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坐在地铁客服站里，方彻正给她编着头发。
旁边搭档蔡骏指点他：“这个辫子要先穿左边的，哎呀你又弄反了，我来。”
方彻倔强地拆开重新来。
“左右左右中，哎对了。”蔡骏一脸老父亲的模样，被方彻嫌恶地推开：“挡到我了。”
周粥笑道：“小蔡东搞西搞。”
蔡骏伸手想捏她雪白的脸：“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小周粥。”
又被方彻拍掉手：“别乱摸。”
“没关系啦，小蔡允许你今天摸一下。”
“好嘞，谢谢小周粥。”蔡骏如愿以偿地摸到了周粥的脸，软软滑滑很像布丁，全身都被治愈了：“我也想要个妹妹。”
周粥无视他，问方彻：“什么时候下班啊哥哥。”
“5点哦。”
蔡骏反驳道：“明明是我担下了所有。”
“小蔡厉害嘛。”周粥这一套对他十分受用。
蔡骏心都化了：“啊小周粥，也叫我一声哥哥嘛。”
“不要，小蔡也很好听啊。”
她眼皮上红痣忽闪忽现，方彻好不容易辫好了头发，她一仰头，又有点散开。
周粥抬头问方彻：“漂亮吗？”
“漂……”
被蔡骏打断：“我们周粥最可爱了啊啊。”
方彻转头瞪了他一眼，低声说：“抢我话。”
周粥有点想笑，扯开话题：“哥哥那我们等下去哪里啊？”
“带你去游乐园，下班就去。”
“好。”
5点一到，方彻去换下工作服。
周粥遍和蔡骏聊起了天：“你跟哥哥是大学同学吗？”
“对啊，我高中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家境又好人又帅。有不少女孩追他呢，不过他不早恋。她们还老造谣他表面看着温柔热心，实际上一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认识他还是因为一次……”
“周粥。”方彻走出来叫她，瞥了一眼蔡骏：“你在讲什么？”
周粥给蔡骏圆场：“没什么没什么。”
毕竟小蔡应该是她了解哥哥的唯一途径了。
周粥去拉方彻的手：“走吧哥哥。”
夕阳遗落，红光洒满天际，映人影憧憧。
“跟家长报备过了吗？”方彻一副幼儿园老师的口气。
周粥应得敷衍，心虚地握紧他的手：“说啦说啦。”
方彻把两张成人票的其中一张改成了儿童票，周粥假装不在意她是别人失约后的备选品。
他们来到游乐园，余晖侵入方彻瞳中，混淆的黑愈加耀眼，令人向往而歆羡。
“你想先玩什么？”
“海盗船，我还没坐过那个。”
方彻低头看她：“你这么小一个也可以玩？”
“到一米二就可以了！”周粥生气道。
方彻笑了，露出那对漂亮的酒窝。
工作人员让周粥站在一旁的测量纸板前，长颈鹿样式的测量纸板，头被无情地削掉了，最高长度也就一米六。
工作人员报出：“145，去吧。”
周粥开心地扬起下巴：“我才不是小矮子，对吧。”
他笑得那样温柔，放在头上的手也是。卧蚕和酒窝并现，摄人心魄一样。
“嗯，我们周粥像我，不会矮的。”
周粥扶好栏杆，扣好腰带，海盗船的一侧被缓缓抬起，咔啦咔啦声伴随着轰隆作响的音效确实让气氛越来越浓，弄得周粥都有点紧张。
没等她安抚好心脏，海盗船就整个下坠，音乐声几乎震耳欲聋。船体摇晃，刺激的不是项目本身，而是那些人像见鬼了一样的尖叫。周粥没被海盗船吓到，反倒被小孩的尖叫声吓得半死。
周粥努力抓住拉杆，下坠时身体前仰，长长的头发打在方彻手臂上。
方彻好像笑了，轻飘飘一句“痒”让周粥红透了半边脸。
他伸出手握住自己小小的手，掌心温热：“周粥别怕，我还在呢。”
已经分不清脸上的热度是因为刺激，抑或是被他包裹起来的手。心脏异常跳动，小鹿乱撞一般。
他们下来之后，周粥晕乎乎地坐在长椅上，方彻递给她刚买的冰淇淋。
“谢谢哥哥。”周粥小口小口地吃着，一脸满足的样子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方彻静静地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周粥以后想做什么？”
“嗯，只要是自由职业就可以，像画画啊，唱歌啊，自媒体卖东西也可以。”
“这些工作没有保障。”
“我知道，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图的是一个自由嘛。”周粥宁愿在自由的道路撞破头，也不愿于牢笼被锁链深缚。
方彻失神地看着她，低声呢喃了什么。
“嗯？哥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
总感觉漏听了什么很重要的话，周粥一口咬上酥脆的甜筒：“我妈妈让我考公务员，她总说什么铁饭碗。可我不想那样，我有我自己喜欢的事情。”
“嗯。”方彻说：“周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那哥哥想做什么？”
“不知道，已经安排好了。”
被定轨的人生中个人意愿不值一提。
周粥反驳道：“被安排好的又不一定是你喜欢的，那为什么要接受？”
“你还太小，听不明白的。”
周粥嘟囔道：“你也要当一个乖孩子对么？”
方彻愣住了，他干笑几声：“这哪里由得我。”过于沉重的话题不好跟她聊：“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虽然用的是周粥最讨厌的“等你……”句式，但她还是顺着方彻：“嗯。”
“接下来玩旋转木马吗？我看你有些晕。”
“我又不是小孩了，去玩激流勇进吧。”
“玩那个衣服可能会湿。”
“没关系。”
工作人员递给他们雨衣，因为太长了，一个小姐姐主动帮周粥穿，一边说道：“真可爱呀。”一边轻捏她的脸。
可以看出她本人都习惯了，一点架子也没有，笑道：“谢谢姐姐。”
每个人面前摆着水枪，可以射那些突然出现的怪物。一些黑暗的角落，也可能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喷出水来。
周粥跃跃欲试地握紧水枪。
呜呜的阴风如雷贯耳，场景中充斥着骇人的怪声，比刘奶奶的别墅还怪。
红光乍现，无头小鬼大叫着遍跑边滋水，射周粥一脸。她虽然有被吓到，但更多的是生气，在红小鬼快溜没影时成功打中了它的屁股，嗷嗷两声就不见了。
列车诡谲地悬浮在半空，水滴声连绵不断，众人头顶一凉，差点失声尖叫。一个散着头发面如白纸的女鬼正吊悬在空中，一步一步朝他们爬过来。
周粥贴近方彻：“啊啊……！”
方彻搂她靠近一些，没意识到自己也吓得说不出话。
列车缓缓开动，把女鬼甩到后面。数不清的小鬼涌来，终于到了最后一个关卡。
“祝1031号列车旅途愉快。”
水从四面八方袭来，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方彻搂着周粥，他们紧靠在一起，都觉得这水跟打人一样疼。
下了车脱下雨衣，不出意外的，全身湿透。周粥比较小个还好，只湿了小半，方彻简直就是落汤鸡。难怪这里这么多卖衣服的，算盘打得响叮当。
方彻微微一笑，撩起湿发：“我们去买衣服吧。”
当导购们眼睛都要黏在方彻脸上时，周粥才发觉他的帅是公认的，张扬而无暇。
可导购眼见力不行，竟然带他们去亲子服专卖店。
方彻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这么显老，但看见周粥一脸认真地跟人家解释是哥哥时，又莫名想笑。
他给周粥挑了一件白底蓝花的连衣裙，配套是一件同样花色的衬衫。
周粥换衣服很快，站在外面等他。
方彻走出来，花衬衫衬得他这个人放荡不羁，他的眼睛黑得透亮，少年意气从被理上额头的湿发蔓延。
周粥真诚道：“哥哥好帅。”
方彻的回答由一开始的“油嘴滑舌”变成了：“嗯。”
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改变。
方彻给周粥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周粥拿在手上慢悠悠地吃，问：“哥哥你不吃吗？”
方彻在她身前蹲下，抬眸道：“吃一个吧。”
周粥小心翼翼叉起一个送入他口中，发觉他的唇舌是艳红色的。
周粥盯着他的眉心，腾出一只手，伸过来。
方彻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知道她一定会做些什么。
周粥捏住他的鼻梁，触感有些硬。
她失礼地问：“哥哥整过吗？”
“哈哈哈哈。”方彻笑得很开心：“你可以再用点力。”
周粥逗他开心：“没整过也这么帅，你叫别的男人怎么办啊。”
他们在游乐园玩到傍晚，方彻带周粥去吃晚饭。
木质的日料店牌古朴雅致，里面回转寿司让人移不开眼。店员带他们入座，清幽的香味浅淡，音乐舒缓放松身心，一切都显得惬意又自然。
他们点好套餐，周粥正喝着饮料，一个小胖子却莫名其妙坐到她旁边，肩膀都要挨过来了。
周粥下意识皱眉，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的不善：“你干嘛？”
小胖子朝她笑，伸手便要拿他们桌上的饮料。
周粥手裹着纸巾，嫌弃地推开他的手：“别碰。”
方彻很少见到这么具有攻击性的周粥，看小胖子也不是什么坏孩子，他开口道：“粥粥，过来。”
周粥只好走过来，被方彻抱到大腿上坐。她闷闷不乐地看着小胖子吃她的东西，也不说话。
她的后背就贴着方彻，方彻的声音喷洒在耳边：“你讨厌他吗？”
“讨厌。”
“为什么？”
“妈妈说我不要跟这样的小孩子玩，他们又傻又笨，还胖得像个球。”
“粥粥做得不对。”方彻耐心地教她，叉起盘中的玉子烧喂给她：“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的外貌和身材就对他有偏见。”
“我知道……”周粥其实也知道自己不对，有点郁闷地说：“可是妈妈就是这么教我的，我改不掉。”
“所以我来教你啊，别担心，哥哥会教得很好的。”
方彻取一个空杯倒上饮料：“去递给他吧。”
周粥乖乖把杯子推到小胖子面前，说：“你渴了对吗？给你喝。”
小胖子接过时还不忘说谢谢。
“什么感觉？”
周粥抿了抿唇：“他不是个坏孩子。”
“做得很棒。”
周粥靠在他怀里听他的夸奖，感受他摸她的脑袋，心情也逐渐好起来。
店员发现小胖子在这里，急急忙忙走过来道歉：“他是老板的儿子，真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看好他。”
方彻连眼都没抬：“没关系。”
他在整理周粥裙子上翻起的领子。
周粥掰着手指，低声道：“那哥哥，你可不要教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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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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