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结婚多久了,你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当初我就不赞成你嫁给他,要是听我的话嫁给......”
“妈!够了。”
“每次说你你就这个态度,你自己看,今天的报纸头条又是你家那位——泳坛新星的坠落,陆逢森携混血超模出海游玩三日三夜。哦今天报纸你也有份呢,在财经版,裴念带领兆伦集团一众高管赴港上市。”
“这好看吗,就在同一页,你自己看看好不好看,我出去打牌都被人笑到脸都黄了。”
坐在对面的纤瘦男人手里握着个紫玉茶杯把玩着,偶尔敷衍地点一下头。
“裴念,如果你管不好他那就离婚,这年头离婚的omega多了去了,不多你一个。”
“我心里有数。”
“有数有数,你要真有数就不会连一个过气运动员都管不住,运动员生涯就那么几年,他倒好最巅峰时期禁赛两年,简直是丢裴家的脸。”
“真这么容易你怎么不离?”
裴念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薄的眼皮掀起,一双浅褐色的瞳仁直直看向许清雅,眼中无波无澜,但是说出口的话却直插心窝。哐当一声,许清雅把茶杯扔在桌上,顷刻便四分五裂。
“随便你。”
雍容华贵的妇人拿上手提包,甩手离开。裴念慢吞吞地啜着冷掉的茶水,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揉皱的报纸上。
一页分成四版,上面是陆逢森和混血模特的花边新闻,旁边还有一段关于两个人的简短介绍,而下面就是最新的股市动态和兆伦上市的新闻。
杯中茶见底,裴念起身缓步走出茶室。
“Elly.”
坐在副驾上穿着精致套装的女士转过头看向后排,“裴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给鹿港日报发封律师函。”
“关于什么方面?”
“作为鹿港市最大的报刊没有核查事实就发出来误导人,告它恶意诋毁他人名誉和造谣。”
Elly一边听一边在手机备忘录上几下,回了好的之后立刻上网翻查今天的鹿港日报写了什么。半分钟后,她支支吾吾地开口:“裴总,请问是要以陆逢森先生的名义发函吗?”
“以裴念陆逢森夫夫的名义。”
“好的。”
裴念抬手搭在窗沿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过了一会,说:“再找个实习生写封投诉信投诉鹿港日报版面设计不合理。”
“收到。”
-
不知道是不是发情期将至的缘故,最近总是特别疲惫。晚上九点,裴念从兆伦大厦出来。捏了捏酸痛的肩往轿车走去,没等司机下来开门自己拉开坐进后座。
一进去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老林,经过药店的时候下去买一盒抑制剂。”
车开出去半天没听到回答,裴念睁开眼睛,正好与后视镜上面漆黑幽深的双眸对上。
“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掉海里了。”
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略带邪气的笑,漫不经心的语气,“我有没有掉海里你不都知道吗,毕竟你的人都跟到房门口了。”
“你这次眼光真差,做戏也不会挑个漂亮的。”
“漂不漂亮重要吗?能气到你不就行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这种把戏一两次我还会上当,多了可就没意思了陆逢森。”裴念横了他一眼后收回目光,视线透过流转的霓虹灯落在虚空。
“那我们去玩点有意思的。”
半晌,好看的眉头蹙起,“去哪?我要回家。”
“急什么。”
漆黑的车辆在马路上狂飙,周围的车越来越少,路灯也变暗了许多,最终在一个古堡似的地方停了下来。
“请下车吧,裴少爷。”陆逢森绅士地给他拉开车门,弯腰探身进去喊他。
薄得透出血丝的眼皮往上一掀,冷冷地撇了他一眼。长腿跨出去,径直走在前面,一派上位者的姿态。
裴念一边走一边慢条斯理戴上手套,陆逢森跟上来利落地把他左手的手套扯掉随意挂在一个雕花烛台上,攥着他的手左拐右拐绕进一个大厅。
还未走进就听见吵闹的音乐,裴念脸色愈发难看。陆逢森恍若未闻,无视挣扎抽走的手,暗暗用力把人带进去。
暗,非常暗,只有零星几盏摇晃的灯球不时晃出一点或红或紫的灯光,地上有一圈昏黄的灯带大致可以视物。
勉强可以看到偌大的房间内横七竖八躺着人,人上面还是人,混乱的信息素和酒气、烟味杂糅。
一天没进食的胃部开始反酸,裴念闭了闭眼咬紧牙关把呕吐的冲动压下去。手指蜷缩着,不受控地发颤。
“陆逢森!”
“来认识一下我的朋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谁玩吗?”薄唇贴在微凉耳廓轻轻地说。
旋即,陆逢森拉着他到其中一个沙发坐下。
面前的茶几上放了几盏蜡烛,对面的抓起来举高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嬉皮笑脸地喊了一声陆少,“怎么今天换口味了,哪来的清冷大美人,这细皮嫩肉的,陆少哪天厌了让我玩两天。”
旁边的人踢了嘴贱的何康一脚,冲他使了个眼色,不知是喝多了还是灯光实在太暗,何康完全没有接收到,依然自说自话。
陆逢森仰靠在真皮沙发上,一只手搭在裴念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垂落的发稍。裴念侧目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朝裴念挑眉笑了一下,手上拿着旁人递过来的威士忌慢悠悠地晃。
“不过Omega太麻烦了,我爸都不让我玩Omega,但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何康用下流的目光打量着裴念,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空气中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说着便伸手过来碰裴念的脸。
浅褐色的眼眸一瞬盯住何康,让他有种被狮子盯着的感觉,后颈凉飕飕的,他讪讪地收回手,转向别的话题。
“陆少是不是准备要出国集训了,禁赛期快结束了吧?”
陆逢森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刚刚给何康使眼色的谢霜溓也搭了一嘴,“还有半年是吗?”
“七个月十三天。”说这话的时候陆逢森看了裴念一眼,裴念像没听到一样仍维持着抱着手垂着眼的冷酷模样。
“提前半年过去吗?到时候禁赛期一结束就可以回来参加第一站积分赛。”
“那也没多久了啊,陆少什么时候走,一定要跟兄弟说,我给你在我们颂柏办个最大的饯行宴,到时候把最近火的小明星小模特都叫过来。”何康说话时眼睛一直往裴念身上瞟,从前陆逢森也带过人出来和他们一起聚会,如果他们说喜欢都会大方地让给他们。
今天来的比以往的都要好看,而且非常高冷,全程只和陆逢森说话,眼尾一挑勾得何康心痒痒。
他搓了搓手,在桌上拿了一杯烈酒递过去,“小美人怎么不吃东西也不喝,渴了吧。”
裴念被吵得头疼,视线中映入一只手,他抬眼一看,面上的厌恶掩盖不住。
何康被那冷艳的一眼看得直发硬,不自觉地把手伸向裴念,刚碰到他的脸的时候。突然,被拽住,然后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随着沉闷的落地声,茶几上的蜡烛和酒杯砸在地上形成一圈火焰,把圈中人映得雪亮。
裴念站起来掏出口袋的手帕擦了擦手,拿过陆逢森手上那杯没有动过的冰球威士忌顺着何康的额头往下淋。
末了抬起锃亮的皮鞋踩在他的胸膛,“何康是吧,你妈没有教过你做人要有礼貌吗?哦不对你是何老爷子的私生子,大概是没人教过的。手不要了可以剁掉,不要随便碰别人。”
说完扔下脏污的手帕扬长而去。
包厢内的警铃声和尖叫声响成一片,扰人的歌声还在唱着。自动灭火喷头开始工作,荼蘼的人们在雨中狂欢发疯忘情地纵乐,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显得更加兴奋。
“你老婆真辣啊。”谢霜溓惊叹道。
陆逢森看着人离去的方向勾唇笑了笑。
裴念在泊车员手中接过钥匙,上车、打火、踩油,一气呵成。陆逢森的电话进来时,已经开出快一公里远。
“你落了东西。”
“扔了。”
“你把我落下了,老婆。”
“陆逢森你是不是有病!”
外放音响传来低沉的笑,过了一会儿,陆逢森笑完了接着说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我在路口等你,自己滚下来。”
裴念把车往路边靠了靠,打着双闪停了下来,把敞篷打开。夜风裹挟着不知名的野花香气吹过,扬起发丝。裴念仰靠在座椅上看着像一团墨一样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他在储物箱里面翻出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饼干和两颗薄荷糖,面无表情地嚼着。手边没有水,苏打饼干巴巴的,喉咙像被沙粒堵住一样很难受。
今天一天可真漫长,裴念现在非常疲惫,很想赶紧到家泡个热水澡然后躺在舒适的床上。
一年前万众瞩目的世纪婚礼,到了现在已经没有人提起了,像何康那样刚从国外回来的,甚至不知道他是陆逢森的妻子。
也是,他和陆逢森出现在公众面前的次数比那些小明星还要少。离婚?为什么不离婚呢?白天许清雅问的问题突然在脑海浮现。
裴念受惊似的收紧手掌,苏打饼碎成细屑,非常倒胃口。可是,费了那么多心思才把陆逢森抓住攥着,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放他走。
他不该来招惹自己的,都是他自找的。
裴念闭了闭眼,坚定自己的念头。
一缕熟悉好闻的气息传来,他倏地睁开眼对上漆黑深邃的眼眸,裴念眼底的迷茫还没来得及收回,全落在了对方视线内。
“不就让你等等我吗,这么难受?”陆逢森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看在我大晚上还竞走下山的份上就别跟我生气了吧。”
“哼......我跟你生气不正中你下怀吗。”裴念拍开他的手,长腿一跨换到副驾上。
到家的时候裴念还睡着,感觉到手中紧握的东西被人抽走,他慌了一下用力握住,然后猛地醒了过来。
“一包饼干这么宝贝。”陆逢森抽出来,下车后直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
裴念没理他,揉了揉眼睛跟着进门,两人在楼梯口分道扬镳,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平常这样闹裴念一顿,他肯定还要想些别的法子出气,但是今天或许真的累了,他回去洗了澡就陷在床褥里沉沉睡去。
陆逢森捧着一碗鸡蛋面上来敲门的时候,没有人回答,他无所谓地耸耸肩把面端回厨房倒进垃圾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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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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