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恢复状况很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病房里，王樊翻看着一沓病例，随口问道，“恢复的这么快，是买到丹药了？”
许平川应了一声：“嗯，养元丹。”
王樊惊讶地看了眼许平川，据她所知，养元丹产量稀少，没有门路根本买不到。
许平川又道：“对了，王医生，我可不可以今天就出院？”
“今天出院？”王樊挑眉，“你这么着急？”
许平川轻咳一声：“主要是在医院待够了，想早点出去。”
王樊表示理解，年轻人嘛，玩心都比较重，“今天出院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家属知道这事吗？”
“一会我和她说。”
“行，那我给你开出院医嘱，你去办理一下出院流程吧。”
王樊不是啰嗦的性格，她对许平川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很快就离开了。
“王医生再见。”目送王樊离开后，许平川咧嘴一笑。
一连七天清汤寡水，他嘴都要没味了，现在终于要出院了！
火锅串串麻辣烫小龙虾奶茶，他来了！
＊
当天晚上，许竹雨下班后照例去医院照顾许平川，却发现许平川正在路边等他。
高挑的黑发青年脱下了病号服，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白衣黑裤，倚靠在栏杆旁低头玩着手机，手边还扶着两个行李箱。
“我的天……”许竹雨吓了一跳，连忙把车停在路旁，下车询问，“小川你怎么在这里，还……带着这么多东西？”
许平川抬头，无辜道：“这你还看不出来吗？我出院了啊？”
“？”许竹雨眉毛一拧，“出院？王医生没跟我说你出院的事啊？”
许平川哦了一声，一边解释一边把两个行李箱往后备箱里放：“出院这事是我今天临时决定的，本来王医生要给你打电话来着，是我跟她说你工作忙，让她别打扰你。”
“……”饶是许竹雨知道许平川的性格，也还是被他气到了。
“反正我身体都好了，现在甚至能举起一头牛，那还待在医院里做什么？”许平川摊手，“少让你花钱还不好吗？”
许竹雨白了他一眼：“老娘我现在可是高薪人士，我还差那点钱了？”
“是是是……”趁着许竹雨还在生气，许平川一点一点将她推进了车后座，“咱们许女士最厉害了，不过你这黑眼圈都快要遮不住了，我认为，让许女士回家睡觉之事刻不容缓！”
“哎等等！”许竹雨反应过来了，“我坐在这里，那谁来开车啊？”
许平川缓缓坐到驾驶位上，头也不回道：“我啊。”
“啪。”
许竹雨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在许平川打了一声清脆的响指后，她动作一滞，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失去控制陷进柔软的座椅里，显然已经进入了睡眠。
许平川醒来那天就注意到了，许竹雨的状态似乎不太好。
即便她化了精致的妆容，却也遮不住眼下的青黑和神色之中的疲惫。
一连几日，许竹雨都是白天工作，晚上加班，凌晨回医院这样连轴转，许平川看在眼里，也试图劝过许竹雨不要这么拼命——就算她有了灵根，身体素质比以前好了，那也架不住她这么挥霍自己的身体。
许竹雨答应他好好的，可行为上依旧我行我素，无奈之下，许平川只好每晚对许竹雨用一个安神咒，让许竹雨能睡得好一点。
许平川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许竹雨的睡颜，他想，是时候由他来保护妈妈了。
开始睡熟的许竹雨微微打起了呼噜，许平川打开手机导航、动作利落地点火起步，车辆平稳的行驶了起来。
他在修仙世界生活了五百多年，按理来说早就该忘了怎么开车，可是从他醒过来那日起，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就像是被封存了一般，唯有他想回忆的时候，那些记忆才会浮现。
反观这些早在修仙世界就被他遗忘的、有关现实世界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比如开车、比如英语、比如穿越之前的各种事情。
摸上方向盘的那一刻，他就找回开车的感觉了。
许平川觉得，这可能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不然五百多年的记忆一下子涌入一个植物人的身体，这植物人就算醒来了，也得变成痴呆。
长河湾第一医院离许平川家不算远，开车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路上没几辆车，许平川的车速却越来越慢，最后一脚刹车，停在了路边。
街道两旁的路灯不知是接触不良还是怎么回事，滋啦几声突然全都熄灭了，视野骤然陷入黑暗。许平川平静地打开车顶灯，车顶灯亮了一瞬，而后也熄灭了。
不知何时起，车内的温度越来越低，许平川偏头看了眼车里的显示屏，明明是盛夏，车里的温度却只有4℃，冷的不正常。
除此之外，车门好像也卡住了。
“……”许平川缓缓收回推车门的手，眨了下眼，鸦羽般的长睫完美掩盖了他眼底的冷淡。
又来？
后方座位上，除了许竹雨的呼噜声之外，突然多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又好似无数人在他耳边说话，许平川感觉耳廓一冷，好像是什么人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右侧的副驾上，暗红色的血迹突然从靠背和座椅上渗出，伴随着浓郁的铁锈腥味，眨眼间就将副驾染成了暗红色。粘稠的液体越来越多，顺着座椅往下流，最后在许平川脚边汇聚成一滩。
许平川很淡定。
他见过很多鬼，也除掉过很多鬼。
这些恶鬼往往会通过制造幻觉、声音等方式一点点打破人的心理防线，然后在人们最恐惧的时候趁虚而入。不过这招对许平川来说没什么用。
他像没发现这些异常一般，全程无动于衷。即便耳边的声音已经由嗡鸣声变为歇斯底里的尖叫，腐臭粘稠的血液淹没到他的小腿、并且还在往上涌，许平川的心跳和呼吸都没有任何变化。
暗处的存在们对许平川的反应很不满，它们想看他恐惧、看他叫喊、看他精神崩溃，而不是现在这样古井无波。
仗着许平川看不见它们，它们贪婪地嗅闻着许平川身上那诱人的气息，心中的贪婪愈发高涨——只要吃了他，它们的实力就能更进一步，到时候，鬼王也不会是它们的对手。
许平川的难缠让其中一只本就没什么忍耐力的鬼彻底失去了耐心，它想起来，车后座上还有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呢。
许平川感觉车内气息发生了改变，他抬起头，借住后视镜的反光，清楚地看到许竹雨身旁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它毫不在意许平川的注视，伸出血肉模糊的手，缓缓摸上许竹雨的脖颈，像是在思考从哪里下手。
许平川神色骤然变冷。
“把你的脏手拿开。”
青年声音清冷，语气却很强硬，那双手的主人听到许平川的话后，并没有停下动作，反而变本加厉地伸长了指甲。
许平川扯了扯嘴角：“你们还真是……”
“不知死活。”
话音落下，许平川划破指尖，以血为墨，凭空画符，同时放出神识威压笼罩住整条街道，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向外扩散。
车里，两声痛呼一前一后响起，除了后座那只鬼外，还有一道身影被狠狠地弹到了副驾驶位上，惊骇地望着许平川的侧脸。
用威压让一男一女两只恶鬼显形后，许平川将刚画好的符拍到许竹雨身上，符箓瞬间爆发出一片刺眼的金光。
车内空间狭小，两只恶鬼避无可避，被金光照射到的地方如同被灼烧一般滋滋作响，见情况不对，它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化作鬼雾离开车里。
许竹雨身上有驱邪符的保护，许平川没了后顾之忧。这回没有恶鬼们的阻拦，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车门。
起雾了。
道边的绿化树木婆娑作响，好似婴儿啼哭，没有路灯照射的街道被浓雾笼罩，让人莫名感到压抑。
这诡异的雾气似乎能干扰他的神识感知。
许平川心中一沉，这次好像托大了——这两只恶鬼显然不是饿死鬼那种低危级，他的符箓对它们来说，有危险但不致命。
有声音在暗处窃窃私语：“竟然有些手段……”
“他只有一个人……”
“嘻嘻嘻，吃掉就好了。”
许平川放轻呼吸，右手握紧从许竹雨车里找到的桃木剑。
“嗖——”
身后劲风袭来，许平川回身抬剑抵挡，而后转守为攻和对方缠斗起来。长生宗的基础剑法被他用的行云流水，动作稳中带急，桃木制成的木剑被许平川灌注灵力，和女鬼伸长尖锐的指甲相撞后，竟发出了金石相击的声音。
女鬼在许平川手中没讨到什么好处，很快又隐入雾中，许平川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臂，眉头微皱，黑眸沉沉。
这波交锋的确是他占了上风，可这只是暂时的，暗处那名男鬼还没出手呢。如果两只恶鬼一起出手，或者是轮番上阵，他很快就会因为灵力不支而落败。
得速战速决了。
就在许平川思考如何干掉这两名恶鬼的时候，许竹雨醒了。
她被车外打斗的声音吵醒，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茫然。
“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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