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23：08。
余行之呻吟着睁开眼，稍微动了动身体，肌肉牵扯，后脑勺和后脖颈立刻传来疼痛，他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
轻轻碰了碰后脑勺，摸到一个拳头大小的肿包。
余行之没有急着起身，他忍着痛，先是屏住呼吸仔细聆听四周，十分普通的环境音，没有异常动静。
接着他又把他的眯缝眼瞪大到极限，转动眼珠子，小心辨认四周的黑影。
一切正常。
余行之放下心来。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偷袭他的人不动手杀了他，反而留了他一条性命，但是对方下手也不轻。
他的尾椎骨到现在都还在疼。
余行之动作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看手环上显示的“余行之”的定位，还在原地。
重新辨认方向后，余行之迈出脚步，没料到被绊了一跤，整个人再次摔了出去。
余行之痛得眼冒金星。
“狗日的，什么玩意儿绊我？”余行之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跪趴在地上，伸出双手在四周摸索，忽然他的动作顿了顿，手指似乎碰到了柔软的布料。
余行之心中有个猜测，于是他放轻了手上的动作，继续往前探。
他摸到了人体皮肤，他很熟悉人皮，几乎在碰到的刹那间就立刻判断出来，躺在地上绊了他一脚的是个人。
那么这人是偷袭者，还是被偷袭者打倒在地的受害者呢？
从手下的皮肤传来的几乎烫手的体温来看，人还没死，并且还发起了高烧。
余行之只短暂思索了一秒钟的时间，他就拿出枪戳在对方的脑袋上。
赶紧杀了人拿箱子跑路离开才是正道。
余行之正准备开枪时，忽然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细微颤抖的呼喊声。
“小乔姐？你在吗？小乔姐？你在哪里？ ”
这道青涩的女声，余行之很熟悉。他抬起头，循声望去，前方有一团火光在缓慢移动。
余行之眯了眯眼睛，他的枪里还剩下三发子弹。
杀掉一个人后掉落的物资补给箱里有弹匣，可以补充他的弹药。
并且对方实在是太显眼了，那团移动的火，简直就在说“看呐，我在这里，瞄准我”。
地上的人反正还在昏迷，一时半会儿跑不了。
余行之顺理成章地举起枪瞄准那团火光中的人影。
“奕骄哥！”
火团忽然飞跑了起来，速度太快，根本无法瞄准。
余行之心中恼怒。
不一会儿火焰重新停止移动，前方传来微弱的谈话声。
“奕骄哥，小乔姐没碰到你吗？”
“她出来找我了？”
“是啊，她进了林子好久也没见她回来，怎么办？她不会也出事了吧？”女声话语中的情绪从困惑转变为焦虑不安，“小乔姐到底跑哪儿去了啊......千万不要有事啊。”
“手环可以发送信息，我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她。”
不一会儿，余行之的眼前有道暗光闪烁了一下，他下意识地低头，发现那道光来自面前躺着的人的手环。
那道暗光很快就消散了。
余行之的脸色沉了下来。
邵奕骄那伙人他印象深刻，有个女的身手很好，而现在那女的就昏迷在面前。
偷袭者是谁，余行之也有了答案。
他果断扭转枪口，对准舒乔，必须先解决了她。
千钧一发的时刻，舒乔终于睁开眼，她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
“砰！”
子弹在射出枪膛的前一秒，一双手飞速握住枪管，用力往左边一扭，枪□□出的火花短暂地点亮了视野。
舒乔因为抓着枪膛，双手毫不意外地被高温灼了一下，火药味充斥鼻尖。
余行之试图抢回枪支的控制权，于是握着枪身体后仰。
舒乔忍着手上的高温死死抓住枪管不放，双腿则灵活地贴地旋转，施加巧力，将余行之掀翻。
枪从余行之手中脱出。
而邵奕骄那头自然也听见了这边的枪声，于是连忙赶来。
“臭婊子！”
余行之吃了一嘴的碎叶泥土，恼恨地骂了一声后，放弃起身，仿佛一只被激怒的恶犬，四肢并用，径直扑向舒乔，掐着她的肩膀摁在地上，右手在地上随便抓起一把泥沙甩向舒乔的面部。
舒乔左肩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次因为余行之的攻击而被撕裂。
伤口立刻渗出鲜血，泅湿了绷带。
舒乔猝不及防被洒了一脸的泥沙，眼睛无法睁开，嘴巴鼻腔里也满是尘土。
她爆发出剧烈的咳嗽声，枪也掉在了地上。
“我听见了，是小乔姐！”周勤雪焦急紧张的声音正在迅速靠近。
余行之握起拳头对着舒乔的脸锤下，他的五官狰狞地扭曲在一起，表情发狠。
一下、两下。
余行之的嘴角诡异地扬起一个弧度，疯狂的笑声从他口中溢出。
他恍惚中回忆起了第一次杀人的记忆。
那时，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后，他把妻子摁在地上，疯狂地用拳头捶打对方的面部，一直到对方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看不出原样后，他还觉得不够发泄，于是随手操起手边的椅子，如同农民锄地一般用力挥下，把人硬生生打得失去意识。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累得满头大汗，周遭一片狼藉，妻子躺在脚下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他愣了愣，愤怒散去后，随之而来的不是恐慌，而是诡异的愉悦和快感。
当余行之砸下第三次拳头时，舒乔的右掌拦下并抓住了余行之的拳头。
舒乔咬着牙，不顾撕裂的左肩，扯动左臂的肌肉，力量汇集到左手掌心，猛地打在余行之的腰侧的一处筋脉上。
余行之滚了下去，腰部的疼痛令他半晌无法动弹。
舒乔喘着粗气站起来：“你就是那个杀了不少已婚女性的逃犯，对不对？”
余行之没有余力回答，他痛苦地皱着五官，在地上翻滚。
舒乔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她确定这个人就是那个可恶的杀人犯没错。
火光逐渐将舒乔笼罩在内，邵奕骄和周勤雪在此刻赶到。
舒乔没有问周勤雪为什么不听话，从芦苇荡里跑出来。
她对着二人说：“帮我捡一下地上的枪吧。”
周勤雪不明白舒乔要做什么，但她动作很快，立刻捡了枪放到舒乔手中。
舒乔低头看着手上的枪，问邵奕骄道：“先解开枪栓，再瞄准目标，最后扣下扳机，是这个步骤没错吧？”
邵奕骄点头：“对，不过你这把枪的保险已经开了。”
“好，那我直接开枪。”
枪口对准地上的余行之，舒乔冷冷道：“以死谢罪吧。”
枪声划破夜色，风卷起血腥味和火药味扬到半空中。
周勤雪有些愣愣地说服自己：“我们只是正当防卫，如果不杀了他，他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袭击我们。是的，我们是正当防卫。”
舒乔的身体微微晃了晃，脚步踉跄几下。
邵奕骄伸出手掌顶住舒乔的后背。
“小乔姐！”周勤雪见状紧张地凑到舒乔身边搀扶她，“啊，好烫！”
邵奕骄感受着手掌心上的热度，毫不意外地说：“舒乔，你发高烧了。”
而舒乔却说：“我们的物资补给箱被他偷了，掉在附近了，要捡回来。”
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之后，眼前的树影轮廓逐渐变得模糊，脚步开始虚浮。
舒乔迷迷糊糊地想着，糟糕，又要摔了......
“啪”地一声轻响，邵奕骄面无表情地接住了向后昏倒的舒乔。
舒乔的头发贴在他的脖颈和下巴上，扎得他有点痒。他微微抬了抬下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他的鼻腔。
认命抱起舒乔往营地走的邵奕骄在心中暗想，到底谁是老板？
周勤雪（呆滞脸）：如果因为正当防卫杀了人，会影响我考公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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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五日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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