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王桂花琢磨起赵应富的工钱,每天花两毛,能存三毛,这都工地上干了二十多天了,能存个七块钱。
公公一高兴今晚给孩子们的书铅笔和本子也有七八块,看来,老三在后山又绑到猎物了。
“慧慧,这次换了一百二十块,给爹娘四十,我们还剩下八十多,你放心,我们的钱供你上大学读书绰绰有余。”赵应安靠着慧慧的肚子,仰头看着她眼睛盯着书。
“我两天没睡了,你陪我躺会儿。”赵应安握住妻子的手摩挲,两个人的手一黑一白对比鲜明,他忍不住亲亲她雪白的手背。
胡子扎的她心悸,严慧芳板着脸看他一眼,更惹得怀里的人咧嘴就笑,“你分心了,老子怎么就这么稀罕你。”
赵应安猛地起来,抓起来床边的衣服,严慧芳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老子去堂屋打地铺。”
严慧芳放下书,无奈的说:“算了,我也要睡了。”
赵应安快速上床脱衣服,拍拍旁边的地方,严慧芳看他孩子气的样子,忍着笑,去厨房打水洗脚。
“别担心,都有我呢。”赵应安怀里抱着肉乎乎的媳妇,下巴颏搭在她肩膀上,低声说。
“知道,我相信你。”严慧芳转头捏捏他的脸,把他的脸捏成娃娃脸,舍不得的松开,孩子气的又亲了亲。
“我哪里是担心你,我是担心我的预考。十年了,还不知道省上出的卷子简单还是难,都考什么题型。我最担心的是语文作文,还有政治。”
赵应安还真有自己的看法,他说:“你多聪明,你仔细想一想,大家是不是都跟你一样?要我说今年的高考最公平。你想,大家都不知道要考什么怎么个题型,绝对的百分百公平,你应该感到幸运才对。”
“爹娘从小爱你,让你把问题都往好的地方想。”严慧芳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心里轻松了许多,是啊,大家都不知道呢!
“那你觉得作文和政治,我应该怎么答才稳妥?”
媳妇夸他,他当然也要夸夸她,“你骨子里是一个聪慧和善的人,不会写激进的文章,不会犯错误。这是高考恢复第一年,国家正处在变革中,持中庸之道可立于不败之地。”
严慧芳愣愣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
平时他拿回来的报纸和书都是给她看,原来他都有悄悄地潜心学习,才有今天这语出惊人,让她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茅塞顿开。
“怎么?”他骄傲的挑起眉头,问。
“我对我将来能拿回沪市的别墅更有信心了。”严慧芳狡黠的笑着说。
——
夜半三更,严慧芳一觉醒来,看着爱人纯净的睡脸,偷笑着起床,点起灯盏。
再看时事政治时有了新的想法,心里豁然开朗,属于记忆的东西,她再三背诵力求背过的都会,一早上又把政治过了一遍。
严慧芳下午去知青点复习数学,李庆李国强报考的理科,他们的数学比她好,笔记本还在他们那边,听永盛说,李庆李国强昨天又去镇上中学抄题了。
“严慧芳,你应该都学会了吧,把你的数学笔记借我!”李艳上来理直气壮的说。
魏晴怼道:“李艳,别上纲上线,严慧芳没有义务给你借笔记,你不是她的谁!”
“黑五类,还想考大学,真是笑话。再张狂我到革委会举报你身份造假!”李艳阴阳怪气的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身份是那家的养女,而不是亲生的。”
“李艳,好好看你的书。家里没有岗位,大家都得凭实力考回城。现在争长短无用。”李庆李国强两个人站在魏晴面前,强硬的对李艳说。
严慧芳拉着气哭的魏晴回了女知青宿舍。
为了学习方便,男女知青都在厨房一起学习,这样晚上暖和,也省油灯,还可以一起讨论互相监督。
严慧芳看着魏晴小声说:“魏晴,谢谢你帮我说话,以后我自己来。你从现在起要小心李艳,她那个人心眼小,爱记仇,别被她抓到证据。”
严慧芳见她听进去了,接着说:“最主要的是她没你学的扎实,万一没考上,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来!”
“谢谢你,严慧芳。我知道了。”魏晴想起自己天各一方的亲人,一时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跟出来的李艳听魏晴哭,骂一声胆小鬼,厚着脸皮又进去和李庆借物理书了。
经此一事,严慧芳干脆在家学习,赵应安哄着两个孩子,李菊每天保证她的三顿饭都有鸡蛋,转眼就到了高考预考的时间。
邮递员把每个考生的准考证送到村里。
严慧芳发现她在县一中考试,李庆和她隔一个考室,魏晴李国强李艳还有谢明明在第五考场,今年全县考生有四个高中毕业班的学生和11个公社的知青,一共有三百多人。
李庆和别村的知青商量,提前一天坐拖拉机去县里,登记两间招待所。
“天气冷,食物不容易坏,大家记着不要喝冷水,不要乱吃街上的东西。”
严慧芳特意来知青点上叮嘱他们五个,应安和她今天就去县里,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和大家回合考试。
“严慧芳,你说点好的!”心里有鬼的李艳,愤怒的朝她喊道:“你聪明,哄着你婆家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我们有什么,快滚,少说风凉话!”
魏晴李庆李国强三个多长了一个心眼。
真当话是给你说的!严慧芳别了李艳一眼,向李庆道了谢,急匆匆回来。
赵应安把红泥土炉子固定在背篓底,垫上稻草,把一篮子鸡蛋放稳稳地,再上面放上这两天要吃的白菜土豆。
“还不是你同学呢,先操上心了。”
“一起学习了一个月的战友情可比同学重要多了。初中高中的同学我都不记得几个。”严慧芳扶住背篓和丈夫打嘴仗。
“嗯。”还有心开玩笑,不紧张,很好。
李菊厨房出来,递给他们一个布袋,里面是炸的小麻花、烙饼和煮的茶叶蛋,“你们快走,万一石头和妞妞醒了,又要哭。”
“谢谢娘和嫂子。”严慧芳忍不住哭腔道:“考试两天,我和老三第四天晚上就回来。”
害怕石头妞妞醒了,一着急严慧芳背起自己轻飘飘的背篓先走。
“老三,看着你媳妇吃喝,别太熬夜!”李菊叮嘱道。
“知道了。”
赵应安回头,见老爹和侄子都在门口看着他们呢,笑着挥挥手。
“爷,三叔转身的样子真挺阔,要是他一身军装可要迷死人呢!”目送两人走远,赵永盛突然对爷爷赵根子说。
“嗯。”赵根子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赵应庆给长子肩膀上一巴掌,臭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永盛,你们四个赶紧收拾一下去上学!见天要人在后面追着跑!”
走路,倒车,九点多到了县里。
张大爷一见赵应安就说:“地下室我和老伴儿给你打扫过,不潮,热水壶今早上我灌的热水,你们随便用,水用完去热水房打,记我的账上。”
“谢谢叔。那我们先过去了。”赵应安接住过钥匙,道谢。
“快去收拾!”
张大爷点头,夫妻年轻,长得好看,收拾的干净,一对孩子聪明可爱,老伴儿私下见过一面,回来就没再说他把房子租给他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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