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系统……反派……”
尉迟钦喃喃着这些陌生的词汇,最后总结:“你的意思是,我熟知的一切都只是话本里虚假的存在?”
岑奕沉默点头。
她面上宁静如水,心中滔天骇浪。
回想一刻钟前,她本想忽悠尉迟钦一番,谁知道这厮不讲江湖道义,反对她使用真言术!
她一句谎话没说出口,反而把自己的底细交了个明明白白。
亏,太亏了!
尉迟钦不知岑奕心中所想,只无言凝视着她。
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呵。”
岑奕凭借优秀的阅读理解能力,从这再简单不过的语气词中,破解出多重意思。
荒唐、怀疑、兴味……以及有病。
尉迟钦不怀疑真言术的效果,却怀疑她的脑子。
他觉得她疯了。
似是为验证岑奕的猜想,尉迟钦慢条斯理地再度开了尊口:“万清,取丹。”
他声音轻缓,但掺有法术。
话音才落下,遥远得只能看清人影的万清,立刻犹如一只饿了三日陡然见了肉骨的小犬,撒腿就往静笃院的方向狂奔。
是生怕尉迟钦后了悔,他的丹没有了用武之地。
硕大的丹药浮现在岑奕的脑海,激得她心头狠狠一跳。
服用那块巨丹,她的嗓子和胃,必得献祭掉一个。
“给个机会。”
岑奕捂住喉咙,一屁股坐到尉迟钦对面,“我能证明我没疯。”
尉迟钦不置可否,只定定地凝视着她。
她所言匪夷所思,但言语清晰,思绪完整,一通荒谬的说辞下来,没有任何矛盾之处。
一个疯子并不能这般条理清晰。
更重要的是,她和这个无聊的世界格格不入。
无论是她的穿着打扮,还是谈吐性格,都无一不彰显着她的另类独特。
一番思量后,尉迟钦问她:“你要如何证明?”
岑奕见有戏,快速拿起尉迟钦面前的小说,一目十行地阅读起来。
听着“唰唰唰”的翻书声,尉迟钦怀疑,她打算把书迅速看完,一逃了之。
就在他出手欲夺回书时,岑奕忽从书中抬起头,问:“今日是几月几?”
“七月十六。”
岑奕心中有了底,“那好,我们明日去趟罗阳宗。”
罗阳宗,正是替身女主所在的宗门。
说话间,万清已吭哧吭哧抗回那两大半巨丹。
一瞧见尉迟钦,他立马摇着隐形的尾巴往前蹿几步,“尊上,丹取来了。”
邀完功,他又看向岑奕,期待的双眼盛满星星,“姑娘,我辛苦搬来的,你就安心吃了它吧。”
声音幽幽,好似奈何桥边的孟婆。
一丹下去,打算直接送她转世投胎。
岑奕轻叹一声:“那就辛苦你再搬回去吧。”
万清的兴奋敛去一二,可怜巴巴地望向尉迟钦,“尊上……”
尉迟钦瞧也没瞧他,起身离开明心亭。
留下一抹清风,和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她的。”
万清眼中的星星尽数裂开,满脸的不敢置信。
尊上做下的决定,何时更改过!
相比快要碎成渣渣的万清,岑奕因不用吃丹,欢快极了。
她脚步轻快地跟在尉迟钦后头,嘴角微微翘起。
……
仙尊府内的人统称通士,个个全能精炼,对内掌管府中事务,对外对接各仙门。
回静笃院的路上,每走一会儿,就会遇上几个。
经过岑奕二人时,他们皆一边向尉迟钦行礼,一边上下偷偷打量岑奕。
初时,岑奕还不甚在意。
但被瞧得多了,饶是她,也不禁觉得面皮被看掉几层。
在又几个擦身而过的人频频回头看她后,她轻拉尉迟钦的衣袖,示意他附耳。
尉迟钦见她神秘兮兮的样子,猜她是要谈论异书之事。
虽有些不耐,还是半俯下身子。
岑奕凑到他耳边,灵妙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正经的疑惑:“你们仙尊府的人,是没见过好看的姑娘吗?”
尉迟钦微愣,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
岑奕望着仍在不远处偷瞄她的下属,堂堂道:“你的手下应该多出去见见世面,不要见着个漂亮姑娘就挪不开眼睛,得亏被看的人是我,要是别的小姑娘,保不准会怎么害羞呢。”
尉迟钦:……
她,是个妙人。
……
回到静笃院后,尉迟钦把岑奕丢到侧房,任她自生自灭。
自尉迟钦入主仙尊府以来,府邸上下就没宿过外人,更遑论静笃院的侧房。
屋子内,除去一张床,入眼尽空空。
岑奕坐在院门口,重重叹气:“床铺都没有,这晚上怎么睡?”
这口气才叹完,一天没进货的肚子也跟着叫了一声,为本就凄凉的空屋,更添一分惨淡。
岑奕懊悔不已。
早知道要穿越,她就先备着点儿零食了。
又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她才接受反派不会突然大发善心,出屋管一管她的现实。
她晃晃悠悠地回到房间。
打开门,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错愕地朝屋里看去——
房中凭空出现一张圆桌和板凳。圆桌上摆满餐食,主食甜点应有尽有,荤素搭配营养全衡。
空无一物的床板也被铺上锦被玉枕,甚至还挂了纱帘。
岑奕:……
有田螺姑娘?
岑奕坐下,浅尝一口菜,眼睛倏地一亮。
好吃!
她又吃了两口,忽地心念一动。
她望着门口的方向,语带惆怅地道:“明天跟仙尊外出,我还没有像样的衣服呢。”
轻飘飘的一句话,随风散尽在空中。
岑奕仿若什么都没说过一般,继续吃饭。
等心满意足地用完餐,她往屋外一瞧。
一套简约却不失矜贵的衣裙正躺在门口。
岑奕:……
那她就不客气了啊。
“蚊子好多,好吵!”
“晚上睡觉,果然还是有点儿助眠香才行,最好是果香的!”
“想要洗把脸,可惜没有水。”
……
丑时,岑奕终于睡下。
静笃院外,经历一晚上兵荒马乱的通士,瘫软倚靠在墙边。
“你看,我就说那是未来的仙尊夫人。自打仙尊上次被那女子缠上,之后咱府里别说姑娘了,连母蚊子都没进一只,这位还是头一个。人直接住进静笃院,同住一屋檐下,和同床共枕有什么区别?又和成亲了有什么区别?”
“可未来的仙尊夫人奇装异服,看起来不像个正经人。”
“尊上何等人物,一般的正经人哪配得上他?再说了,仙尊夫人生得这般美,奇怪些也无妨。比起这个,你还不如担心我们这般自作主张,尊上知晓后会不会责罚我们?”
“被责罚又如何!尊上于‘情’经验尚浅,不懂得怜香惜玉,我们得好好替尊上守护未来的仙尊夫人,可不能叫她吃苦跑了!”
其余几人纷纷点头同意。
各个脸上都写满舍生取义。
*
翌日中午,尉迟钦推开岑奕的房门。
这一推,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短短的一晚上,几乎空无一物的房间被各式各样的物品填满。
生活用品,摆设陈列,摆得满满当当。
比起他,岑奕倒更像是在这里住了许久的主人。
睡梦中的岑奕被拂进屋子的微风吹醒。
她迷迷瞪瞪地爬起。
看见尉迟钦,她咧开嘴,熟稔地打了个招呼,“早呀!”
晨曦顺着窗棂攀到岑奕的脸上。
白净的脸庞蒙上一层橙黄,显得她纯真无害极了。
尉迟钦看了她一眼,很快转移视线,背身走出屋子,“该走了。”
岑奕:“哦。”
她起床换上新衣裳。
拿一根短木枝束起及肩的头发,又用昨夜就备好的清水洗漱一番。
忙完这一切,才踩着尉迟钦的耐心底线悠然出屋。
几名通士偷偷瞄着院内,瞧见二人出来,立马四散开。
有的赏花,有的修墙,看起来很是忙碌。
尉迟钦一如既往地忽略走过。
岑奕停步一瞬,扫见他们眼下的乌青,感慨道:“仙尊府活挺多啊,瞧把他们一个个累的。”
尉迟钦看向罪魁祸首。
昨晚上他的这些手下就像老鼠似的,一个劲儿的往院里搬东西。
他懒得理会,他们却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结果蠢笨得被人利用一晚上。
尉迟钦看她:“你不知道他们一整晚做了什么?”
“通宵做好人好事了吧。”岑奕竖起大拇指,“他们长得就很热心肠。”
竖起耳朵偷听的通士,乍听此言,纷纷咬紧下唇,眼眶泛红。
仙尊府的人在外的名声说好听些是铁面无私,说难听点儿就是冷酷无情。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们热心肠。
竟然能发现他们的内在美……
不愧是他们未来的仙尊夫人!
“如今这般好心人不多了,我觉得你作为他们的尊上,应该好好嘉赏一番,让他们继续弘扬善心善举。”
尉迟钦侧首凝向她,“若没记错,我是反派。”
岑奕点头,“嗯嗯,你记性真棒!”
敷衍的夸赞,像是在哄小孩儿。
尉迟钦无语地笑了。
他试图找回重点:“作为反派,不应该作恶多端,还要弘扬善心善举?”
岑奕摊开手,理所当然地道:“你做你的坏事,他们行他们的善事,也不冲突嘛!”
尉迟钦:……
此时此刻,尉迟钦无比坚定地相信,岑奕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尉迟钦不再搭茬,步伐还是一贯的从容。
只是每一步,都不明显得跨大了一点儿。
岑奕拼命倒腾双腿,好不容易才没被落下,一路跟着来到千机殿。
数千年前,各大仙门恶斗,以致生灵涂炭,人人自危。
乱世持续数十年之久,直到一人出现,凭一己之力镇压暴乱,以绝对的实力让各大仙门归心,还了修真界一份平和。
那人,便是最初的仙尊。
从那时起,仙尊成为修士之首,仙尊府的存在,无异于修真界的镇定剂。
为能够及时处理紧急事件,仙尊府内设下传送阵,可快速通往四大仙门。
罗阳宗正位列四大仙门之一。
通过传送阵,不过瞬息,岑奕和尉迟钦就从仙尊府,到达千里之外的罗阳宗。
尉迟钦坐上仙尊之位后,从来懒得造访仙门,这传送阵,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触发。
罗阳宗负责看守传送阵的女修本在打瞌睡。
忽然一阵强大的灵力席卷而过,她猛地惊醒,就见传送阵上站着二人。
女修惊呼问道:“你们是谁?”
话问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蠢话。
这阵法,只有一人能开启。
她张大嘴巴,结结巴巴道:“仙……仙尊?”
尉迟钦置若罔闻,我行我素地朝山中走去。
倒是岑奕驻足,朝她粲然一笑,“你好呀!”
岑奕笑眼弯弯,语气亲切。
女修愣了愣神,半天才回应:“你……你也好。”
“我们来办点儿事,吓到你了吧,对不起啊。”
岑奕一边说着,一边像给受惊的小猫顺毛,摸摸女修的头发。
女修错愕地任由她动作,脖子连着脸却在顷刻间红透。
等看顺得差不多了,岑奕虚心请教:“这位漂亮道友,能不能告诉我赤日峰怎么走?”
女修脑子没转过弯,磕巴地向岑奕说明方向。
岑奕再三道谢,又夸了女修几句心善后才离开。
女修直勾勾地盯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激动不已。
这两人,可真好看!
尤其是那个姑娘,声音甜美,手白嫩如玉,整个人都香香的……
直到二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女修蓦地醒悟。
仙尊来了,得去通知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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