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南美洲亚马孙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爱德华·诺顿·洛伦茨
“混蛋!这个该死的杂种就是来砸场子的!”
大洋国,总统办公室。格里菲斯一头玉米穗子样的金发几乎成了爆炸的钢丝球,将怒发冲冠这四个字描摹得淋漓尽致:“Mother **er 当初就不该让他来!”
他进而一拍桌子,怒吼:“叫国土安全部的鲍威尔来,立刻把这个华族杂种驱逐出境,驱逐出境!”
秘书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并不打算理会他的无端发疯。多年总统生涯里执政成绩乏善可陈的格里菲斯,此时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原本胜率只有百分之五十出头的他,在沈夜北昨天那场轰动全世界的演讲过后,直线下降至百分之四十四左右——
换言之,为了竞选权宜之计下引进来的“吉祥物”,最后却成了给竞选对手的送分题。换谁谁能不疯?
不过,总统办公室里的格里菲斯无论怎么发疯,也无法阻拦沈夜北在大洋国本土上继续他的“巡演”。
没错,巡演。因为一个不会做演员的将军不是一个好政客——
“WOOOOOOoooooooowW!”
“Soooooo cool!”“OMG I love him!”
首府温斯顿城,一年一度的狂欢节。刚在议会大厅怼了总统的沈夜北也和当地大洋国人做同样装扮:褪下长衫,换成休闲牛仔服饰,头顶也戴上了牛仔式大檐帽,举着香槟和台上的乐队成员勾肩搭背、交杯痛饮。
梦。
对,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沈夜北这样性子阴沉湿冷的人,怎么可能……?
她生活在这个平行时空的一九一四年,可面前的一切,却让她恍然间回到了二十一世纪。是她又穿越了?
非也。
两国生产力、经济、科技发展水平天差地别所致,仅此而已。
秦兵想到这里,目光重新落在台上的沈夜北身上。这个她已经认识了十几年的“搭档”,仔仔细细观察着他脸上那不似作伪的开朗大笑,然后也抬起头来,在人群仿佛永无休止的喧嚣中望向天空。
天空万里无云。真蓝啊。
……
这场狂欢连同媒体采访,从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夜里,可热情洋溢的大洋国人似乎总是有无数旺盛的精力需要发泄,居然没有一个人觉得累。虽然全程没参与但已经筋疲力竭的I人秦兵叹了好几口气,一脸茫然的看着舞台上一边鬼哭狼嚎一边唱跳RAP(?)的乐队歌手,这时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沈夜北,他人呢?
“困了?”
熟悉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沙哑、难以入耳。秦兵总算松了口气,扭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沈夜北:“什么时候回国?”
“明天。”
“这么快?”秦兵有些惊讶。好不容易出一次国,她以为他能在这里多停留几天的。
在她的角度看去,眼下的沈夜北金棕色短发有些散乱——大概是白天的时候被帽子压的,一身休闲装衬托下,乍一看去,居然和前世杂志封面上那些欧美模特没什么区别了。
“是啊。毕竟,国内的烂摊子还等着我收拾。”
像是为了回应来大洋国第一天她那句“把烂摊子留给柳余缺和张弘正”似的,沈夜北半开玩笑似的说道。秦兵沉默半晌,复又抬起头来:“夜北,你今天挺开心的吧?”
“并没有。”
孰料,沈夜北毫不犹豫的否认了。灯光照射不到他的脸,但秦兵听得出他声音里浓重的疲惫:“累得快晕过去了。”
秦兵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挑了挑眉。不再“端着”的沈夜北,平和亲切的就像是邻家哥哥……
“你以为我今天是来玩儿的?”
……个大头鬼。
说话还是这么讨人厌,果真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难道不是吗?”秦兵有些吃惊:“你之前明明玩儿得很嗨。”
沈夜北罕见的无奈一笑,摇了摇头。“下次这种事还是让柳汉韬来吧,我受够了。”
他是个天生的内向者,每一次需要发表公开演讲时都要先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像昨天大洋国国会上“激情澎湃”的演讲,如果不事先做好数日乃至数月的心理斗争,是不可能做得出来的。可这样脆弱和无助的一面他不能、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除了眼前这个女子之外。
秦兵在这种事上虽不算敏感,但也不至于太迟钝。她反问:“白天的狂欢节又是演戏?演给大洋国的白人选民们看的?”
大洋国白人选民,一向是格里菲斯的基本盘。这次沈夜北先是在国会上阴阳怪气CUE格里菲斯、暗指他不配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的总统,后又全方位融入大洋国本土节日庆典、争取年轻的本土青年对华夏联邦的好感,目的只有一个:
“干掉”格里菲斯,让大洋国“孤立主义右翼”下台!
这个道理其实不用沈夜北解释,秦兵问出问题的那一瞬间,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可是,能管用么?
她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了。沈夜北轻笑了声:“不试试怎么知道?”
格里菲斯一旦连任,接下来至少在他任期内,基辅罗斯将可以对整个远东、包括华夏在内的所有国家为所欲为——因为,格里菲斯打心底里崇敬、惧怕基辅罗斯的亚历山大元帅,生怕自己所做的任何事会惹怒严厉冷酷的元帅先生。这个外强中干、目光短浅、思维陈旧的大洋国老登,已经到了再连任下去非但会祸害大洋国、乃至将祸害全世界的地步了。
——作为世界第一强国,如果关键时刻固守孤立主义自绝于全世界,它也就不配再做第一强国!
“那么,如果格里菲斯真的下台了,换一位总统,”秦兵若有所思:“事情也不会好起来么。”
“大洋国毕竟孤悬海外,就算没有孤立主义的格里菲斯总统坐镇,终归缺乏对旧大陆事务的兴趣。”沈夜北的语气沉着且笃定:“换言之,大洋国对华夏的援助遥远且有限,而基辅罗斯对华夏的威胁,却是切切实实、无法回避的存在。”
他顿了顿,然后深深看了这位自未来穿越而来的女子一眼:“不解决基辅罗斯问题,华族必受其害。并且,这种遗毒绝非几代人所能够自行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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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总理先生,大总统说请您方便时过去一趟。”
刚下飞机回到宅邸,总统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秦兵注意到沈夜北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连忙道:“夜北,先休息休息,明后天再去也不迟。”
说罢,她从药箱里取出早已备好的瘾药,不动声色的递给沈夜北。后者咳嗽了几声,才勉强摇了摇头:“我没事。”
从上次服药到今天,也才不过五天半。原来最晚七天才会毒发的,如今怎么会……?
这边,沈夜北婉拒了她递来的“神仙醉”,强撑着起身向晾衣架走去,似乎是想出门。可下一秒他就身子一歪,然后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夜北!”
这是近十年来第一次,秦兵亲眼见到他只是因为没有按时服药而晕倒。
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惊慌失措的奔到沈夜北身前、一把将他上半身抱在怀里。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数道鲜血从沈夜北鼻子、嘴角汩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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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
从复兴路到宣文门,举着牌子的市民、学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街头巷尾,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近乎亢奋的愤怒。待宪警们反应过来时,这些愤怒的民众已经“成了气候”,以汹涌之势向各大交通枢纽、显著地标席卷而来!
“停止迫害,团结和平!”
“严惩国贼,还我河山!”
“独*裁*者沈夜北,下台!”
……
类似口号,一遍又一遍的、非常有规律的响彻整个京都核心地带。同样听得见外面声音的、坐在总统府里的柳余缺烦躁的闭了闭眼,一旁的秘书则非常有眼力价儿的关上窗子,拉紧窗帘,试图抚平总统先生此时此刻的不安。
待到心心念念的人出现在眼前之时,柳余缺才终于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还没开口,先叹起了气:“……唉。你啊!”
然后才后知后觉的皱了皱眉:“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又犯瘾了?”
对面,脸色简直可以用“惨白如纸”形容的沈夜北却只是摇了摇头,语气温和:“总统先生找我,是有什么急事么?”
……
“总统先生”,而不是“汉韬”,生疏之意已然溢于言表。柳余缺张口结舌了那么半分钟,才想起来自己该干什么:“这次出访,你怎么没事先知会总统府一声?”
他进而笑骂了句:“无组织无纪律,忒不像话!”
沈夜北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抱歉。”
“而且你小子现在还在停职整改呢!”柳余缺喝了口茶,顺便也让服务人员给沈夜北也倒了一杯热茶:“真当议会吃素的?小心再挨一次弹劾!”
对此,沈夜北也只是继续礼貌微笑,并不辩解。正在这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尖锐刺耳的一声——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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