糕,只觉得口齿生津,摘了一颗黄色的酸枣扔进嘴里,“那是你不会吃,我的天——”
她被酸得成了苦瓜脸,确实太酸太涩了。
庄小雨被她的苦瓜脸逗笑了,笑得小肩膀一抖一抖,眼睛眯成了两个小月牙。
赵宝珠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脸,侧身吐了嘴里的酸枣,“估计没熟透,等熟透了,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她记得自己在厨房里囤了至少有十斤的白糖和蜂蜜,等树上的酸枣熟了,她就全部摘了拿来做酸枣糕,说不定还可以小赚一笔呢。
她在附近用石头做了个痕迹,带着小雨继续往里走。
母女两人确实运气不错,在山上摘了马齿苋、苋菜、蒲公英,还摘到了一些嫩蕨菜,把篮子全部装满才往回走。
往回走的时候,她还眼尖看了一棵野生栗子树。
母女两人看了哪里忍得住,上前又是一番采摘。
野生栗子和板栗有点像,表皮是刺,内里的果实通常只有一个,挺不好弄回家的。
赵宝珠舍不得树上的栗子,又舍不得之前好不容易摘的野菜。
她想了想,从山上砍了点藤条,用藤条捆野菜,用篮子装栗子,又砍了个树枝,挑着往回走。
东西虽多,累得赵宝珠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可她脸上笑容根本止不住。
“小雨,明天早上妈就给你做个炒栗子。”
随着山路出现,路边风景越来越熟悉,赵宝珠只觉得胜利在望,好不容易到了自家后门刚准备开门,旁边窜出来同样拎着篮子上山摘野菜的李大娘。
李大娘今天看到赵宝珠热情得有点可怕,一把抓住了赵宝珠的手,生怕她会走人。
“宝珠,村里今天好多人都想去你家坐坐,谁知道你家大门紧闭,原来你是摘野菜去了啊?我还以为你被村里人吓得躲起来了呢!”
赵宝珠稍微转了转手腕,抽不动,李大娘力气比她大多了,她不客气地说:“大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那些人的嘴多能说。我一个人哪里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我肯定不在家里呆着。”
李大娘好奇问:“那你和大娘说说,你和顾明远是怎么勾搭,呸,是什么时候接触的?”
村里人日常生活其实挺无聊的,一没电视,二没广播,三又没电。
晚上的娱乐活动除了滚床单就是八卦蛐蛐同村人。
赵宝珠她之后也要继续生活在赵家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多的是人想知道她和顾明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明远身上带着点官威,村里八卦的人胆子再大也不敢八卦到他头上。
说不定以后家里子弟当兵还要找他帮忙呢,多数人也不敢得罪他。
最后大家只会想从她嘴里知道所谓事情的真相。
她只是不想被一群人当成猴子一样围观,才在八卦发生是我当下躲上山的。
反正早晚都要把她编好的说法公布出去,倒不如让村里最八卦的李大娘帮忙说出去,免得费她自己的口舌。
赵宝珠将她提前和我说顾明远对好的说辞,用很随意的态度说出来。
“梅香婶婶身体不好,之前重病一场,需要人照顾。我家里什么情况,大娘你也知道,我家里现在就需要一个男人帮忙撑起来。我愿意帮明远哥照顾好家里的老小,明远哥愿意帮我顶门户,加上明远哥时间紧,所以他今天就喊大队长来帮忙提亲了。真没大家想的那么复杂。”
李大娘觉得赵宝珠说的这话符合逻辑和情理,可又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顾明远那条件,就算二婚也可以让他县城当官的舅舅帮忙找个城里人,何必找个……不能生的赵宝珠呢。
她还想再问什么,赵宝珠对她发起了美食攻势,“我今天做了点豆腐,多做了一些。我家里人少吃不完,你家人多,我给你拿几块。”
两块豆腐送出去,李大娘到嘴的疑问就问不出来了。
等赵宝珠说让她帮忙在村里说道说道,她不想被人背后说一些闲话,李大娘一口应下,“宝珠,你的人品我还不知道,村里那些碎嘴娘们敢多嘴,我一定帮你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谢谢你的豆腐。”
她这会儿觉得,宝珠人怪傻的。
这么傻乎乎随手就送两块大豆腐的人,估计也不是村里那些人嘴里说的有那么多心眼。
对赵宝珠来说,用两块吃不完也放不住的豆腐,让李大娘帮忙应付村里的舆情,同样划算。
晚上,她用猪油凉拌苋菜,马齿苋和豆腐煮汤,最后用猪油煎豆腐撒点盐做成香脆的香煎豆腐。
苋菜全部都是牙尖,嫩得很。马齿苋和豆腐煮汤,清甜鲜美。
最棒的是香煎豆腐,她舍不得放猪油,把豆腐煎得香香脆脆,简单撒点盐,吃起来香脆咸口。
三个菜吃得母女两人满足极了。
为了第二天早上做糖炒栗子,赵宝珠特意去河边挖了点河沙,洗干净晾晒在院子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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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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