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明日就要走,得想办法拖住他们。”
“尽说些废话,谁不知道要拖住他们?问题是,该如何拖住他们?”
“这不就是在说这个问题吗!你这么会想,你倒是说法子啊!”
……
马家村的几人激烈讨论着,没说几句话就呛了起来。
岑奕听得直摇头。
毫无纪律,一盘散沙,一看就是炮灰的命。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他们还没能扯回正题。
岑奕站累了,仗着他们看不见,堂堂正正地经过他们身侧,走向神台。
神台建得高,底台都到脖子。
岑奕有些犯愁。
身后,尉迟钦问道:“你想上去?”
岑奕倏地转身,连连点头,“嗯!”
尉迟钦伸出手,正要运转灵力,就见岑奕双手扒住高台,费力往上撑。
岑奕:“麻烦搭把手。”
尉迟钦沉默两息。
随后双手扶住她的腰,巧力往上一送。
岑奕好不容易爬上台子,正打算向尉迟钦道谢。
一扭头,却见他双脚悬空,优哉游哉地飘上高台,一派仙风鹤骨。
在他的衬托下,她显得极其狼狈。
岑奕不满:“为何刚刚不直接这么送我上来?”
尉迟钦:“以为你喜欢挑战自己。”
岑奕:……
村民仍然争论不休。
岑奕以防睡着,肉.体带动精神活络起来。
两条腿一晃一晃,脚跟踢到神台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规律,且有节奏。
很快,一直插不上话的马欣听见动静,“等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村民们瞬间安静下来。
岑奕也跟着顿住身形。
凝神细听,神庙里静悄悄的。
那姓廖的村民抱怨:“欣丫头胆子太小,一惊一乍的。”
有人嘲讽:“你胆子不小,刚刚别发抖啊!”
因这一句话,开启第二轮的争执。
岑奕轻叹一口气,继续一前一后地摇摆着腿。
“嗒、嗒。”
不一会儿,马欣喊道:“又有声音!”
岑奕侧耳听,依旧什么都没听到。
正当她以为是马欣太敏感时,有个村民低声道:“刚刚,我也听到了。”
岑奕怀疑自己:“我耳聋了?”
她求证似地看向尉迟钦。
尉迟钦的视线顺着她悬在台子边的腿,上移至她的脑门。
岑奕:……
总觉得他的眼神很脏。
像是在辱骂她的智商。
岑奕正要开口,就见尉迟钦曲起食指,在台子边重敲两下。
“嗒、嗒。”
岑奕怔愣一瞬,随后恍然大悟。
她嗔了尉迟钦一眼,“调皮。”
多大人了,还恶作剧吓唬人玩。
尉迟钦:……
因这诡异的动静,几人没有继续争吵的心思。
马村长道:“不如,我们利用祭祀……”
岑奕双手撑在两侧,身子前倾,想听更清楚一些。
忽然,身边传来“吱吱”的响声。
侧首看去,烛台边,一只老鼠正以极快的速度往她这边爬。
黑黢黢的眼珠仿佛冒着绿光。
她心头咯噔一下,身体本能做出反应,一记空挥,烛台连带着老鼠一同飞了出去。
老鼠落地后,挣扎着翻了个身,跑出神庙。
红烛则十分精准地,落到村民中央。
“……”
看着天降红烛,村民们陷入沉寂。
直到,有人大喊:“邪物……有邪物!”
此话一出,几人吓得从地上蹿起,落荒而逃。
看着他们踉跄逃离的身影,岑奕评价:
“胆子真小,怪不得在小说里连个名字都没有。”
尉迟钦沉默不语。
只静静睨向抓着他袖子紧紧不放的手。
注意到他的眼神,岑奕辩解:“我的胆遗传了我的眼睛。”
怕尉迟钦听不懂,她又补充:“讨厌长相吓人的东西。”
比如变异的乔兰儿。
又比如刚刚那只老鼠。
说话的功夫,马村长几人已散了个干净。
岑奕懊恼:“没听到一点儿有用的信息,白喂一晚上的蚊子。”
尉迟钦:“倒也不白喂。”
岑奕:“嗯?”
尉迟钦起身,走向那座无脸神像,“这底下有东西。”
岑奕一听,走到他身边。
绕着神像一圈,果然瞧见神像周围有搬动的痕迹,还有多人的脚印。
见她有兴趣,尉迟钦手指轻轻往神像上一点。
下一瞬,沉重的神像向后方移动,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台阶。
他们对视一眼后,顺着台阶下行。
走了大概半层楼的高度,到达地下室。
在法术变出的火光照耀下,一眼望尽,不大的空间空空荡荡,却躺着三个人。
他们皆是修士打扮,无一例外,全都被五花大绑。
岑奕走近细瞧,就看到一人穿着熟悉的宗服。
她心下一凛,抬起那人的脸……
卫子林!?
岑奕纳闷,抓走卫子林的应该是一行诡修,他怎么会在这里?
尉迟钦适时道:“林子里的雾长久吸入后,会封闭灵识,致人昏迷。”
岑奕微微一愣。
随后联想方才村民所言,短暂的混乱后,很快理清来龙去脉。
“这些村民和诡修是一伙的。”
诡修设下迷阵,同时冒充神明,以送村民去往极乐为条件,诱使村民做免费劳动力,给予他们符箓、丹药之类可避免被迷雾影响之物,搜捕绑架昏迷的修士。
之后,诡修定期来领人,带回老巢进行献祭。
岑奕啧啧感叹:
修仙界有属于他们自己的黑色产业链。
尉迟钦:“你打算怎么做?”
岑奕想了想,道:“坐等神主上门。”
书中主要以秦遥的视角展开情节。
在这段剧情中,秦遥并不知道马家村的存在,撞见诡修时,卫子林又已在他们手上。
如此说来,秦遥二人与诡修相遇,大概率是诡修自马家村领走被俘修士,离开村子之后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他们不如直接在这儿等诡修上门,之后一路同行,也省去找秦遥和萧瑾的功夫。
决定守株待兔后,岑奕和萧瑾离开神庙。
回到马村长家时,祖孙三人的屋子房门紧闭,似乎无事发生。
除了出门前还干净无一物的门上,被贴满黄色的符纸。
岑奕向尉迟钦瞥去一眼:瞧把人家吓得。
尉迟钦:……
回到房间,岑奕径直走向床。
在柜子里不知放置了多久的被褥枕头,散发出潮味,她不禁想起,在任云峰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往事不堪回首,她果断把床上用品打包丢进柜子。
紧接着,她从乾坤袋里掏出自己带的蚕丝枕被,整齐地铺到床上。
忙活完,她一骨碌滚到床上。
鼻尖全是让人安心的味道。
尉迟钦看着如死尸一般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岑奕。
半晌,他问:“我怎么睡?”
岑奕想也不想:“躺着睡。”
回答过后,等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岑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迅速脱下鞋,往里蹿蹿。
随后拍拍身边的空位,问尉迟钦:“够不够?”
尉迟钦看着她不说话。
岑奕无奈,又往里挪动两下。
尉迟钦还是不开口。
岑奕撇嘴,最后象征性地动了动。
“已经贴墙了,不能再进去了。”
尉迟钦注视着一脸无辜的岑奕,“我们睡一张床?”
岑奕恍然大悟,终于真正明白他的意思。
她竖起三根手指,举到脸旁,肃容起誓:“仙尊放心,我已戒男色十八年。”
算上在娘胎里的日子,十八年还能有余。
尉迟钦挑眉,“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岑奕“嗐”了一声,道:“说得好像我提防,就能打得过你似的。”
她有自知之明。
如果尉迟钦真的想对她做什么,睡不睡一张床都一样。
别说她现在不能动用灵力,就算可以,她一个丹修能怎么做?
用丹药一颗颗砸死他吗?
左右都不是他的对手,还不如安安心心睡觉。
何况——
“我相信你。”
毕竟当初系统直接把她丢到他床上,他也没做什么。
岑奕的恭维一向走嘴不走心,此时却满脸真挚,难得的认真坦诚。
尉迟钦眸光微动,一瞬间心思百转。
岑奕交完心,见尉迟钦没再提出意见,便安心地缩进被窝。
“别忘记灭烛灯哦。”
提醒的话才说完,她眼睛一闭,迅速进入梦乡。
速度之快,甚至没给尉迟钦回应的机会。
尉迟钦又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走向床。
脱鞋躺下后,烛火瞬间熄灭。
他闭上眼,视线陷入黑暗,其他的感官便变得尤其敏锐。
属于她的清甜果香萦绕在鼻尖,轻浅绵长的呼吸近在咫尺,不曾肌肤相贴他却似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他缓缓睁开眼,侧首凝目看向已经熟睡的人。
只能看清一个轮廓,他却能轻易想象出她睡得有多香甜。
尉迟钦心中冷笑,她倒是睡得没心没肺。
他伸出手指,放到她的脸侧。
想把她戳醒。
但下一瞬,她真诚的话语好似又在耳边响起——
“我相信你。”
尉迟钦手指一僵。
一息后,他默默收回手。
啧,真是麻烦。
……
岑奕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一转头,乍然瞧见尉迟钦的脸,更是眼明心净。
眉目如画,天资清绝。
她不禁感慨:“长得可真不像反派,比……”
比萧瑾那厮正派多了。
嘀咕到一半,她猛地收住话。
片刻后,熟睡的人睁开眼。
岑奕见他醒来,就要问早安。
谁料尉迟钦偏过头看向她,缓声问道:“比什么?”
岑奕一愣,随后小脸严肃:“大清早的,不提晦气的人。”
尉迟钦眉尾轻挑。
岑奕爬下床,看日头高悬,已到午时。
虽然有洗尘净身的术法,但岑奕还是习惯用水洗漱。
她打算去打水,刚打开房门,却听见遥遥传来一阵缥缈的哀哭。
“哎哟~~我可怜的孩儿哦~~”
声音凄苦幽怨,听得岑奕神经一跳。
她“砰”地甩上门,扭头看向尉迟钦,“你们这里的鬼都那么勤快?”
大白天就出来上班。
尉迟钦:“你听这声音不觉得熟?”
岑奕果断摇头:“不敢熟。”
尉迟钦唇角微勾,走到她身边,将房门推出一条缝。
幽森的声音又荡了进来。
“欣儿……我的欣儿哟~~”
这回岑奕总算听出来,“马村长?他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但凡你从天亮起嚎到午时,便知晓了。”
岑奕茅塞顿开。
马村长应当是想好了留住他们的借口,闹这一出,便是想自然地引他们过去。
谁知,尉迟钦直接在门上设下避音结界,让他白嚎一早上。
岑奕不禁感慨。
果然恶人自有恶人磨,小炮灰干不过大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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