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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无声协奏

手术灯亮得刺眼。

程夜躺在手术台上,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那些蜿蜒的纹路像五线谱,而他正等着有人来填上休止符。麻醉师在准备药剂,针管里的液体泛着冷蓝的光。

程夜转头看向身侧的齐昀——医生戴着手术帽,碎发从边缘支棱出来,像琴箱里翘起的羊毛毡。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齐昀说。

程夜读着他的唇语,目光描摹那两片干燥起皮的嘴唇。

程夜伸出左手,在齐昀的手术服袖口上蹭了一下。

布料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他听不见,但能想象那种沙沙的响动,像琴弓擦过松香。

"你手在抖。"程夜说。

齐昀把右手藏到背后。程夜注意到他今天特意戴了手套,遮住那些扭曲的指节。

三天前钢琴边的血吻像场高烧时的幻觉,而现在他们之间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和手术单的窸窣。

麻醉针扎进脊椎时,程夜抓住了齐昀的衣角。

医生低头看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

"别睡。"程夜说。他讨厌失去意识的感觉,那让他想起失聪前最后的记忆——音乐厅的灯光像融化的黄金,而声音正从他指缝间溜走。

齐昀的嘴唇动了动。程夜没看清那个词,但麻醉药已经顺着血管爬上来,黑暗像潮水漫过视野。

最后一刻,他感觉有冰凉的手指拂过自己的眼皮。

醒来时,程夜的第一反应是疼。

后颈像被烙铁烫过,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神经爬满整个颅腔。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右手被什么压着——齐昀趴在床边睡着了,苍白的侧脸贴着程夜的手背,呼吸轻得几乎感受不到。

窗外在下雨。程夜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听不见雨声。

手术没有恢复他的听觉。

这个认知让他胃部绞痛。他猛地抽回手,齐昀被惊醒,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

医生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手术服领口还有干涸的血渍。

程夜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哑了。

齐昀递来一杯水,他挥手打翻。玻璃杯砸在地上,水渍像一滩小小的湖。

“手术很成功。”齐昀在平板电脑上打字,举给他看,“但听觉恢复需要时间。”

程夜抓起平板砸向墙壁。屏幕碎裂的瞬间,齐昀甚至没眨一下眼。

“你的神经需要重新学习如何解析声音。”齐昀继续用手机打字,“现在试着说句话?”

"骗子。"程夜嘶声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铰链,扭曲又陌生。

齐昀的眼睛亮了一下。他凑近程夜,近到能看见虹膜里的褐色纹路:"再说一遍。"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程夜却只觉得冷。

他推开齐昀,指关节撞到对方锁骨下的输液港。医生闷哼一声,但很快抿紧嘴唇。

"我要听钢琴。"程夜说。

齐昀僵住了。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抽搐,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的木偶。

程夜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双残废的手再也弹不了完整的曲子。

"不是让你弹。"程夜冷笑,"带我去琴房。"

康复中心的琴房有架老旧的立式钢琴。

程夜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琴盖上,示意齐昀弹奏。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其实他听不见,但能感受到琴箱的震动,程夜猛地抓住齐昀的手腕。

"不对。"他盯着齐昀的左手,"你弹的是《离别曲》,但触键力度像在砸琴。"

齐昀的瞳孔微微扩大。程夜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对了——他通过琴体的振动,"听"出了齐昀演奏的曲目和情绪。

"再来。"程夜命令道。

这次是《革命》。程夜从低音区的震颤中认出了肖邦的愤怒,但中段突然变得绵软无力。

他抬头,看见齐昀的右手悬在琴键上方,无名指和小指像枯枝般僵硬。

程夜突然按住那只残废的手,狠狠压在琴键上。

不协和音轰然炸开,齐昀疼得眼角发红,但没抽手。

"你故意的。"程夜凑近他耳畔,"弹得这么烂,是想证明手术失败?"

齐昀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程夜闻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混着汗水的咸涩。他在平板上写:“我只是手疼。”

程夜盯着那个"疼"字看了很久。

他突然抓住齐昀的衣领,把人拽到钢琴前:"那就疼给我看。"

齐昀的左手开始弹《钟》。快板段落像一场暴风雨,而他的右手只能笨拙地跟上几个单音。

程夜看着那根畸形的小指一次次错过琴键,在漆黑的漆面上留下汗渍。

当齐昀终于崩溃地砸下双手时,程夜从背后环住他,把颤抖的手指按在中央C上。

"感受振动。"程夜贴着齐昀的耳骨说。他自己的声音在颅腔里回荡,像闷在罐头里的雷鸣,"这才是真正的音乐。"

齐昀的背部紧贴着他的胸膛。程夜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快得不像个心脏病患者。

当齐昀再次抬手弹奏时,程夜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痕迹——那里本该有枚戒指。

"未婚妻?"程夜戳了戳那个位置。

齐昀摇头。他在手机上打字:“医学院毕业戒指,卖了凑手术费。”

程夜突然想起那张泛黄的肖邦比赛照片。

十六岁的齐昀戴着银色的冠军戒指,笑容明亮得刺眼。而现在,那双手连最简单的音阶都弹不利索。

"继续弹。"程夜命令道。

齐昀弹了《梦中的婚礼》。俗气的曲子,但程夜通过琴体的振动"听"出了某种隐忍的痛楚。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时,他想象那应该是个温柔的弱音,程夜扳过齐昀的脸,发现医生在哭。

没有抽泣,没有颤抖,只有透明的泪水无声滑落。程夜鬼使神差地舔了一下,咸得像海风。

"为什么哭?"他问。

齐昀打字:“因为你能听见了。”

程夜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在通过钢琴"听见"音乐。

手术没有恢复传统听觉,但赋予他更诡异的感知能力——通过物体振动解析声音。他本该高兴,但齐昀的眼泪让他烦躁。

"你讨厌我恢复听觉?"程夜掐住齐昀的下巴。

齐昀摇头。他打字的速度变快了:“我怕你听见后,会发现这世界不值得听。”

程夜大笑。他拽着齐昀的领子把人拉近,直到两人的鼻尖相抵:"那你呢?你值得我听吗?"

齐昀闭上眼睛。程夜注意到他的睫毛被泪水黏成簇,像淋湿的鸦羽。

当程夜吻上去时,尝到了更咸的液体——这次是他自己的眼泪。

钢琴突然发出刺耳的轰鸣。齐昀的左手砸在高音区,右手却温柔地抚过程夜的后颈,停在手术伤口上。

那个触碰轻得像羽毛,却比任何疼痛都更让程夜战栗。

"我不需要这世界。"程夜咬住齐昀的耳垂,"我只需要你发出噪音。"

齐昀在他怀里转过身。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医生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能看见底下青色的血管。

他慢慢抬起右手,畸形的手指在程夜胸前划了三个字母:

S-H-H。

像哄孩子安静的手势,又像某种残酷的预言。

程夜抓住那只手按在自己左胸。心跳通过相贴的皮肤传递,他忽然明白了齐昀的恐惧——当一个人习惯了寂静,连呼吸声都是惊雷。

康复训练持续了四周。程夜逐渐能通过物体的振动"听"见声音: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脚步踏过地板的沉闷,甚至齐昀钢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

但最清晰的永远是钢琴——只要触碰琴体,他就能完整"听"见演奏。

齐昀的右手却恶化了。神经痛让他在夜里蜷缩成团,止痛药吃得眼神涣散。

程夜经常在半夜醒来,发现医生站在窗前,用还能活动的三根手指练习虚空琴键。

"再做一次手术。"某天清晨,程夜把齐昀的病历甩在早餐桌上,"把你的手神经接到我身上。"

齐昀的咖啡杯停在半空。程夜"听"见液体晃动的震颤,像微型的海啸。

“不可能。”齐昀写道,“你的神经系统刚适应植入体。”

"那就等我能下床了,"程夜舔掉齐昀唇边的咖啡渍,"亲自给你演示怎么用刀片挑开尺神经。"

齐昀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医生的掌心潮湿冰冷,但力道大得惊人。他在程夜手心一笔一划地写:

“我宁愿永远弹不了琴,也不要你再次躺在手术台上。”

程夜愣住了。他低头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突然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实:齐昀可能真的爱他。

不是出于怜悯,不是出于医者仁心,而是因为他是个同样残缺的疯子。

这个认知比任何疼痛都更让他恐惧。

"骗子。"程夜抽回手,"你只是怕我死了没人听你弹琴。"

齐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程夜以为他要反驳,但医生只是默默收拾餐具,把止痛药瓶扫进抽屉。

当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切进来时,齐昀的半边脸落在阴影里,像被撕成两半的乐谱。

程夜突然很想吻他。但最终只是抓起茶几上的小提琴,对着空荡荡的客厅拉了一曲《魔鬼的颤音》——当然没有声音,只有琴弦的振动通过下颌骨传入大脑,扭曲成黑色的荆棘。

齐昀站在门口看他。程夜从琴体的共振中"听"见了医生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当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如果那能称为音符,齐昀走过来,把额头贴在程夜的肩膀上。

这个姿势保持了整整一分钟。

程夜数着齐昀的呼吸,突然发现医生在发抖——不是疼痛导致的颤抖,而是某种更隐晦的崩溃。

"齐昀?"程夜放下琴。

医生抬起头。程夜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像是有人抽走了他全部的骨骼。

齐昀的嘴唇在动,但程夜读不懂那个词。

后来,当程夜学会用植入体解析人声时,才明白齐昀当时说的是: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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