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内。
身穿绿色制服的老公安从审讯室里出来,急匆匆走进办公室,一进门就跟程维山热情拥抱,显然俩人认识。
“结果出来了,那俩人的确是人贩子,男的负责踩点找下家,女的负责诱骗转移孩子,平常也会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据交代,这次俩人是手痒痒了,临近过年惦记百货大楼里人身上钱多,准备干一笔大的回老家。谁知……”
张国兴意味不明瞄瞄柳小河,继续说:“他们说这位同志捂钱捂得紧实,不好下手,又见他四处张望一副乡巴佬样子,蠢兮兮的应该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就想着讹上一笔。”
柳小河内心狂叫:乡巴佬!还蠢兮兮的!!寒碜谁呢!!!
程维山敲了敲桌面,沉默片刻问道:“孩子呢?是从哪儿拐的?”
“他们说孩子是在巷子里捡的,二人一直就做贩人的勾当,看到无主的孩子正中下怀,使了迷药就把娃抱走。”
“无主的孩子?”程维山忍不住皱紧浓眉,又重复一遍。
“对。”张国兴点点头,十分肯定:“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撒谎,我已经派人去核实了。据这二人交代,他们还有上线同伙、下线买家,顺藤摸瓜估计能揪出一大串。兄弟,了不得啊,逛个百货大楼还给我们送功来了。”
张国兴拍拍程维山肩膀,嘴角咧得老高。
程维山同样嘴角高扬,抖抖被拍的肩膀:“行了啊,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哈哈哈。”正事说完,张国兴神情松懈,瞅瞅一旁的姜芸叶开始有闲心打听起程维山的事:“兄弟,听说你好事将近?”
张国兴边说边冲程维山挤眼坏笑。
程维山瞪了眼张国兴,熟稔打击:“行了,别笑得贱兮兮的,大年初二过来喝喜酒啊。”
“没问题。”张国兴爽快答应。
叙了两句旧,程维山抬头望望窗外天色,坐不住站起身:“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还要买喜烟喜酒,先走一步。”
“得,你忙,有事说话。”张国兴理解地点头,也不多留,起身送人。
走了两步,程维山回头看看坐着不动的柳小河提醒:“小河,把孩子交给公安同志,咱走了。”
柳小河欲言又止地看看程维山,又低头望望两黑眼珠正滴溜溜盯着他的小孩,狠心掰开那双拽紧自己棉衣的小手。
“哇哇哇……”刺耳的哭喊瞬间爆发。
“快快,来个人把孩子抱走。”张国兴头大地单手捂耳朵,冲外边招呼。
“哇哇哇哇哇……”
哭声更加尖锐,犹如魔音入耳。
“呜呜呜……哇哇哇……”
一连换了好几个人,连女同志都试过了,一放到他们怀里就又哭又闹。
反而一到柳小河怀里就安静,哭声变小。
几个公安面面相觑,张着手满脸尴尬。
张国兴皱巴着脸,盯着柳小河怀里小脸憋红哭泣抽噎的孩子咋舌:“啧,这崽子不会是把你外甥当爹了吧?”
柳小河闻言手一抖,吓得连孩子都不知道怎么抱了。
程维山见状呵斥:“别瞎说,估计是被人贩子吓着,觉得呆在小河身边安全。”
张国兴两手一摊,脸上涌起跃跃欲试的无奈:“哎呀,那现在咋办,总不能让这孩子一直哭吧?嗓子哭坏事小,小小心灵受创可事大。”
程维山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们把孩子带回去养几天,等你找到他父母再接回来。”
“好嘞!”张国兴如蒙大赦,跟在程维山周围鞍前马后伺候不停:“我开车送你们,你们不是还要买东西嘛,那么多一起捎回去多好。”
程维山心知肚明勾唇一笑,把张国兴看得极为不自在。
干啥啊,他不就是想着局里人手不足忙得很,所以找个冤大头嘛。这孩子找妈妈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不得好好盘算。
——
天色黑暗,夜幕降临,寒风“沙沙”吹着树叶,听得直让人打哆嗦。
柳家院外。
程春花搓着手眺望大路方向,担忧不已:“咋还不回来?早知道就让他们骑自行车去城里了,那么多东西,回村咋拿?大松,你快骑车去车站迎迎……”
程春花扭头对院里吼着,十万火急。
“哎。”柳大松放下手里活计,擦擦手去推二八大杠。
忽然,两道刺眼灯光一闪一闪,由远及近越来越亮。
“嘀嘀……嘀嘀……”汽车鸣笛声由远方急促传来。
左邻右舍听到这少有的汽车动静都被吸引出来,好奇注视着汽车往哪家去。
“呲嘎——”
警车在程春花面前停下。
正当她琢磨时,车门打开,程维山那张冷硬脸首先展露人前。
程春花顿时喜笑颜开,围到警车和程维山身边称叹:“哎呦,我还想着让你姐夫去接你们,没想到维山你坐着车儿就回来了。芸叶呢?”
程春花往车里新奇张望两下,黑湫湫的啥也没看清。
程维山从车里下来说:“先把她送回家了。”
程春花点点头,绕着车子又转了一圈:“那小河嘞?”
程维山跨过车门顿了顿:“他在里头,这就出来。”
下一秒,抱着孩子的柳小河出现在人前。
所有人愣了愣。
“咦,三人出去一下午,那么快连孩子都生了?”人群里,不着调的汉子大着嗓门跟自家婆娘偷摸说道。
偷摸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哈哈哈哈……”心知不可能的众人哄堂大笑。
吓得小男孩扒紧柳小河衣领,搂着他脖子亲昵地躲了躲。
另一个好事者揶揄:“哎呦,大伙儿瞧瞧这孩子跟小河多亲,不会是柳小河在外头的私生子,循着机会带回来认亲的吧?诶,他嘴乖叫爸爸不?”
听到这话,程春花脸都绿了,怀疑的目光不断打量柳小河怀里貌似只有两三岁的小娃,嗐别说,俩人长得还真有点像!
“小河,怎么回事?”
“我……”
“爸爸。”
一声清脆呼叫,把大家都叫呆了。
四周鸦雀无声。
所有人震悚地看着面前这对“父子俩”:我去,这难道就是咬人的狗不叫……啊呸,这难道就是扫盲班教的不鸣什么一鸣啥的?
“柳小河,怎么回事!”程春花不敢置信质问,表情逐渐扭曲。
周围眼神谴责又八卦,柳小河急躁,他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小伙子呢!
“不是,这不是我……”
“爸爸抱抱。”小男孩把脏脏的鼻涕蹭在柳小河脸上:他最乖了!
柳小河呆若木鸡:啊……他刚干了啥!!
周围惊呆的众人:我、我靠……这百分之百是柳小河的种,那样都不生气跳脚,他以前的脾气不是这样的。
眼睛“雪亮”的群众们立马有眼色地替柳小河掩去尴尬,抱拳欢喜:“恭喜啊恭喜……”
“是啊,小河你真棒!”
柳小河:……
“都说了不是我的娃!”柳小河急吼吼一蹦三尺高。
“哇……爸爸……”
小孩子嗓音尖亮,哭得像死了亲爹。
群众们:哎呦……他急了他急了,瞧把孩子吓得。
“咳……既然把你们送到,我就不打扰,先回去了。”笑看此景的张国兴虚捂着拳头咳嗽一声,溜之大吉。
天色已晚,程维山也不留人,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目送车子离开。
车子一走,人群散了大半,边走边还津津乐道柳家多了一个娃。
“柳小河,你给我进来。”程春花冷冷丢下一句,气愤回屋。
柳小河哭丧着脸,比窦娥还冤的他对着程维山嚷:“小舅,你可得证明我的清白,我还是黄花小伙子呢!”
程维山顿了顿,拍拍他肩:“……放心。”
柳家屋内,灯火通明。
程春花、柳大松、程维山分坐桌子各一边,柳小河抱着孩子站在台下,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坐在主位上的程春花一脸沉思敲击桌面,过了一会儿,她慢慢点头感叹:“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负责解释整件事的程维山点点头,表情格外真诚。
“哦,既然是这么回事那就把孩子放咱家养几天,咱也不缺那点吃的。”程春花舒了口气,轻松站起身,好悬没突然当奶奶。
“我就说不是我的娃吧。”柳小河不服气嘟嘟囔囔,一屁股坐到椅上,忽然似是想起什么紧张问:“妈,这小屁孩晚上跟谁睡?可别跟我奥,我不会带孩子。”
程春花瞟了眼跟柳小河搂得紧紧的娃:“不跟你睡跟随睡,你不是他爹嘛。”
柳小河干瞪眼:……谁是他爹了,他还是个好小伙子呢!
“爸爸。”听话又嘴乖的孩子最会叫人了。
柳小河……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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