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屋内，映下斑驳的光影。
岑奕睫毛轻颤，睁开眼，师父房间熟悉的屋顶映入眼帘。
岑奕眨了眨眼，有些恍惚。
离开意境了啊。
她缓了一会儿神，撑住地板准备起身。
下一瞬，她的手蓦地一顿。
指腹下的触感不似砖地那般坚硬，还带着一点儿微妙的弹性。
这手感不对，怪怪的。
嗯……再摸摸。
她收拢五指，又抓了抓。
忽然，身下传来沉吟，和男人低沉的声音：“调戏？”
岑奕僵着脖颈转头，直直撞进尉迟钦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视线下移，尉迟钦素来整齐的衣衫被抓得凌乱，襟口半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
一副被人轻薄过的模样。
而蹂躏他的罪魁祸手，此时就搭在他的胸前。
罪证确凿。
岑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坐起，为尉迟钦抚平充满旖旎的褶皱，“刚刚我只是……”
这时，陌生的声音响起：“色令智昏，见色起意。”
岑奕眉心一跳。
哪儿来的画外配音？
她狐疑地打量尉迟钦，他还是那副被轻薄的姿势，薄唇紧闭，未发一言。
再看坐榻上的归玉长老，双目金光未散，唇齿未张，坐得端正。
岑奕：……幻听？
她甩了甩脑袋，继续道：“一切都是误会，还请仙尊……”
画外音：“记挂在心，永生莫忘。”
岑奕：……
她忍不住问尉迟钦：“你有听到什么吗？”
“嗯。”尉迟钦道，“听见了你的心里话。”
岑奕：……
尉迟钦见她不语，眉尾轻轻上挑，“怎么，不打算负责？”
岑奕正打算开口，就又听见：
“负责负责！负责你的一辈子。”
这一回，岑奕迅速找到声音来源。
她再次望向归玉长老，对方依旧岿然未动的姿态，只一双金瞳，金黄得不那么纯洁。
岑奕眼珠子一转，走到柜子边。
随后，她“哎呀”一声：
“师父这儿怎么还有一袋灵石呢！”
只一瞬，归玉长老眼中金光顿时消散。
他迅速望向岑奕所在方向：“哪里？！”
岑奕但笑不语，只一味地盯着师父看。
归玉长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整个人僵住。
岑奕哼笑：“没想到师父还会腹语。”
归玉长老默默移开视线，“为师是有些多才多艺。”
“……”
归玉长老心虚，连忙转移话题：
“小奕儿，你试试将灵力凝聚于双眼，看看有没有特别的感觉？”
归玉长老难得主动谈论正事，岑奕便也不再计较。
她按照归玉长老所说的做完，看向尉迟钦和归玉长老。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她在他们的体内，看到了幽微的蓝光，虽然只有极浅的一条线。
归玉长老合掌道：“果然与周夫人共鸣了！看来以小奕儿你的天赋，只要再入意境共鸣七八次，天眼即可成。”
岑奕诧异，“还要七八次？”
那岂不是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至少也还要半个来月？
而且他们还不能保证，每次进入意境都能找到意念化身，实现共鸣。
这样算来，想用天眼治愈萧瑾，短则半月，长则数月。
萧瑾倒是拖得起，可是与他有关的剧情可拖不起。
岑奕喃喃：“看来还是得去一次恶域。”
闻言，尉迟钦看向她，“你要去恶域？”
岑奕点头，“若天眼来不及，就得用碧血清灵丹帮助萧瑾恢复神智。此丹其中的一味灵株，只有恶域才有。”
尉迟钦：“正好，我也要去。”
岑奕好奇：“仙尊去恶域有事？”
尉迟钦未答。
画外音再度响起：“哪儿有什么事，只是想陪你一起去。”
岑奕提醒：“听说那里很危险。”
画外音：“所以才要陪你去，保护你呀，嚯嚯嚯！”
尉迟钦淡淡看向归玉长老。
归玉长老肃然：“我不说了，你们聊。”
说完，他立刻遮住全部发声器官。
他一手捂住嘴，一手捂着肚子，退出屋子。
待关上门，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这是我的房间！”
他一拍大腿，就要回屋。
转身之时，他余光一撇……
“啊！！”
岑奕和尉迟钦闻声而出。
被圈出的药圃内，灵植被啃得光秃
归玉长老拎着小掸，严肃训话：“好不容易长出来这几根苗，你就全吃了？竟然一根都不剩！”
岑奕也很惊讶。
在进入意境前，她怕小掸饿着，特意给它喂了好几颗辟谷丹。
寻常人吃了，半个月都不带饿的。没想到，那么多辟谷丹竟然喂不饱这小小的灵兽。
看着归玉长老满脸心痛，岑奕提议：“我们带小掸一起去恶域。”
恶域既然能养活那么多凶恶妖兽，自然是灵植齐全，食物充沛。
那就带它去祸害恶域吧。
任云峰已经没毛可薅了。
尉迟钦未置可否，问道：“小掸是谁？”
岑奕指向小灵兽，介绍：“灵兽，小掸。”
尉迟钦颔首了然。
孤儿寡母的孤儿。
他哼笑一声，又问：“为何叫小掸？”
岑奕：“象形词。”
像个小鸡毛掸子。
简称，小掸。
在归玉长老教育完小掸后，尉迟钦回去仙尊府。
岑奕回房睡觉，虽天还未暗，但得为明日出发去恶域补充精神。
熬了两日，她几乎沾枕就睡。
她又做了个梦。
梦里，尉迟钦尉迟钦踏云而来。
他还是一身财神装扮，往下挥洒灵石。
岑奕去接，但当灵石落到手上的时候，却变成了一朵朵绚烂盛放的花。
她疑惑地遥望他，问：“为什么要给我花？”
似曾相识的问题，却迎来了截然不同的答案。
他说：“因为你喜欢。”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岑奕的心房。
她猛地惊醒。
安静的屋子内，她心跳如鼓，身体也莫名地燥热起来。
她眉头微蹙，“我病了？”
然而，下一刻，她体内的灵力开始翻涌，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冲击她的身体。
全身穴位都传来刺骨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忍受。
痛苦持续了许久。
直到识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头脑短暂的空白后，岑奕恢复清醒。
她试着深呼吸，体内恢复平静与安宁，而她的灵力变强了。
岑奕感受着变化，安下心。
哦，原来是破境了。
归玉长老刚吃完岑奕炼制的养颜丹，准备舒舒服服睡个美容觉。
才躺下，岑奕忽然冲了进来。
“师父！我们练天眼吧！”
修为不会无缘无故进阶。
她最近没功夫炼丹，思来想去，让她突破的原因只可能是修习天眼。
“能不能让为师偷会儿懒？”归玉长老叹气，“而且你明天不是还要和仙尊去恶域？”
岑奕点头：“正因如此，时间不多了！”
她抓起归玉长老，将他摆成入定姿势，“我们抓紧时间。”
归玉长老：……
还是那句话。
能不能关爱老人！
*
恶域在妖界和人界之间，距离罗阳宗和仙尊府都甚远。
但好在，仙尊府有直达恶域的传送阵。
岑奕随尉迟钦先从罗阳宗传到仙尊府千机殿。
她看着千机殿内柱子和梁上挂的红绸，奇怪道：“仙尊府最近有喜事？”
尉迟钦瞥了一眼，“大概是他们在为仙门世家赴会做准备。”
岑奕感叹：“不愧是仙尊府，开个会而已，都这么隆重。”
尉迟钦不置可否。
手掌轻抬，开启传送阵。
几息过后，岑奕二人已出现在恶域附近。
这里黄沙漫天，尘土飞扬，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层厚重的黑雾。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这般恶劣的环境之中，竟有不少人。
“上好的驱虫香！沾衣留香三日不散，保管虫类妖兽不敢近身！”
“万道宗炼制的金淬罩！可挡玄品妖兽三次攻击！”
……
几个散修摆摊吆喝。
其中，最醒目的是个搭着红布的摊子。
摊子前竖着木牌：一赌生死。
满脸横肉的庄家一见岑奕和尉迟钦，眼睛瞬间发亮：
“二位可是要进入恶域？”
岑奕点头，“不错。”
庄家面上一喜，指向台面：“二位可要赌一局？就赌二位道友能否全身而退，一人生还一赔十，双生一赔百！”
庄家期待地看向二人。
对于下赌的修士，若是活着出来，便能赚上一大笔灵石，若是不能出来，这笔钱也不能带去阎罗殿。
因此，十成十的人都会愿意下赌注。
正如他所想，岑奕思考一二后，就掏出了自己全部的灵石。
“我押双生。”
说完，她看向尉迟钦：“我押上的是我对你的信任。”
尉迟钦哼笑一声：“你对我的信任只值两千灵石？”
岑奕纠正：“是两千一百一十七块灵石。”
从鹤白长老那儿讨回来的，加上从马村长那儿坑来的。
有零有整，她的全部家产。
“而且。”岑奕道，“不是只值，是我暂时只有这么点儿。”
尉迟钦凝向她。
随后了然一笑，解下自己的乾坤袋，丢给她：“你的信任可以再值钱些。”
岑奕：！！
虽然她不是这个意思，但既然你都那么大方了，我也就不客气了！
岑奕从善如流地掏出尉迟钦的资产。
“再押五万灵石。”
“好咧！”
庄家点完灵石，喜滋滋地将作为赌注凭证的竹筹递给岑奕。
岑奕接过后，和尉迟钦走向恶域。
周围的散修围了过来。
“老张，又有人下赌啊。”
“可以啊，今天又稳赚了多少？”
庄家笑道：“五万两千。”
散修们一听，惊呼：“天，这两人出手挺阔绰啊！”
“是阔绰。”庄家脸上泛起贪婪的笑，“但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样，都是傻的。”
恶域凶险，百死一生。
这些钱从下赌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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