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闻霖很爱孩子,可是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是怀上孩子的那个人,而且这个孩子还不是他自愿怀上的,是周捻……两次强迫,才让他有了这个种。他不爱周捻,自己徒弟的种,他能要吗?
当前几日知道这件事后,他便心乱如麻整日躁动不安。他怀孕已经有两个多月了,竟是第一次就怀上了,也是他大意,原以为周捻是周朝人,不会让自己受孕,没想到也是可以的。
夜闻霖当然不想要周捻的孩子,他自己心有所爱,怎么可以再为一个晚辈生儿育女!所以一连几日,他都在思考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这个孩子,于是也就好几日避着周捻。
虽然生气夜闻霖对自己的不重视,可是毕竟很想他,所以这日周捻寻了个理由亲自来天险小筑,刚一进来,就看到他坐在庭院的石桌边发呆,几日未见,他看起来神色似乎很不好。
周捻悄悄走过去,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师傅……”
夜闻霖正烦躁着呢,乍一听他的声音从后头传来,想到他就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始作俑者,心里便更烦,于是也就没有理会他。
周捻走到他身前,半蹲下去仰视着他,“师傅,怎么了?”
“没什么!”夜闻霖不堪其扰,站起来朝一边走去。
周捻脸都白了,再度追上去拉住他,“师傅,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
夜闻霖感觉莫名其妙,他又没告诉他他怀孕了,他这是哪门子的理由推断他生他的气了,他甩开手无奈的望着他,语气里还是满满的不耐烦,“周捻,为师没生气,你来这里干嘛?”
周捻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我给师傅送药过来,虽然师傅嫌这药苦,可是还请师傅忍一忍吧,长久喝下去,师傅的头发一定可以恢复成之前那样的!”
药……
夜闻霖突然背身悄悄覆上了自己的下腹。
是了,既然不想要这个孩子,早日喝药打掉他就是了。
拿定主意,他转身接过他的药碗,将这碗里凄苦的药液一饮而尽,“行了,为师喝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吧。”
周捻受不了他这种随时巴不得不看见他的态度,见此委屈的上前想要抱抱他,“师傅,今日朝中无事,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夜闻霖才不要他陪,手一伸厌烦的将他推开,“我又不是女人,想出去走自然会自己出去的,要你陪什么?周捻,你闲不闲!”
“……”
又是这样,每次在他面前,他总是表现的这么厌恶和不耐烦,周捻一把攥紧拳头,捏着他的肩膀不允许他走开,“师傅,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
夜闻霖被他手中大力晃的很不舒服,遂习惯性的一拳头挥过去,砸在他的脸上,“放肆!你该陪的是你未来的皇妃,而不是我!”
周捻失望的放下双手,看着他绝情离去。
西影从后头走进来,见此情形不由得摇摇头。
周捻自然待不下去,望着他走进里间房门急切追过去,抡起拳头在门上喤喤直敲,“夜闻霖,你开门——”
“滚——”
一声滚,恍如最后的一盆冷水淋下来,淋在他头上,淋的他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寒透了,他收紧拳头再度砸在门上,认命的离开。
等到他走后,天线小筑安静下来,百凛才欲言又止的走进去,替正在里间打坐练功的人倒上一杯香茶,“阁主。”
夜闻霖睁开眼睛,勉强收功。
百凛劝他,“阁主,能有周皇子这样的徒弟,也算是人生一件幸事,阁主为何总是对他拒之千里呢?”
夜闻霖冷冷瞥了他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百凛怕死,连忙弯腰认错,“对不起阁主,属下多嘴了。”
夜闻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好半天才回道:“既然知道多嘴了,那以后就别再多嘴。”
百凛还是没有忍住,“阁主,可是属下还是不得不说,这一路周皇子对您如何,属下是看在眼里的,纵然阁主心有旧情,可是旧情难以实现,阁主为何不珍惜眼前人呢,周皇子对您算是无话可说了……”
夜闻霖放下茶杯,气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可是还没等他发难,百凛已经先行一步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他叹一口气,倒发不出火了,反而难得的将自己心中的心思娓娓道来,“你知道什么,先不说他是孩子心性,一时沉迷,就说我与他本是师徒,这在我们大封朝都是不应该的,何况在这?他们周朝又与我们封朝国风不同,他们崇尚男女阴阳相合,两个男子相恋对他们而言是惊世骇俗的,他身为皇子,又有皇家仇恨在身,皇帝对他心怀芥蒂,实在没必要再因为我这个异国师傅而更加陷他于困境。”
“这……”百凛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愣怔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可是据属下观察,少阁主只有在和您在一块时才是最放松最快乐的,他心甘情愿与您一起,您是不是思虑过多了?”
夜闻霖才不想多想这个话题,闻言瞪了他一眼,摆摆手将他叫到自己耳边,吩咐了几句话,“……切记,要私底下去办。”
等到听清他的话,百凛惊讶的嘴巴都长大了,“阁主!”
“闭嘴——”夜闻霖好面子,一记眼神阻止了他的大声惊讶,“这件事只有你一人知道,如果泄露出去,你死定了。”
百凛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当然开心阁主能身怀有孕,他们千机阁后继有人了,可是阁主却吩咐他要去抓药把这孩子打掉,他难以理解。“阁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您怎么舍得?”
夜闻霖冷冷一笑,明显对这个孩子并没有太多感情,“这孩子来的不应该,若不早日铲除他,只怕后患无穷。虽然我可以自己用武力直接送他走,但是到底孕育了他一场,我下不了手,所以你去替我找帖药来,我要将它速战速决,一定不能让周捻知道!”
百凛只是个下属,自然无法提出异议,闻言只能忧心忡忡的退下了,直到西影过来找他喝酒,他还失魂落魄的。西影觉得奇怪,在他肩头重重一敲,“哥们,怎么了?”
百凛望着好兄弟的脸,张了张嘴又闭上。
他不敢违背阁主的意思。
西影将脑袋继续探过去,眨眨眼望着他,“喂,你中邪了?大白天的发什么呆啊,走,我们去喝酒!”
眼看着自己要被兄弟拉走,百凛才回过神来,一咬牙扭头就走,“你去把,今天我有事,去不了了。”
“喂——”
西影在后头感觉莫名其妙,心想百凛这人向来坦坦荡荡,没见过他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啊。不是他想监视他,实在是他太好奇了,于是今日这酒一个人也不想去喝了,他偷偷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两人来到了京城外的大街上。
直到望到百凛从一家药房出来,西影的疑惑更重了。
“夜阁主本身就是神医,怎么还需要来外头找大夫?”他等百凛走远了才悄悄闪进去,问柜台小二,“刚刚那位客人买了什么?”
在西影的好奇中,店小二也没做它想,爽快答道,“堕-胎药。”
西影:“——什么?”
虽然不知道应不应该,但是想着兄弟一场,西影误以为这堕-胎药是百凛要用的,想着两人好了这一场,他可不能让好兄弟做糊涂事,所以他飞快回到王府,直接找到百凛。
“好兄弟,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百凛此刻身上正揣着堕-胎药呢,还没来得及让小厨房的人偷偷去煎来,突然被西影拦住这么一问,问的他心里心跳扑通扑通的,“你干嘛这么问?”
西影望着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哪位女子在一起过,可是今日我跟着你出去看到你买堕胎的药物了,你们阁主就是神医,你既然跑到外面去买肯定是你不想被你家阁主知道,既然如此可不是你偷偷背着你家主人在外面搞大了女人肚子?你也太不像个爷们了吧,有孩子了就娶她啊,孩子多可怜!”
百凛闻言不由得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脸上怒气显现,“你跟踪我!”
西影挣扎开来,有些羞愧,但也不后悔,“你现在在我们周朝的土地上,我不允许你这样伤害我们周朝的女子!”
百凛闻言头都大了,抓着他胸前的衣物别说道:“你小声点,不是我要用这个药,如果你传出去,我就死定了!”
“不是你用那是谁用?”任西影想破头也想不到夜闻霖的身上啊,但是随着百凛一张愁的不能再愁的脸色露出来,他的嘴巴立刻张的像个鸡蛋那么大,“是你家阁主?他怀了我们殿下的孩子??”
“闭嘴!你这小子,我要杀了你,你还喊大声点——”
百凛差点没被他当场一嗓子送走,捂着他的嘴不许他再喊。西影却再度挣脱他的手,义正言辞的强调道:“这是我们殿下第一个孩子,是世子,你家阁主怎么能不要他!”
百凛像个苦哈哈,“我怎么知道。”
西影捏着拳头说道:“不行,我得禀告我家殿下,不能让你们阁主这样做,我家殿下日后若是知道会很伤心的!”
百凛吓的连忙反驳,“你若是让你家殿下知道了,我的小命就不保了。我家阁主非杀了我不可!”
“那怎么办?总不能真的让你家阁主把这个孩子打掉吧……”
两个下属就在这操着当主子的心。
百凛突然一计涌上心头,说:“我看这样,我们不能泄露消息,可若是你们殿下自己撞破了,那就怪不得我头上吧?”
“你的意思是……”
“这药快熬好后,你就想办法让你家殿下过来天陷小筑,他来了看到我家阁主在喝这药不就能阻止他了?”
西影马上也附和起来,直言这方法好,两个人便行动起来。
约定好了时间,百凛亲自端着药,给主子送去。
夜闻霖心里也在纠结,人坐在窗台边,见他捧着一碗浓浓的药汤进来,只一闻味道他就知道这是什么,他招招手让他将它递过来,自己问道,“你的动作倒是挺快,没有别人看到这吧?”
百凛不敢说实话,“阁主放心吧,属下做的很小心,没别人看到。不过这药现在还很烫,属下还是先放在桌上凉一凉?”
“嗯——”将人赶出去,夜闻霖望着这碗药发呆。他还在这里纠结到底要不要喝,门外的百凛已经心急如焚的在盼着周捻和西影出现的身影了,他们主仆再不来,阁主随时都可能把这药喝下去啊!
他却不知道,房里的夜闻霖看似无情,实则是最心软的人,虽然对孩子的父亲没有心意,可这个孩子毕竟是长在他的血肉里啊,他和师姐的孩子出生就惨死了,现在这个孩子好好活着,他却要亲手杀了他?
一时间,夜闻霖突然很内疚起来,他觉得自己真是罪该万死啊,所以这碗药是怎么也喝不下去了,哪知就在他端起药碗准备将它泼掉的时候,房间的门被周捻推开,周捻径直走了进来。
“师傅,你在干嘛?”
夜闻霖一时间有些心虚,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过来,一时间捧着一碗药站在那,眼睛里的光左右漂浮,“你进来怎么不敲门?没教养!”
周捻朝空气里闻了闻,很快发现异样,“你手里拿的什么?”
同样都是精通药理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周捻不敢相信的望着他,语言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你怀孕了,你不要这个孩子,你要打掉他?”
虽然是一连串的问话,可其实周捻问的每一句话都是相当肯定的语气,药碗就拿在手里,夜闻霖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他讪讪站在原地,无言以对。周捻却怒火中烧,冲动的擒住他的手,逼他看向自己,“你不是很爱孩子吗?白显霏给你生的那个孩子死了你一夜白头,而现在我俩的孩子你却要亲手让他死?”
“周捻……”夜闻霖还想说什么,也是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怎么都苍白无力。
周捻心伤痛到了极点,他咆哮着,“为什么?因为这孩子的父亲是我??”
“周捻!”他的声音简直令夜闻霖都不忍心听,没想到他会这么伤心,他虽然有打掉这个孩子的打算,可到底没忍心打下去不是吗?夜闻霖见他声嘶力竭的样子,伸出手想摸摸他,却被他避开。
周捻的目光第一次这么冰冷失望,他冷冷注视着夜闻霖,“如果我说我要你生下这个孩子,就算你生了不喜欢他也没关系,你给我,这是我的孩子,你不要他我要他,你怎么办?”
夜闻霖同样也心烦意燥,快走两步像是想逃避什么一般,无奈说:“生下来又能怎么样?难道你可以昭告你们周朝这是一个男人替你生的孩子?更别提这个男人还是你的师傅!就算你可以不介意人言可畏,可孩子呢?他将来在你们周朝如何立足?这些问题你想过没有,你自己都还只是个孩子!”
“我不是孩子了,夜闻霖!”周捻突然一身大吼,似乎要吼出自己和他相处以来所有的不甘心和委屈,他双眼通红的说:“能够让你怀上孩子,你就早该知道我早就不是个孩子了!我既然有能力让这个孩子出现,我就有能力保下他照顾他,你不要伤害他,只要你生下他,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夜闻霖被他搞得心里更加觉得内疚,他不是那般狠心的人,如果狠心,当年也不会救小小年纪的周捻,可是周捻现在这样说,却让他觉得自己确实心狠手辣无情一般。但是转念一想,他刚刚说的话也并非没有好处,“只要我留下这个孩子,你真的能答应我任何条件?”
周捻连连冷笑,“当然!”
他深吸口气,突然说道:“那好,那我要你马上娶你的皇妃,而且这个孩子生下之后你不许说是你我生的,特别是封朝,一个字都不许透露!你几时迎娶皇妃进门,我就及时好好留下这个孩子!”
“你居然为了甩掉我,拿孩子来威胁我!”周捻真的感到无话可说了,他的眼中溢满凄凉的眼泪,但是他如此骄傲,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让它落下呢。“夜闻霖,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如此地步?”
夜闻霖背过身去,残忍的不愿看他。
他跌跌后退,隔空飞掌打泼了他手中的药碗,冰凉的声音也终于清晰的传入夜闻霖的耳畔,“好,好,我答应你,我会马上着手迎娶皇子府的皇妃的,以后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以后你大可放心,不必再偷偷摸摸的想方设法除掉孩子了……”
他气愤的摔门而去,独留夜闻霖还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良久,他眉头一皱,想到了问题的关键,“白凛,你给我滚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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