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住宿人数很少，宿舍基本上都是单人单间。同班的学生刚好都是顶层，凌颂之跟他们顺道走了。
夏子米还在路上放话说改天一定要在牌局上赢过迟砚青。
跟酒喝大了一个样。
放学阶段小路上行人有些拥挤，夏夜里昏黑闷热，吵吵嚷嚷地富有高中气息。
一层十五个宿舍，每个班大概就两三人住宿。
凌硕没有转学前也是外宿，但原主家在一中学区房那块，现在换到二中来回一个小时属实不方便。
凌颂之作为转学生，本该没有宿舍住的，可近些年外宿的人越来越多，宿舍还空出好几间。
刚好凌颂之分到顶层末尾一间。
进宿舍的首件事，凌颂之打开了空调。燕城九月热得跟熔炉没区别，凌颂之从教室走出那一刻就感觉扑到了热浪。
爬了六楼，出了黏糊的汗，凌颂之拿衣服进浴室冲凉水。
出来一身清爽地缩进被窝看手机。各个学校在贴吧上都有各个学校的论坛。
凌颂之无聊又有点睡不着，就去论坛上找找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他跳过了原主自创的“江火如硕”，径直进二中贴吧，点了热度最高的那条帖子。
蕊123456:凌零迟一，同人文，脑子发疯的产物，ooc致歉。——
开学季，燕城二中来了位转校的大帅哥凌。他肤白貌帅，眸亮面秀，一来二中就俘获了迟的芳心。
晚自习凌迟在教室聊得火热，被某资深教师严厉制止。迟因被打断和凌交流心生不爽，与唐顶嘴。
这一举动把唐彻底惹毛:“好好好，这么爱跟他一起，这周的周测，你俩一起没上二百七十分，就一起抄滕王阁序五遍。”
周测成绩出来那天，他俩没达到270分，理所应当地罚抄了。
辛苦写完第一遍，凌愤然地丢了笔:“这是什么鬼，怎么这么长啊，我不想抄了。”
迟眉梢微挑，捡起凌丢的笔，轻轻勾了勾凌手心:“当我男朋友，我帮你抄。”
——[蕊123456:姐妹们姐妹们圈地自萌，不要影响到他们三次的生活。ooc致歉。]
[美式咖啡:好磕好磕，太太什么时候更文，想看后续。]
[爱我一百零五遍:我靠，蕊姐你好勇，你就这么把迟哥和他同桌写出来了？？？]
[蕊123456回复“”爱我一百零五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jpg.]
[爱我一百零五遍:开学以来，迟哥没什么惹到你的地方吧，你竟然这么写他报复他。你是真不怕迟哥看到啊。]
[蕊123456:我就是觉得他俩般配，我也没敢写名字。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关注一点人气都没有的小破论坛，对吧？]
[爱我一百零五遍: 惊吓jpg]
[小美说故事:这里面的主角攻是我想的那个吗？那不是我男神吗，怎么看我男神和别的男生cp文我还咧着大牙笑。]
[正常正常，我也是。不过真的有这么帅吗？帅到一转学就可以和迟一起上同人？我还没在学校没见过凌。]
当凌颂之反应过来自己在看什么东西时，已经来不及了。少年猛地坐起来。
问：世上有什么比直男看文看到一半才看出来写的是**更可怕吗？
答：有，那就是发现文里的主角好像是自己。
磕主角受和配角的cp，这篇文要是被放到书外，怎么说也要在“邪.教”和“拆官配”中背上一个骂名。
凌颂之脑补了一下同人里那个场景，被雷得外焦里嫩，心里长咦了一声。
他丢洪水猛兽般地丢开手机，盖好被子躺下去睡觉。
半响，凌颂之又慢慢爬起来，给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插上充电头。
这夜凌颂之并没睡太好。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梦里亲人的哭声盘踞，就像在耳侧一样。凌颂之先是梦到被车撞得浑身是血，血痕拖出长长一地。
少年痛苦地挣扎着，远处迟砚青走上来，蹲在凌颂之面前，不急不缓地拿出一张纸，让他用血把三个苹果的作业画完再死。
凌颂之吓醒了。少年脊背冒着冷汗，心跳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好几秒才发觉过来是梦。
梦境亲人哭喊声太真实，凌颂之差点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凌颂之手臂轻抵额头，躺床上赖了几分钟。起身去阳台洗漱，一切完毕看了眼时间就凌晨五点半。
出校门买早餐，凌颂之成了学校对面包子铺今日的第一位顾客。买完饭还不够，凌颂之又去书店买了几本以前常用的高考必刷题。
豆浆冒着腾腾热气，豆味极浓的浆汁入肚。凌颂之叼着吸管，从后门进去教室。
左脚刚一跨进教室门，听见夏子米呦了声：“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迟哥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今天早上不懂哪个傻逼凌晨五点半就起来了，收拾东西叮铃哐啷的，”迟砚青嗓音困倦，起床气未消说话还带有火药:“知道二中隔音差，动静还特么不会小一点。气醒了。”
“凌晨五点半，起床铃还两个小时才响。这也太没有素质了吧，可以告扰民吗？”对此，夏子米非常能够感同身受。
眼神瞟向刚好揪住凌颂之问:“凌硕你被吵到没？你来评评理，教导主任发公告说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六点不许发出噪声，有人明知故犯也太特么……”
夏子米替迟砚青没睡好那段时间抱不平，忽然感到端倪:“不对啊，十五班那群人在楼下啊，在你隔壁的好像是你同桌。”
他们俩目光一齐凝在凌颂之身上，双双陷入沉默。
不知者无罪。凌颂之是真不清楚宿舍隔音不好，早上觉得五点半太早还闲得慌把行李箱里衣服拿出来收了一遍。
“我的，”没想到会吵到人，凌颂之歉意道:“下次注意。”
“哈哈……你第一天来，不知道也正常。”夏子米一想到刚刚骂的没素质和傻逼被正主听见，就无地自容对迟砚青道:“你今天怎么没迟到，同桌治好了迟到的毛病，迟哥你说谢谢了吗？”
人都喜欢好看的人或事物，迟砚青承认自己有点视觉。
但凡凌颂之长得丑一丁点，迟砚青都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讲话。迟砚青勉强将起床气压了压：“谢谢。”
凌颂之心说了声“变脸真快。”少年将几本必刷题整好正要塞抽屉。
迟砚青开始只观察到颜色和他那套不一样。他多看了两秒，提醒:“你买成高三的了。”
“让我看看，嚯，高三总复习？！”夏子米凑过来啧啧称叹:“兄弟志向远大啊，高二的题太简单了不够你刷？”
“……起太早没看清，”凌颂之脑子转得快，想了个朴实无华的理由。
迟砚青挑了挑眉，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却没了之前火药味:“是学校正门口那家书店买的吗？”
凌颂之一愣，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是，怎么了？”
“午休去换吧，”迟砚青手指轻点了下那六七本教辅，语气平淡:“那家书店老头记性好，刚买的，应该能退。”
“啊，”凌颂之有些意外同桌那么乐于助人，可他要买的就是高三教辅。少年顿了顿说:“算了，懒得去，反正教辅买来也是应付老师，晚自习在桌上瘫着又不看。”
迟砚青正要说些什么，学生会的从前门探进来，通知:“大家去阶梯教室开会。”
迟砚青闭了嘴，最终也还是没说。
二中几乎每学期新开学都会召开一场年段讲座。激励学生奋发，努力学习天天向上，无非就是老生常谈。
来来回回都是那么几句话，学生早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教导主任在台上讲得激情四.射，学生在台下讲得像和老师玩一二三木头人。
凌颂之手心懒懒地撑着脸，想去找人聊天，看到迟砚青在纸上画速写又移走视线。
昨晚的梦太过惊恐骇人，凌颂之目前还不是那么想看到关于美术的任何东西。
“凌迟真的好好磕，他刚才看他了，你没看到吗？我有灵感了，晚上接着写。”
说话女生座位刚好在凌颂之前方，绑了低马尾，皮肤有久不晒阳光捂出来的白皙。
不过凌颂之没有欣赏她的容貌，他被他们说的话吸引去，偷摸地竖起耳朵。
“蕊蕊啊，虽然你写的我也爱看。但是能不能再把声音压低一点，他们就坐在后面我害怕。”女生朋友说。
其实宋佳蕊声音已经够小，但有心理作用增幅，让朋友觉得有点大声。
宋佳蕊摸了下马尾辫，咂舌:“这音量应该没事，就算被听到了也没事，他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在后排听的清清楚楚，也听得懂的凌颂之静了足足十秒钟。
他本想当作没听见，奈何没忍住，少年用笔帽那头敲了敲前面椅背:“你们怎么什么都磕，这有什么好磕的？”
“你们男生不懂，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夏子米坐在凌颂之旁边，宋佳蕊以为是夏子米敲的。
直到宋佳蕊意识到声音有些不对，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时，再想把话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宋佳蕊声音如蚊呐:“哈喽，凌同学……”
凌颂之认同不来他们想法：“什么都磕只会让你消化不良。”
宋佳蕊:“……”
“我今晚回去就把那帖子删了，”宋佳蕊窘地脸红到耳朵根，“真的抱歉，不是故意要写你们的，我以后再也不写了。”
“没事，你要写就写吧。”凌颂之看她慌里慌张的样子，有种自己欺负人了的错觉:“就是我有个问题。”
宋佳蕊感谢新同学大人有大量，如释重负:“好，你问。”
凌颂之指了指迟砚青，难以理解:“为什么他是攻，我是受？”
宋佳蕊没想到是这个问题:“迟哥比你高，当然是攻了。”
凌颂之没想到败在了身高，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只没好气地“哦”了一声。
迟砚青在旁边听得满脑子水，铅笔不知何时停下了。迟砚青问:“gong是什么？”
热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少年没想他同桌那么纯良，这都不知道。
一想也是，要不是他姐经常给他科普，凌颂之也不会知道这些。
他突然有种半夜偷看同人文被抓包的既视感。凌颂之干咳一声，硬着头皮跟迟砚青结束：“就……上面那个。”
只见迟砚青不解地抬头看向演讲台上说着话的教导主任，迟砚青动了动唇:“为什么骂他是狗？”
“没骂他，”凌颂之觉得越扯越黑，干脆直接瞎编:“不是狗是攻，很久之前的一个梗，没有多流行，你不知道也正常。”
迟砚青看着少年涨红的脸，似乎捕捉到话题不宜深究。淡淡地应了一声“哦”，总算没再继续追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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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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