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季洵会查到任何蛛丝马迹,哪怕路过服务区周景西也不敢下车休息,只是央求司机师傅买了点面包和水,车子开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之后,周景西终于在半夜三更的时候抵达了这座灯火通明的魔都之城——桑市。
热闹的霓虹灯点亮了暗淡的天空,这里似乎刚下过雨,湿漉漉的街道,空气中飘着如丝如雾的湿冷,比起炎热的M市,初秋的桑市倒是格外宜人。
但是对于衣着单薄的周景西来说,陌生的夜晚还是让他感到一股冷意。
望着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周景西打了个寒颤,内心彷徨起来,突然就觉得这里的空气和自己格格不入。
周景西找了个公共卫生间随便洗了把脸后,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静静地坐着等待天亮。
当晨曦破开昏暗的天空时,周景西伸出手想要接住这一捧阳光,修长手指被照的几乎透明,他握手再放开,手心里却是一无所有。
不管怎样,他已经没有了回去的路,哪怕前路荆棘,他也得咬着牙走下去了。
首先,他得先找个住的地方。
周景西找了家中介帮忙租房子,中介要看身份证,他只能借口自己的身份证丢了正在补办当中,恳请中介先帮他找到住的地方,中介的一个阿姨见他面色苍白衣衫单薄很可怜,于是让另一个新来的男同事带着他去看房子。
一个早上的时间,他已经跟着中介跑了很多地方了,可惜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要么价格太贵,要么环境实在是太差。
最后看的连中介都不耐烦了。
“最后一个地方了,是公共卫生间,五百一个月,押一付三。”中介鄙夷的看着周景西,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这里打工的穷小子。
周景西望了望狭小的房间,只有一间房,大概十几平左右,房里只有一张木床一张桌子,多余的一点家具都没有,关键是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墙上最高的地方有一道狭窄的通风小窗,刚好够一只小猫进来的。
环境不是很好,周景西有点犹豫,“这里是地下室?”
“地下室很好了,”中介白他一眼,“不然你以为五百块钱能租多大的地方,有的住就不错了。”
“还有没有……”
“没有了。”中介不耐的打断周景西的话,“只有这里往外出租,你要是不住有的是人住,这里很好租的,又在市中心,交通也便利,你住不住的,赶紧给个准话,我好带下个人来看房。”
说着,中介作势就要打电话。
周景西一把拽住中介的手,忙又触电般的赶紧松开,他涨红了脸点头,“我住!”
中介满意了,笑了,“早点决定不就好了吗?这样也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签了合同,收了钱,中介满意的离开了。
周景西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着越来越薄的信封心里越发忧愁,从M市跑出来,他浑身上下只带了纪信给他的一万多块钱。
光出租车的车费他就付了七千多块,现在又一下子交了一个月的押金三个月的房租,一会儿还要去买点简单的生活用品,他手里的钱就所剩无几了
他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得有一份工作,所以,找工作的事迫在眉睫。
第二天,阳光明媚。
周景西收拾起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情,出门找工作去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穿梭在各个中介所的招工启示中,这几年季洵把他圈养的早就不知道怎么接触社会了,大学里学的知识他倒是还记得,但别人要看的先是文凭,这个他拿不出来,自然也不会有人相信他是正儿八经的理工生,至于体力活,那就更不可能了,他只要往那儿一站,人家一看他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哪里还会用他。
找了一个早上,周景西一无所获,心里的失望越来越大,隐隐的还有悲哀漫上心头。
当年,他差一点就可以出国留学了,等学成回来,哪里还会这样去哀求一份仅仅是能让他生存下去的工作而已。
季洵的一时兴起,却让他的人生彻底的天翻地覆。
要说不失望,不平衡,那是不可能的,周景西心里还有对季洵的怨,可是那又怎样呢?事情已经这样了,他没有办法再去改变什么。
要么咬着牙拼出一条出路,要么回去继续去当季洵的玩物,让自己的人生任人摆弄。
想到季洵,周景西心里就是一阵刺痛,这个人,这辈子,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无意当中,周景西瞥见一家自助餐厅的橱窗上贴着招聘服务生的广告,他走过去细看,发现上面只要求了年龄和五官端正,别的没有任何要求。
摸了摸兜里剩下不多的钱,周景西轻叹口气还是走进了店里。
M市。
季洵回到紫园已经两天了。
两天来,季洵食不知味,夜不安眠,他睁开眼看到的是周景西,闭上眼满脑子想的还是周景西。
房子里空空荡荡的,富贵大气的装潢显得寂静冰冷,这里明明处处都是周景西,却又处处找不到周景西。
望着房子里熟悉的一切,季洵到现在还不敢相信,那个人竟然会在清醒过后走的那么决绝。
他的心里涩痛难忍,他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周景西从此离开他的身边,那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再没有周景西的消息,季洵觉得自己是真的会发疯的。
或许是感应到季洵的焦躁不安,于助理正好打来电话报告了最新查到的周景西的消息——
“季总,我查到周先生在离开M市之前来过A市,他好像回过他家,或许周先生的父母知道他去了哪里。”
听完消息,季洵的心骤然揪成一团,他回过家?他竟然回过家?
季洵实在不敢想象周景西见到他的父母时会是一副怎样的画面,只要稍微一想,季洵仿佛血液逆流那样胆战心惊,这一刻,他终于惶恐了。
可是,再不敢相信,周景西也确实回过家,如今,周景西的父母成了季洵知道周景西在哪里的唯一线索,就算前面布满荆棘怨恨,他也要去要一个答案。
匆匆赶回A市,季洵却在距离周景西家仅有一条马路之隔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心底竟然升起了一丝胆怯。
“季总,这就是周景西的家,我查过了,周景西的父母今天都在家。”
于助理看着老板的模样,才两天没见,老板怎么成了这么个一蹶不振的样子,无奈的在心里轻叹一声,然后尽责的汇报着。
“你在这里等着,我自己过去。”
季洵嘶哑着声音,说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步一步地朝着马路对面的周景西的家走去,每一步都颇为艰难,但他不得不走。
其实他还是有点期待的,他希望一踏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周景西熟悉的脸庞,哪怕是对着他憎恶的脸。
这个时候,季洵无比希翼,周景西是真的回家了,他就在自己的家里等他来找他。
可惜,不大的小超市里他根本就找不到周景西的身影,只看见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在理着货架上的商品。
见有客人来了,周父放下手中的东西忙过去礼貌的接待,“你随便看看,需要什么自己拿就行。”
“我……”季洵的眼里难掩失望,巨大的苦涩让他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那么艰涩,“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不买东西?”周父疑惑的看着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眼前这个人的穿着虽然简单,却处处透着贵气,菱角分明的脸庞虽然颓丧,却也是掩不住的英气冷峻,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
周父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他这样不起眼的小店里。
“我……我是……”季洵的心情一时变得很复杂,嘴里发苦,“我是周景西的同学。”
最后,他还是编了这个拙劣的谎言。
“同学?”周父看了季洵一会儿,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唉,前几天也有个周景西的同学来看景西,那个同学长得跟景西简直一模一样。”
“有人来过?”季洵立刻就反应过来,什么长相一样?来的人就是周景西自己,他激动的一把拽住周父的双肩,“那个来的人是谁?他在哪里?”
吼完后季洵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很激动,稍微平复了下后,把手从周父肩上放开,努力降低了自己的声音,“我是问,那个周景西的同学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
周父也只被季洵猛然拽住的时候惊疑了一下,听到提起儿子,他摇了摇头实话道:“也怪我当时忘了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了,所以他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周母也过来问了一句:“景西从来没告诉过我们他还有个长得跟他一样的同学,你既然也是景西的同学,那你知道他们吗?”
季洵失望的很,不敢戳破真相,他只能隐下心中的失望,心虚愧疚的微微颔首,“我知道。”
周母终于死心了,那个人也许真的不是他的景西。
没精打采的看着季洵,周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谢谢你们这些同学还能想起景西来看他。”
季洵不知道怎么接,只能沉默的垂下眼眸,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块的口子越来越大了。
还能不能找到周景西,季洵忽然的就没了底。
突然,周父说,
“你要不要去景西住过的房间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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