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竟有座黑沉沉大山压着她,沉的她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四面八方的风从山的沟壑里持续不断地向她吹了过来,带来透骨冷彻的凉意。
直到身体传来熟悉的酸痛感,她慢慢撑开沉重的眼皮,此时天已经彻底亮了,窗帘却是紧紧拉闭,她伸了下胳膊,这才发现自己在被单底下竟然不着寸缕。
而旁边陆循的枕头下面竟整整齐齐地叠着她昨晚睡觉时穿的衣服。
白茉莉终于明白陆循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脸瞬间涨红。
他怎么能这样呢……
她都替他害臊!
咬牙骂了好几遍陆循后,白茉莉这才撑着身子起来去了洗漱间,对着镜子恶狠狠地刷牙。
他一个团长居然还干这种偷偷摸摸欺负妇女的事,等他回来,她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陆循今天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神经大条的胡北生都发现了。
“感冒了?”
陆循联想到某人,心虚地沉默了,幸好胡北生没有多问,转头跟他提起了跟文工团聚餐的事情。
胡北生最近看上了文工团的杨彩霞同志,可惜杨彩霞还跟旧相好藕断丝连,隐隐还有复合的迹象。
不过胡北生不当回事,她那个相好是运输队的,没他有前程,杨彩霞长的就一幅聪明样儿,肯定会选他。
陆循不想掺和这些事,“聚会我就不去了,最近我都没空。”
“怎么就没空了?”
胡北生不肯放弃,陆循的号召力比他强,他一去,文工团的妹子铁定马上都出席了。
“我需要你的脸一用,急用啊,陆循,你可不能不管我!”
“我已经结婚了,这样不合适。”
陆循给出了合理理由并拒绝了他。
胡北生哼了一声,扭头去找齐发明。
齐发明也没答应,好言软语劝他。
“我看杨彩霞跟她的对象挺好的,我前几天还看见他们在一起腻歪,你就别拆散人家了。”
“这怎么能叫拆散呢?”
胡北生为自己辩驳,“杨彩霞那是年纪小被人骗到手了,我是让她迷途知返啊,我这明明是帮助她。”
陆循听完联想到昨晚那个梦,额头黑了又黑,“歪理。”
齐发明赞同陆循,拍了拍胡北生的肩膀。
“爱情是讲究先来后到的,这理你还得认。”
“哎,你们不信是吧?我还非得追到杨彩霞给你们看看。”
胡北生越说越起劲,一脸斗志昂扬地出去了。
齐发明轻笑了声,转头看向陆循,随后从绿色衬衫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张秘方。
“喏,这是给你的。”
陆循看向那张纸,这竟是一张中药单子,密密麻麻写了数十味中药。
他皱了皱眉,“齐发明你吃错药了?”
“哎,你不要讳疾忌医。这是我专门找了一个老中医,冒着自己也被连坐怀疑的风险,给你打听来的方子!”
齐发明知道男人在这种事情上自尊心格外的重,也没戳破,只是略带深意地瞥了一眼他腹下。
接收到他眼神的陆循一脸黑沉,冰魄一样的字从薄唇砸了出来。
“我好的很,不劳烦你操心。”
齐发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局面,揽着他肩笑了笑,紧接着凑到他耳边低声细语地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自尊心强,受不了这个,你自己这样也就算了,这辈子忍忍就过去了,是吧……”
“但你也得为茉莉想想,她年纪轻,不能一直让她守活寡。这样日子久了,见异思迁就不好了。你这病该治还得治!”
陆循恨不得把他的嘴堵上,连连冷瞥了他好几眼。
“有毛病的是你的脑子,你该治还得治。”
齐发明:“……”
“你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呢?”
齐发明不满地看着他,“要不是我拦着锦绣,她还打算劝茉莉跟你分开呢。”
陆循生平第一次有这么生气的时候,直接把齐发明推开了。
“你俩适可而止。”
说完他就戴上军帽,捞着椅子上的军衣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
白茉莉身体不适,吃完早饭后又睡了个回笼觉,到了下午她特地骑上自行车去邮局寄信。
那里还是很不舒服,特别是刚跨上自行车的时候,她又狠狠骂了陆循几句。
这会儿,她刚把车停好就看见乌泱泱的一群人围在一起。
“围观的同志请你们先走开,我要开始抢救了。”
人群中传来一记清脆的女声。
白茉莉一听,赶紧走了过去。
只见人群中央有一个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中年妇女,留着齐肩的卷发,面容姣好,保养得当,而她的右侧手边正蹲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正在对她进行胸外按压。
将几个看热闹的大妈劝开之后,白茉莉蹲到了那位女士的旁边。
“请问需要我帮忙联系医院吗?”
那名女士看了眼她,露出感激的神情,“那麻烦你了。”
白茉莉即刻去邮局借用座机打给了医院。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从救护车上下来,将病人托着担架运到了车内,白茉莉和那名女士随即也跟上了车。
“你好,我叫韩青,昏迷的人是我的姨妈,今天真是多谢你了,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感激地握住白茉莉的手。
白茉莉赶紧说:“我也只是顺手而已,还是你的抢救及时,你非常的专业。”
韩青黑色的长发半扎,肩头还垂着大半的长发,气质温婉贤淑,此刻她转着清亮的眸子过来,“我是护理学校的学生,学过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原来是这样。”
白茉莉又称赞了几句,随即宽慰她道:“你姨妈一定会没事的,韩小姐,你放心吧。”
韩青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焦急地说:“白小姐,能否再请你帮我一个忙?”
“当然可以,你说。”
白茉莉答应下来。
韩青随后开口:“我姨妈心脏是老毛病了,一直在吃药,医生说如果再控制不好就要手术了。我估计这次得进手术室了,等会我要去办理入院及签字,能否麻烦你给我的表哥打个电话,等会儿我把座机号码给你。”
白茉莉连连点头,到了医院之后就找到了护士小姐借到了电话,打过去之后她简单说明了情况,电话那边的男人还算镇定。
“哪个医院?”
白茉莉觉得声音莫名熟悉,但也没敢耽误时间,赶紧报了医院名字。
挂完电话后没多久,韩青走了过来,带着好消息。
“白小姐,我姨妈已经进手术室了,主刀医生是我姨妈的一位好朋友,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医生,相信一定会非常顺利的。”
“那就好。”
白茉莉长舒了一口气,“希望你的姨妈早日康复。”
韩青点点头,“我表哥过来了吗?”
“已经在路上了。韩小姐,你姨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白茉莉莞尔一笑,眼睛弯弯,唇边还带着两个小酒窝。
韩青被她的笑容感染,唇边也带了丝笑意,“我叫你茉莉可以吗?你真的是一位心地善良的女孩儿,我可以交你这位朋友吗?”
“当然可以。”
白茉莉笑了笑,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她得趁邮局下班前把信寄给她哥,想到这,她起身给韩青告别。
等白茉莉走了之后,一个高大的人影刚好出现在走廊,韩青叫住他:“表哥,这里!”
边靖额头上飘着几根刘海,白皙的脸上都是汗意。
“我妈怎么样了?”
韩青给他拿了瓶水,“放心吧,医院来的很及时,主刀做手术的是邓叔叔,肯定没问题。”
边靖这才放心下来,又想起另外一桩事。
“刚才给我打电话的是你吗?怎么声音听着不像……”
“不是我,是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她叫白茉莉,今天多亏了她帮忙联系医院。”
韩青冲他眨眨眼,“可惜你晚了一步,不然介绍你们认识。”
边靖只觉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快了几来,咚咚地敲着胸腔,他就知道他没有猜错。
果然是她。
但是为什么上天总是非得让他晚一步呢,为什么就非得让他和她错过呢。
边靖懊恼地想着,魂不守舍地发着呆,韩青哪里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转头提起了任明珠。
“任小姐跟姨妈说好了,下礼拜来家里做客,你记得好好招待。”
“我能招待她什么?”
边靖语气冷淡,“你有空劝劝你姨妈,别一个劲儿地给我找对象了。”
韩青听到这个也有点来气了。
“姨妈身体不好,她一直想看到你成家,你难道不知道吗?表哥你也该为她想想了,凡事不能只考虑自己。”
“再说明珠对你是真心的,又是国货大楼的经理的女儿,配你也算是门当户对,你难道还想去外面上大学的时候找个穷山沟沟里出来的穷学生吗?”
边靖抿了下唇,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怀着沉重的心思直到手术室的门打开。
邓启明戴着口罩走了出来,在边靖和韩青焦盼的眼神中轻点了一下头。
“手术很成功,这三天先在监护病房,后面会转到普通病房。”
边靖点了点头,“邓叔叔,真的很感谢你,改天我登门拜访。”
邓启明笑了下,趁着换台的时机跟他寒暄了几句,之后又进去手术室准备下一台手术。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韩素芬过了麻醉劲儿,慢慢醒了过来,看到儿子走过来,抿唇笑了笑。
“看你这眉头都皱成什么样了,娘没事。”
边靖握了下她手,“以后每半年我陪你过来复查一次,你妇女委员会的事情忙不过来就别去了。”
“我在家闲不住。”
韩素芬否决了这个提议,转头看向韩青,“青青,今天真是多谢你在我旁边。”
“姨妈你真是客气了!”
韩青聊了几句后又说起了白茉莉,“还有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帮助了你呢,改天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韩素芬听完后对这个叫茉莉的姑娘真的很好奇,“这样的姑娘真是不多了,我真想见见。”
听到母亲对她的称赞,边靖不自觉唇角扬起,此时,韩青也笑说:“肯定有机会的,姨妈你就放心吧。”
……
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夜校,白茉莉寄完信后就回了大院,敲了敲李萍嫂子的门。
李萍嫂子见是她,赶紧招呼她进来坐。
白茉莉是来找秀秀聊做生意的事,笑着进门,问道:“秀秀在吗?”
“秀秀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李萍嫂子对王秀秀最近捣鼓的事情有点意见。
“做生意哪有这么容易啊,她一个大姑娘,又还没结婚,整天跟个大胡子男人混在一起,名声都要臭了!”
“茉莉啊,你有空劝劝她,也跟胡北生说说,让他看着她点,别到时候出了事,跟她爹娘没法交代啊!”
白茉莉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李萍嫂子的思想故步自封,她不会强硬地去改变她的想法。
之前白松林做倒卖生意的时候,家里爹娘也是处处反对,最后还真让他做出了门道。白松林常常在她耳根子旁边念,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白茉莉知道,现在真是下海做生意的好时机,错过了就没有了,趁着这几天她就要找到秀秀,一起去见见那个彪哥,能见一面九爷就更好了。
在学生时代,白茉莉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学生,或许骨子里她跟白松林是一样的基因,充满了竞争意识。
她上夜校是因为想要有一个更好的文凭以后找工作能派上用场,不是一定要去上大学,她的成绩中规中矩,白茉莉深知自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
人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路子,自己赚到钱才是真的心安,真的有本事。这是白松林一直告诉她的话,白茉莉一直记在心里。
至于陆循,他的拥有财富的是他们小家的,但也是他们老陆家的,以后陆糖陆庭找工作找对象哪样不要钱,而且她们白家以后也有用得上钱的时候,可不能都让陆循出这个钱。
陆家人对她是好,但日子久了,如果开支都由陆循出,难免他们也会有意见,也会说闲话。
所以,找到门道后她得赶紧充实自己的金库。再说了,等她成了小富婆,也没人敢说她配不上陆循了。
白茉莉美滋滋地这么想着,又哼着小调回了家。
然而一进房间,她就看到了陆循枕头底下自己的睡衣,她没由来的一阵脸红,赶紧捞起来丢进桶里,又打了井水搓了肥皂,利落地洗了起来。
……
陆循刚进大院就看到白茉莉在晾衣服,还是她的睡衣,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走了过去。
“我帮你吧。”
他作势要拿起桶里的另外一条睡裤。
白茉莉气了他一天,这会儿一见他又不争气地脸红心跳,默不作声任他晾好自己的睡裤后,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
陆循见她面色坨红的可人模样,想到今早齐发明质疑的眼神,腹下又是憋着一团火,于是,一关上门就把她抱了起来。
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咚锵声。
“你干什么呀?这是白天!”
白茉莉娇羞地捶着他宽厚的肩膀,又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会被人听到的……”
陆循滚动喉结,语气是一贯的镇定自若。
“你以为晚上,他们就听不到了吗?”
白茉莉瞬间心颤了起来,连脖子根都红了,见他急着解自己的扣子半天又解不开的模样,忍不住低笑了声。
“笨。”
陆循这下脸也红了,再不等了,于是把白茉莉抵在房间的门框边上就啃了过去,长舌驱入,带来一阵酥麻感,随后又是一股酸痛的涩意。
白茉莉吃痛,推了推他,陆循这才慢了下来,抽空低头瞥了一眼怀里的人,只见她面色潮红,唇色潋滟,跟淌过水似的。
停下时,他闷哼一声,笑了。
“舒服吗?”
白茉莉红着脸诚实地点了点头,陆循将她再次一把抱起送到了床上。
这次他熟练地拆开计生用品的包装,很快就直奔主题。
等结束之后,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白茉莉疲惫地靠在他怀里,绵若无骨的手搭在他的坚实腕骨上,连动一下的气力都没了,只是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把练兵的力气都用在我身上了?”
陆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十二分之一而已,你的身体素质太差,还需要锻炼。”
难道还真把她当手底下的兵来练了?
白茉莉冷哼了一声,仰头见他神清气爽,满面春风的样子更气了。
“你就知道欺负我,早上还有一次,别以为我什么不知道!”
“谁让你睡得跟个猪头似的,怎么弄也不醒。”
陆团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白茉莉气得剜了他一眼,两人眼神交汇,陆循眸子低沉,含着莫名的情绪。
“茉莉,你一直喜欢我好不好?”
他的眸子是标准的内双,到折角处是叠双的内嵌眼皮,就像雨燕的尾。
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被美色蛊惑,白茉莉来不及多想,顷刻就点了点头。
听完,陆循满意地搂住她,两人很快又难舍难分地吻在了一起。
没多久,白茉莉余光中见他的长手伸向床头柜里的放着计生用品抽屉,只不过他摸了许久才摸到了一个,过了会儿,又断断续续地摸到了两三个。
白茉莉只觉得脸又烫了起来,等他再次附上来,抓住他手臂,小声地问他:“是不是不够用了?”
陆循随意点了下头,握住她的腰,轻轻往上提了一把。
“明天我去买。”
白茉莉羞的脸都红了,但与他亲近她是愿意的,是以,也忍着羞涩配合他。两人十分地契合,事后,陆循抱她去洗澡。
滑溜的身子刚抹上泡沫,白茉莉就听到了王秀秀过来敲门的声音。
她顾不上身子酸胀,迅速洗完后撑着陆循肩膀起来穿衣。
见她动作笨拙,陆循还赤着上身就过来帮她套衣裤。
门外王秀秀又催促了起来,陆循皱了眉头。
“她到底找你做什么,都这么晚了。”
白茉莉看了眼钟摆,其实才七点,早着呢,见陆循跟个怨妇似的不满,她好笑似地亲了亲他额头。
“我跟秀秀有正事呢,你先洗吧。等会我回来给你带吃的。”
说完,她带着沐浴完的清爽香气,随意用毛巾擦了下湿发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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