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天晴格外澄净透亮，天是蓝的，地是绿的。
茂盛繁复的绿叶下掩盖的是糜烂、稀碎。
村民们沉默挑出烂了的蔬菜瓜果，有些完全烂透了的就干脆连根带泥铲起翻个身，当做绿肥。
稍微要好点不容易烂的黄瓜、茄子辣椒之类的都摘好整整齐齐放篮子里。
熟悉的突突响声从不远处传来，村民们也没在意，以为又是那个厂运东西，直到嘹亮的喇叭声响起。
——收菜…收菜，打包全收……错过就没机会了………
如此反复扩散开来，一下子把田地的村民吸引住，立时不少人从地里上来，顾不得擦手就追着声音的地方去了。
——收菜…收菜，茄子一毛钱5斤，黄瓜一毛钱5斤……，全县统一回收…
——啪嗒！！
喇叭被一脚踢在地上，伴随着一声尖锐的撕啦声。
“干什么！干什么！”拖拉机上坐着的几个汉子面色凶悍跳下来围了过来。
出脚踢飞破喇叭的村民也不怵，挺着胸膛往前满脸的不屑。
“谁让来的，投机倒把，我要去告你们。”
“嗤！”那几个汉子的领头人鼻孔一扬，“乡下土包子眼瞎没看见字啊，这是上面特批的，让我们来解决这个农作物积压的问题。”
说完不屑摆了摆手，“看你也是个不识字的，让你们大队长出来，晚了可就耽误不起，我们还有下一个地方要去呢。”
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就是他们再打压集市的菜价，现在假惺惺，不要脸。”
“以前一毛钱一斤的菜，现在同样价要五斤，怎么不去抢。”
“太过分了……”
村民都议论纷纷，脸色难看的很。
“嘘！小声点，那些人就是县里国营大商场的人，阴的很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知道些底细的人小声传着消息。
“怕什么，好歹我也是跟着乡校里的教导员偷学过一段时间，一个打两个完全可以。”有人跃跃欲试。
看着骚动不已越围越近的村民，几个大汉心里也没有底，为首的人脸色铁青，来柳家村收菜的任务可是他亲口拍胸脯认的，如今看这形势怎么不对劲。
其他乡下地方听说要收菜，都是一听到消息就眼巴巴的赶来，生怕落下菜烂在地里，就是脸上不情愿，吓唬几声就老实了。
这柳家村可是整个县菜种的最有规模的场地，打眼望去一片绿就没有空闲的土地。本来供应给城里大食堂的，被他们老大托关系挤兑走了。
这么多菜没地方出，不应该最急切，政府气势汹汹问罪的态度几个意思？嫌菜价太低？
“我可告诉你们，现在菜就这个价，要是不肯，你们留着自己喂猪吧。”
领头人冷笑：“你们可瞧好了就是以后喂大的猪，我们没要，你们也卖不出去，还不如喂喂自己也能多长几斤肉。”
他抬着下巴鼻孔朝上，趾高气昂，等着柳家村的村民脸色大变。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柳家村甚至十里镇这一代的猪几乎都默认直接给腊肉厂，所以对他的威胁无动于衷。
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谁要来村子收菜啊！”沐晴睡眼惺忪半眯着从人群中缓缓出来，人流自动让开来。
领头的人哪里在乡下见过这样出众的美人，真真是半点不带攻击性的那种柔美，让人心口扑通扑通跳。
他顿时嘴一咧，眼带淫邪之气发散开来。
“哪里来的妹子长得到不错，你家有菜卖吗？”
“这样啊！全收吗？”沐晴侧头很认真的问。
“啊！是…是的，像你这样的妹子哪里能不收。”领头人一语双关，就差没擦口水。
他带来的起他汉子也起哄，说什么家里有粮有房，就缺个管家婆什么的，当着众村民的面调戏沐晴。
柳家村的众村民很沉默，一脸敬佩看着那几人，统一默默退后。
“无论多少都收！”揉完眼睛放下手的沐晴再次确认。
要是其他人这样反复问，领头人早就不耐烦了，见是美人才耐心充足。
得到确切认可，沐晴眼睛弯起，拍了拍手对着村民说道：“这位大哥说全收，乡亲们就不要客气，把家里的蔬菜瓜果都送过来吧。”
四周静默了片刻，也没问理由，就三三两两回去准备把家里存的都拿出来。
收菜的几个汉子顿时笑得眼睛眯起。
“这样才对，还是妹子懂事。”
沐晴微笑未应。
很快，村头空旷平坦的中央堆满了各种篮子，专门去县里送货的几个村民习惯性把农作物分类、整理、打包，然后上称。
“大头菜两百斤，黄瓜五百六十四斤、茄子六百零七斤、豆角……，苦瓜……”
两个魁梧的村民一人一边长木棍扛着打秤。
计数的人边记边念。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收菜的几个大汉直咂舌。
领头那个却昏了头在试图勾搭沐晴。
“妹啊！你家里几口人呀，有没有兄弟姐妹，定亲了没有。”他一脸猥琐靠近准备占便宜，伸出的魔爪就要搭过来。
沐晴一个侧踢，准确踢在他的膝盖腕里。
他腿一麻，因为惯性一下子双膝扑通直挺挺跪倒在地，骨头咔嚓直响直让人牙酸，半蒙圈的上半身就差没磕个响头。
跪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的领头人鼻子都气歪了。
“谁他妈敢打我。”
他瞪着牛眼，额头上青筋暴跳，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众人后退，莫不作声。
他带的那几个收菜的汉子也看见了，就是纠结着该不该说。
没找到罪魁祸首的领头人顿时转脸怒视他们：“一个个的都是吃干饭的，到底谁干的。”
其中一个憨傻的汉子抬手指了指沐晴，领头人一个大耳刮子上去。
“他妈的让你告诉我谁干的，你乱指什么呢。”
“菜已经算好了。”飞快计算的算账人打断，开始报账，“青菜6分钱一斤，黄瓜1毛2一斤、…茄子……，豆角……，总共算下来是5562元7毛8分。”
“才这么一点啊。”沐晴有点失望，拿过账本看了眼，“算了，抹去零头就算5562元吧！”
说完她又转头问，“你们既然来收菜应该带够钱了吧。”
收菜的汉子一脸懵逼。
“等等，怎么那么多，怎么算的？”跪在在地上的领头人飞快爬起，皱起眉头颖狐起来。
沐晴微笑示意报账的人又报了一遍。
他才反应过来，是底价不对。
“不是说好了，同样的价格按五斤算吗？”
“什么时候说好按五斤算，我怎么不知道。”沐晴肉眼可见脸色冷了下来。
空气中的气息一度凝结。
收菜几个人转动脑子才反应过来，被人耍了。
“好好好！敢耍我！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领头人气得嘴唇发抖，脸色铁青着，看沐晴的眼神都谇着毒。
沐晴不接话，直接提炼为：“你们没带现款？”
“没带又怎么样，臭婊子？”领头人讽刺说完，闪电一般的手就去抓沐晴头发。
沐晴退后了一步避开了他扑过来的手，抬起腿，猛的一踢正中他下身。
随着嗷的一声，小山一样的人直接倒在地上失声，其他几个人心中一寒，整个人打了个寒颤，面面相觑。
沐晴轻蔑甩眼：“既然没带钱就写欠条吧，我可告诉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写，否则……”
说着她抬脚，绿布鞋焦黄底，波浪线鞋底死死的按在躺在地下的人脸上碾压，那人苍白着脸躬着背手捂着下身如同死尸一样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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