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枝:“是一堂去镇上时,无意间听到旁人在议论此事。这种事真真假假不知道,但提前做好准备总不会错的。”
公社主任为他们打算,他们便给公社主任还一个人情,让他那个读完高中却苦无更好出路的小儿子,也能早早准备起来,别错过七七年的报考条件极为宽松的高考才好。
公社主任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俩有如此高的志向,很难得。不过,恢复高考这事毕竟是捕风捉影,可以提前做准备,却不能全然扑在这上面。这次表演赛的机会,本就是小枝老师你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这事还是得由你负责。调迁的事,恐怕还要花个一两年,甚至三四年,先把握住这次机会再说吧。”
赵小枝谢过公社主任,第二日便带着公社游泳比赛各组的前十,去河里分组进行排练。
排练两天,休息一天,第四天便迎来了镇上的与其他公社的领导,以及镇上带来的游泳队和教练裁判。
这一行人在东风公社主任的带领下,来到河边安排好的观赏位置。
河的另一边,是穿戴整齐统一的东风公社游泳队。
镇上的教练在终点处准备计时,一切准备就绪,这边赵小枝一声哨响,东风公社游泳队成人组男子五人下河,在起点处一字排开。
又是一声哨向,五人以整齐划一的蛙泳泳姿游了出去,速度逐渐加快,随后分出高低,却也咬的很紧。
五人这边抵达终点,裁判组按下秒表,记下成绩。
待裁判组准备就绪,这边赵小枝再次吹哨,男子成人组前五名下河准备就绪,随着哨声再次吹响,如离弦之箭游了出去。
岸上站在镇长边上的主教练连连称赞:“前年的《游泳竞赛规则》中才对标准泳姿进行规定,没想到东风公社竟有对游泳竞技如此了解的人才,这教的蛙泳,可以说是相当标准了。”
不仅姿势标准,速度还快。
一组组比赛下来,卢花所在的少儿女子组被安排到了最后。五人奋力往前游去,而卢花泳姿标准流畅,始终遥遥领先。
抵达终点,其他人都上了岸,一声哨向,卢花以自由泳姿往回游,泳姿标准且快速。
岸上的主教练和计时处的女子队教练和男子队教练都不由自主地站起,双眼发光地看着河里的小女孩。
卢花抵达起点,再次换成蝶泳折返,抵达终点又换成仰泳游回。
主教练大声赞道:“好啊,好!这等人才,应该进我们镇游泳队,不,不只进镇游泳队,省队也进得。”
镇长起身,率先鼓掌,其他领导也纷纷起身跟着鼓掌。
而在裁判组将成绩表递上后,众公社的领导都已是信服。
这次比赛的成绩,比郑主任之前汇报的,还要快上一些。
镇长当众表扬了东风公社的表演队队员们以及带队的赵小枝,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而最让东风公社各生产队津津乐道的是,望山村几个女孩,公社几个男孩,都被安排进镇上的学校念书,并进了镇游泳队,而卢花,则是去了省队。
卢花的命运被改变,她和她的家人都很感谢赵小枝。
赵小枝对卢花说,这是她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她最应该感谢的是她自己。
即便赵小枝如此说,卢花到了省队,拿到第一笔补贴,就给赵小枝买了礼物寄来。往后数十年,没有一个月中断。
而表演赛过后,公社里刚好有个一年级老师的缺,赵小枝就被调任到公社了。
每日周一堂用自行车载着赵小枝去公社小学上班,两人在外人看来越发的甜蜜恩爱。
进入年末,陆续有下放人员平反的消息传来,东风公社也有下放人员得到了平反。
消息在望山村传开,一向无人搭理的周怀信等下放人员,在村中走动遇到村里人,也有人愿意开口和他们说话了。
社会的风向转变,周一堂和赵小枝在一九七六的元旦这日,做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终于可以将周怀信一家请到家中来一起度过元旦。
这年春节,周一堂和赵小枝带着弟弟妹妹去隔壁给许奶奶、周怀信、张佳佳三个长辈拜年,周芃芃也到周家给周奶奶拜年。
两家人还一起拍了合照。不过这些照片片,周一堂暂时还不拿去洗,而是将胶卷先存放在空间别墅内,待日后许奶奶一家被平反后再拿出来。
翻过年,马莉莉和陈伯平两个家中条件还算不错的,在城中给他们找到了工作,可以回城了。
知青们给二人送别聚餐的那日,赵小枝到白知青处给她送吃的,才知道了这件事。
她将吃的给了白苏雅就要走,那边和几个女知青说话的马莉莉叫住了她,跑到她面前来笑着握住赵小枝的手:“小枝老师,这些年没少吃你给苏雅的东西,谢谢你啊。”
赵小枝笑说:“不客气。”
马莉莉笑笑就又跑回去了,赵小枝视线跟随着她离开,就要收回时,无意间落在旁边打闹的男知青们身上,她脸上的笑容倏地僵住。
陈伯平被几个男知青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打闹间用衣服盖住陈伯平的头脸,黑色的衣服蒙面,一股熟悉之感扑面而来。
赵小枝只觉得脊背升起一股寒意。
的确是他,还真是他!
赵小枝本想将此事告知周一堂的,可回去的路上,她慢慢从恶寒愤怒中冷静下来。
此人今天就要走了,她也没必要再继续惴惴不安。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告诉家里其他人也只是徒增烦恼。
到了一九七六年的六月,周二禄周三喜小驴高中毕业,没有毕业分配,就只能回到村里,跟着家里人一起下地挣工分。
村里人都在感慨,现在读完高中连进厂当工人都不容易,更别谈别的出路了。
不过也没人觉得读书无用,毕竟高中毕业总归是比别人多出一些机会的,比如当老师,比如到公社工作。
村里人还安慰周二禄几人,让他们不要灰心,他们读书多,懂的多,要出头总比旁人更容易。
周二禄周三喜小驴才刚毕业,哪里知道什么叫灰心。
每日白天干工回去之后,晚上还是得学习的,哪里有时间灰心。
随着恢复高考的时间临近,赵小枝找了个时间,提醒白苏雅:“二禄说,他们老师曾经跟他分析过,国家想要培养人才选拔人才,高考始终是最好的途径。这两年政策似有变动,高考或许会恢复,让他必须坚持学习,随时做好参加高考的准备。”
白苏雅点头:“卫国也是这么猜想的,他猜想这几年高考就会恢复,那些没有门路的知青,或许能够通过高考回城。正因为有这样的猜想,这几年我们才不打算结婚,就怕结了婚,就不符合参加高考的条件了。”
说到这,白苏雅低下头去,红了脸。
赵小枝这才知道,这两人为何一直迟迟不领证结婚。
她想告诉白苏雅,他们两人结了婚也没事的,恢复高考那年政策很宽松。
想想又算了,沈知青白知青现今也才二十四五岁,且高考也就是明年的事,也不急于这一年半载的。
既然沈知青和白知青也一直在为高考做准备,那赵小枝就没必要多说什么了。
周家乐那边,赵小枝也提点了一二。
今年年初,村里各家各户都安上了电灯,为许多人的晚间学习提供了便利。
赵小枝现在基本不进空间,而是在外头学习,这样周一堂能陪她,教她也方便。
最近这两年,外头关于赵小枝不孕不育的声音越来越多,不过,村里更多的是羡慕周一堂对她不离不弃、始终如一的感情。
年末,赵小枝在给白苏雅送东西回去的路上,在路上遇见了抱着孩子的赵小花。
赵小花穿着最时新的衣裳,从头到脚无一处不是细心打扮过。
赵小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赵小花出现在这里,是想跟她炫耀。
果不其然,她才到近前,赵小花就开始输出:“听说你现在在公社教书?哧,赵小枝,你教书有什么好得意的,还不是得自己挣钱,不像我,我男人给我钱花,想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终究是比不过我的,单就生不出孩子这一条,你就输了。我说过的,你男人永远比不上我男人,你也永远都比不上我。”
赵小枝有些后悔出门没骑自行车,要不她现在一踩踏板就过去了,何必在这被赵小花挡住去路听这些垃圾话。
职业女性也好,家庭主妇也好,都是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的辛苦和骄傲。
她本不想说什么,但赵小花的垃圾话都怼脸上了,还说到她男人,这就没法忍了。
赵小枝:“我工作不工作,那不是我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你呢,你有选择的自由吗?靠男人养,得男人足够靠的住才行,我家那位专一深情,他是能够靠得住的男人,可你男人,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是个靠不住的,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看着赵小花渐渐变了脸色,赵小枝继续说:“你说教书没什么了不起的,那是你眼红以及没见识。教书就是了不起,我能教书代表我有学识,我为国家培养人才,我为社会主义添砖加瓦,连镇长都说我一句好,你算什么,你说的话能跟镇长比?”
赵小枝说完扬长而去,赵小花反应过来,朝着她的背影恶狠狠地说:“说的再多,你都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就算是原来的世界,生不出孩子也只是赵小枝和周一堂的遗憾,却从来不是她的痛处,以前不是,现在就更不是了。
不过也没必要跟赵小花掰扯这事,说不通的,即便跟赵小花说即便没有生儿育女,她的男人也会跟她恩爱一生,赵小花就能被转变观念,祝福她吗?
不会的,所以,赵小枝便不去管她了。
时间一晃便到了一九七七年,这年春天,传来一件喜事,周怀信被下放到北大荒的大伯和大伯母,写信来告知,他们夫妻已经被平反,如今在G市为周怀信一家平反的事多方走动。
周怀信一家喜极而泣。
比起他们在望山村,北大荒那样条件恶劣的地方,能挨过来太不容易。
同年九月,两封平反的文件陆续送到望山村,一封是周怀信一家的,另一封是刘芳一家的。
离开的那日,周芃芃抱着赵小枝哭得泪如雨下。
她如今已经是二十二岁的大姑娘了,在望山村度过的这七年,如果没有赵小枝没有周家人,她不知道自己会度过怎样不堪回忆的七年。
而周怀信则跟周一堂保证,等他们一家回到G市,将所有事宜都处理妥当后,就会给他来信,不会忘了这些年来的恩情。
周一堂只说一句:“我现在能叫您一声干爸了吗?”
周怀信红着眼睛好:“好。”
周一堂也红了眼眶:“干爸。”
又看向张佳佳和许奶奶:“干妈、奶奶。”
赵小枝也跟着一一叫过。
两个人跟着来接周怀信一家的小汽车走出一段路才停下。
村里人都说不得了了,周家这是攀上了高枝。
后来村里人才知道,周家不用攀高枝,周家本身就是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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